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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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熊熊，这间屋子四处透风。
好在现在才刚到夏季，这风只能称作是和煦的微风，而且风还能带走死人鲜血的腥气，半食人魔身上的臭气。
影心坐在两个麻袋上试了试舒适度，接着女士们又找来几块干净布料。铺上后这就算是晚上营地的铺盖了。
影心和歌铃看向对面，从传送阵里‘出生’的深水城法师无辜地看着她们。
歌铃抢先说：“我来守夜。”
影心犹豫了一下，没有反对，她说：“那么，明天我来守夜。离博德之门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最好我们能轮流，这样每个人都不会太累。”
盖尔表示赞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今天的确很累，我想养足精神。法术很需要专注的。”
身为邪术师的歌铃表示赞同，然后开始了这次长休的守夜。
歌铃其实也很累了。主要是因为今天的行程太紧凑也太刺激了。
清晨，歌铃在旅店中醒来。那是她在博德之门很熟悉的一家旅馆，是有民居改造的，她跟老板娘是熟人，每次住宿能省三个银币呢。
照常理，歌铃是应该花钱大手大脚绝不会在意这点零头的。可惜歌铃虽然是一副贵族长相，苍白的肤色，火红而有光泽的卷发，却是一个没领地的贵族。
她只记得小时候住在庄园，有一天燃起了大火，唯一能证明贵族身份的是手上的玺戒。就这样，带着她逃出庄园的母亲还要求她记得将戒面反转，免得暴露身份。
歌铃小时候将玺戒当做项链戴在领口以下，长大了戴在手上，才发现这枚戒指是真的很沉重。戒面切成了方形，漆黑的宝石在火光之下也深邃不见底，透着一种神秘气息，而这宝石跟指节差不多大，戴在手上极具分量。这东西至少能卖500金币，但歌铃从没想过将它卖了换钱，毕竟是母亲给她留下的唯一遗物。
母亲死后，小女孩时期的她藏得更隐蔽，更难搜寻了。二十岁之后，她从大陆西边回到了博德之门，身后已经完全没有追踪者了。
在逃亡时期觉醒了血脉并与宗主签订契约之后，身为邪术师的歌铃时常加入一些冒险小队进行任务。或许是相性不合，或许是缘分没到，又或者她真的不再适应博德之门的气候，歌铃不缺钱，但小队总是临时队伍。
她一如既往地前往酒馆，就是在这条逐渐熟悉起来的街道上，一艘长着触手的古怪飞舰出现了，那些绳索般的触手凌空挥舞，歌铃猝不及防的被抓上了飞舰。
醒过来的歌铃光是在地板上站稳就花费了好一会。她捂着脑袋，面前是养育着成人手指那样粗细长短的夺心魔蝌蚪。——她从一些小说中看到过这个种族和它们的习惯，只是刚刚想起来。
她跌跌撞撞地在血肉铺就的通道里走着，周围是死在储存舱的尸体，死去夺心魔的触须在甲板震颤里微微蠕动，好像它们还活着一样。
看到前面的舱室破开的大口，歌铃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她拎着半路上找到的一把长剑，恶狠狠地剁了几下附近夺心魔的尸体，并凶狠地从它犹如章鱼的脖颈上拽下一条蓝宝石项链。
“——你不是它们的奴隶？”歌铃身后的人及时停住武器，那是一个鼻梁很窄鼻翼很薄的女战士，看起来……
……歌铃循声回头。女邪术师和女战士同时抱头眩晕。她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自己。
“心灵锁链。哈，你也被寄生了夺心魔蝌蚪。吉斯洋基粗口！”自称艾泽莱尔的吉斯洋基人女战士魔法飞弹一样地释放她的愤怒与要求，“我们必须去这艘夺心魔飞艇的控制室，它马上要坠落了，我不能死在这里！”
