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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做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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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
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打破了电梯里的宁静。我尴尬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感觉脸上烫得厉害。
里道转过头来,关切地看向我:“你还没吃饭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没有。” 下班后直接去医院了嘛。
里道似乎有些紧张,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些,邀请道:“正好我准备熬点粥,那要一起吃吗?”
“怎么好意思让病人做饭,我来吧!”
凉子,就这么嘴比脑子快地答应了啊。我暗暗恼怒。
出了电梯,里道在门前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我注视着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将钥匙插入锁孔。
“咔嗒”一声,门开了。
他侧身让我先进,我本想故作矜持地犹豫一下,但双脚仿佛有了自主意识,已经迈步跨过了门槛。
嘿嘿,这就要登堂入室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打扰了。”
我小声说,弯腰脱鞋。里道的家出乎意料地整洁,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柠檬香,很舒服。
“别客气,”里道打开玄关的灯,“你先坐,我拿拖鞋。”
我站在原地,看着空旷的玄关,有些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坐。
里道,你到底要我坐在哪。
不过意识到了里道也在因紧张而胡言乱语这一点,让我稍微放松了些。
“那个...抱歉,我忘了玄关没有可以坐的地方。”里道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伴随着翻找东西的窸窣声。“你先进来吧,客厅有沙发。”
我感到有些好笑,朝客厅走去。
“新的,”里道递来一双船一样的拖鞋,看起来像他的备用。“平时不怎么有客人来,所以没有合适的尺码。”里道有些歉意道。
他拆开拖鞋,蹲下身将它们轻轻放在我的脚边。
我换上鞋,环顾起四周。真是好标准的单身宅男布置。和样板间的差别只在于此刻这间屋子多了我和里道两个人而已。
哦,还有一墙小鸟先生,这奇特的视觉冲击实在令我眼前一亮。好精神污染,我好喜欢。
再想到我屋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摆件,惭愧!同样是独居人,怎么他能收拾得这么整洁。
正当我悄悄参观时,什么东西突然出现绊了我一下。
“啊——”
我控制不住惊叫出声,众所周知,脚趾撞到东西的疼痛是可以被写入十大酷刑的程度。
不出意料,这声尖叫果然吸引了走在我前面两步的里道,他闻声立即回头。
还来不及放下他那个黑色双肩包,里道就任由它这么挂在一边肩膀上摇摇晃晃的,疾步冲了过来。
“怎么了?你还好吗?”
我看向地上那个罪魁祸首,谁能想到这间整洁的屋子地板上会随意摆放着一个哑铃呢。
里道抱出一个巨大的药箱,里面整整齐齐得摆放着各类药品绷带,不过显然我们两个都对于撞痛脚趾这样的“严重”症状毫无头绪。
“呃...要不要冰敷一下?”
里道不确定地提议,手里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包冰袋。
好齐全的装备。
“我觉得没那么严重...”我试图安抚他的过度担心。
“那...喷雾?”他又掏出一罐看起来就很专业的喷雾。
“好吧。”
如果这能让你安心的话,我勉为其难地接过。在里道的热切注视下,我象征性地往脚趾上喷了两下。
好险,差点就要不疼了。
惦记着肚子还没填饱,我心有余悸地开启主线任务,一蹦一跳地前往厨房。
“对了,米在哪里。”
里道似乎想要帮忙,“还是我来吧...”
然而他刚要起身,就被我重新按回椅子上。不行,不能让打地鼠在这里没完没了地重现下去。
我的手掌感受到了他肩膀的温度和结实,这让我稍稍分心了一瞬,手不自觉捏了捏。
灵光乍现,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质疑木角,成为木角。
现在我理解了,这确实是一种高效的,极为有效的制裁手段。我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目光疑惑又呆滞的里道,满意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我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番,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又擅自从目光能接触到的范围内找来毯子把里道裹上,看着面前这个呆萌任人摆弄的里道,其实还很有几分过家家的意趣,嘿嘿。
“你这是要把我当成你的洋娃娃吗?”里道无奈地问道,嘴角却微微上扬。
我哈哈大笑,对他的自知之明很满意。“现在就乖乖在这里看我大显身手吧。”好霸道,我自己都被自己的魅力时刻惊吓到了。
虽说我平时不怎么做饭,但想必熬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把食材调料放进电饭煲里,再按下开关等待半小时就好了的事情嘛。
我打开冰箱,开始翻找可以用来熬粥的材料。鸡胸肉有一些,青菜也有一些,啤酒...有很多。我取出肉和菜开始切起来,刀刃划过食材的声音在厨房里回响,我时不时偷瞄里道一眼,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怎么,担心我?”我作势比划起手上的刀,试图展示出我并不精良但也过得去的伊藤刀法。
里道闷笑摇摇头,“不,只是没怎么见到过你这么认真做事的样子。”
......
那我辛勤的工作时光算什么!
我将对里道的些微不满发泄到了案板上可怜的青菜上。
等到准备工序做完,我将切好的肉和菜与洗净泡好的米一起倒进电饭煲,我暗自祈祷这样的做法没错。按下开关的瞬间,我长舒一口气,我平时可没有这么勤劳,偷着乐吧里道!