歌铃觉得她的态度实在不算友善，但歌铃也能够理解。准确来说在歌铃看来，艾泽莱尔就像一只正在应激的无毛猫，不够可爱但是面临着生死关头。
飞艇坠落歌铃自己也会死亡，歌铃想过自己的死法但没想过这个，她自救起来很有积极性。
两人结伴穿过舱室，逃亡和流浪的经历让歌铃对沿途舱室的呼救声充耳不闻。如果关在储藏舱里的人力量足够，他们是自己能打开的，12力的歌铃在穿梭中这么说。
艾泽莱尔表示赞同。
在进入控制室之前，艾泽莱尔非常凶狠地对歌铃说：“避免坠落是第一位的！进去之后你必须要听我的！”
歌铃对这样控制欲极强的指挥风格敬谢不敏。但指挥室里可能有任何东西，甚至可能已经有巨龙蹲在里面，只等自己和艾泽莱尔这样的夺心魔寄生者进入，一口烈焰烧得焦香酥脆——哦，艾泽莱尔说那是她们种族的红龙战士的坐骑，如果遇到就由她来沟通。
没问题。歌铃把关键点想明白了，瞬间站直并且点头，完全赞同听艾泽莱尔的。
艾泽莱尔表示满意，随后两人打开了括约肌大门。
三十秒之后，门口的次级小魔鬼与刺野猪被清理，储藏器里紫色的液体粘稠而不详地流淌了一地，夺心魔像对奴隶那样吩咐她们：“你们，去控制器那里！”随后触手如同活物般飞舞，抓住一个带翼魔鬼，瞬间掀开了头盖骨，脑浆如气泡水般从颅骨里涌出四溅。
歌铃强忍恶心朝前疾行，而艾泽莱尔抄起剑，在路过指挥官扎尔克的时候狠狠地抡了过去。
“艾泽莱尔？”歌铃忍不住大叫。
而艾泽莱尔眼里冒着光，说不好那是争强好胜还是势在必得，她说：“这把刀很好，我的了！”
扎尔克手上的那把刀，隔着二十尺都能看到隐约的火光，扎尔克连续两刀砍在夺心魔的身上，刀锋切掉触手就像烧热的餐刀切开黄油那样顺利。确实是把好武器。
“你去控制器！”艾泽莱尔大声吩咐，全然不顾夺心魔连连要求‘别管指挥官，我来应付！’，夺心魔和魔鬼指挥官这对敌人看向艾泽莱尔的眼神几乎带着一样的怒火了。只不过指挥官是真的被砍的那个，而夺心魔忍气吞声，至少女战士的攻击降低了他的压力。
歌铃连上了控制器，刚想大叫着汇报进度，外侧的红龙已经对这里虎视眈眈许久了，龙首对准缝隙喷出一大口烈焰，紧密联系的控制器触手在烈焰里抽搐着，终于发动了空间转移。
歌铃是在那时候昏过去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天色已经是中午了。
一般这个点，歌铃已经喝上下午茶了。她的下午茶必须要有红茶和面包，面包得是筛过两次的精面粉发酵的，口感蓬松不能有任何杂砾，最好里面抹上果酱，肉松也不错。红茶不能放糖，茶叶沫要细细拨出，这样温热的红茶在白瓷的茶杯里就会像一枚赏心悦目的宝石，尝起来微微带涩，过上几秒钟又变成甘甜，口感独特。
歌铃躺在海滩上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爬起来看看身边的一切，烧毁的飞艇，四散的死尸和部件，不少大脑模样的夺心魔仆从。
好吧，不是在做梦。歌铃接受了现实，然后准备弄清楚自己身处何方。
她走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知道控制室最后怎样了，跟她并肩作战加起来不到五分钟的艾泽莱尔是否活着？
歌铃顺着路往前走，地面的有几个麻布做的小包，可能是死人的，这种没有任何身份标识的东西，中立善良但良心不多的邪术师立即笑纳了。她把东西揣到腰间，听到前面有东西在咚咚地敲门。
那就是影心了。
影心是一个身材高挑健美的女士，她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衣，发型是齐刘海加长辫子，额上还戴着一枚小额箍。给人的感觉像某个神祗的小神官。
歌铃小心的靠近，原因无他，影心手上拿着一柄尖头锤，从她咚咚地敲那扇悬崖下的木门来看，她的脾气现在不算很好。
“你，”影心回头看到歌铃，手上的动作停止了，她脸上溅着一点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她说：“我在那艘船上看到过你，你活下来了。”她喃喃着，歌铃与她同时又是一阵眩晕。