三下五除二做完这一切,我收拾起略显狼藉的厨房。擦拭台面时,我的目光落在了调料区的瓶瓶罐罐上。说起来,我放了肉,是不是应该加点料酒去腥?那么料酒来一点。
“凉子。”我听见里道的呼唤。
“怎么了?”我头也不回地应道,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可以帮我解开胶带了吗?”里道轻声问道。
我瞥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里道,坚定地回答:“在我做完前都不可以哦,病号就好好休息吧。”
好体贴的里道,但我是绝不会让一个病号来帮忙做饭的!
说完,我又看向调料架,白糖可以提鲜,那么白糖也来一点。
等我审视完桌上的调料时,似乎每样都加了一点。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就在我沾沾自喜之际,里道的声音再次响起:“凉子,我有点想上厕所。”
好,没事了。
我连忙出去解救可怜的里道,为我的自作多情忏悔两秒。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到。”我一边道歉一边解开绑着里道的胶带。
里道揉了揉手腕,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没事,是我…”
“快去吧!”我打断里道的自我检讨,真担心他如果继续下去,会演变成他开始自责自己为什么憋不住尿。
别再客气了,里道。
电饭煲的提示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快速走到电饭煲前,揭开锅盖,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热气。粥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没有溢出来或烧糊。
然而,很快我就深刻理解到,做饭最忌讳的就是灵机一动。
当我把这锅热腾腾的粥盛出来时,我已经隐约嗅到到不妙了。
我和里道一起看着冒着热气的粥,我怂恿着里道:“快尝尝吧。”
我把期待的目光投在他身上。
里道点点头,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了勺子,我却莫名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迟疑。
“嗯…”
“很特别的味道…是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吃到的口感。”
怎么对“爱心病号餐”也不客套两句,里道。
在我谴责的目光下,里道弱弱地继续发声:“不过我感冒了,可能味蕾会有些奇怪。”
我不甘心地拿起勺子,也尝了一口。
“嗯…”
“确实是很特别的味道,有点腥。”不是加了料酒吗,我疑惑。
“还有点甜。”里道又往嘴里送了一勺。
是吗,我刚刚怎么没尝到甜味,我好奇地舀着,摸索一番。“但咽下的时候还有点咸味。”
里道闻言又放了一勺在嘴里,认可地点点头:“不过至少青菜还是正常的。”
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在奇怪的氛围下,用几乎可以算得上品鉴的严谨态度吃光了这锅奇怪的粥。
味道确实不尽人意,我有些心虚地看向里道,太可怜了,呜呜,生病了还得吃这种东西。
里道却好像会错了意,默默走到厨房,又从冰箱里拿出鸡肉和青菜。我好奇地探着脖子,又听到了两声敲鸡蛋的声音。
里道已经开始往锅里喷油了。是那口我精心挑选的锅!
虽然说最后和里道收到的其实是一样的礼物,不过看到自己挑选的如此有生活气息的物品出现在好感异性的家里时,我的心情还是有那么一丝难以言说的微妙感。
我看着里道在厨房忙碌,熟练地安排备菜顺序,油锅里的滋滋声,锅盖上的缭绕水汽,无一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此刻我的脑子很不合时宜地给他头上加上了一个“贤惠小厨男”的LED灯牌。这个场景逐渐和我幻想过无数次,围着围裙劳作的小仆人重合了起来。
做饭也是一件很需要生活智慧的事啊。
做饭的男人最帅气,我在心中高喊。
我甩甩头,等到里道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时,让我想起了“家里的狗忍不住起来做了三菜一汤”的表情包。不过很抱歉把你联想成了狗,里道,我在心底默默道歉。
“原来你不是所有食物都水煮的那类健身人啊。”我鄙夷了一下自己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插起一块肉饼嚼嚼。比我想象中好吃很多,有点像爆汁的汉堡肉!
“我已经不用再参加比赛了,饮食上不用这么严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里道的话听起来有些落寞。
“那也不错嘛,生活中也不是只有体操。既然如此,那下次我有想尝试的餐厅,可以邀请里道君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
里道突然提高音量应下。可还没等我开心几秒,他又迟疑地补充:“不过我并不像兔原熊谷他们那样了解潮流的东西,会有些扫兴吧。”
“我也不太了解这些啦,你能发现的吧。这么说来我们一起去不是正合适吗,哈哈。”我愉快地大笑,终于摆脱了前制作组里唯一一位“呆呆鸟”的称号了。
里道也笑起来。
等到我们终于吃完这极其不易的一餐,里道非常迅速地收拾了餐具洗净。
哪有兔原说的那么夸张,这不是也很懂待客之道嘛,我懒惰地看着里道的背影,顺便提醒他记得吃饭后的药。
临出门之际,里道开口叫住了我,声音低沉:“凉子,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啊,怎么突然问这么正经的问题。我抱着两个里道慷慨馈赠的小鸟先生,愣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