“好吧。我是歌铃·罗塞尔。”歌铃进行了自我介绍，并且把吉斯洋基女战士告诉自己的信息告诉了影心。
影心肉眼可见的焦虑了起来。
影心说：“或许你的法术可以敲开这道门。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到有人的地方问问，或许有医师可以处理我们体内的东西……”
“小偷渡客。我们那里的法律处理起偷渡客特别严格。”歌铃顺嘴给夺心魔蝌蚪起了个外号。
影心瞪着眼看她，因为这个打岔，气氛倒不是那么紧张了。
在影心加入后，面对那些蹦蹦跳跳的大脑怪就容易多了。
歌铃会提前站在高处，而捡到了盾的影心轻松地把怪物跳起来的攻击摁回地上。
歌铃连连释放魔能爆，她们清理出一条道路，由于不知道是否有幸存的夺心魔，遇到声响就会果断地换个路口。
在歌铃下午茶结束要开始午睡的点，两人的冒险小队在山崖看到了一个紫色的魔法阵。
跟其他魔法阵不同的是，里面伸出了一只手，并有一个男声在请求帮助：“有人吗？帮帮忙，我在这里卡住了！我听到声音了，求你了。”
影心靠近但没有直接伸手，她的目光看向歌铃，歌铃没想那么多，靠近魔法阵并尝试用邪术师的力量将它同频，稳定后抓住那只手使劲一拽！
紫色衣服背着法杖的法师就这么水灵灵地从法阵里出来了。
“谢谢你们。”法师站起来，他特意退后一步才拍拍身上的尘土，面带笑容，看起来还是蛮可亲的。
他自我介绍，“我叫盖尔，来自深水城。”
熟悉的晕眩袭来。三个人面面相觑。
歌铃说：“长话短说。现在我们都是夺心魔蝌蚪的宿主了，我们边走边说，路上想办法。”
盖尔很乖觉地跟上脚步，他问：“或许我们中间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且能够处理？”
“前者。”歌铃用食指打了个勾，然后摇摇头，“我们中没有医师，而且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先找个有人的地方问问吧。”
三个人的队伍幸运又不幸。
幸运的是附近就有一个林地，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在林地前爆发了一场地精与人类与提夫林的战斗。可算是在这鬼地方遇到正常人了。
不幸的是，因为林地的大德鲁伊被地精抓走了，里面的木精灵不但想驱逐避难的提夫林，连人类雇佣兵和三人小队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士都不让进了。
身上没有什么补给，影心与歌铃把死掉的地精身上的东西摸走了，几颗地精觉得漂亮的石头，两把弩和一个短弯刀，聊胜于无了。
法师盖尔感叹：“这不算我见过的最排外的精灵。”
歌铃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宝贝。”
盖尔问：“呃，什么？”
影心说：“现在可不是念诗的时候！那是东陆来的诗歌吗？”
歌铃说：“算是吧，我好像似乎是听宗主念过的……”
他们前行了一段路，有条岔道上站着人类和提夫林的战士，小队绕行了。
又一段路，路中间有男有女，女的膝盖上躺着人，歌铃观察了半天，说：“绕道吧。”
影心赞同并且开始找新的路口，盖尔问：“为什么？”
歌铃说：“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在无冬城的街道上，有一个老扒手假装自己撞上了马车，坐地索要赔偿……”
“……”盖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他说，“大概懂了。”
说故事的时候他们上了桥，桥下流水潺潺，时间已近黄昏。
影心说：“是时候找个地方休息了。哦，我身上真的很黏。”
歌铃表示赞同。
河对岸的村落，门口倒着不少死去的逃难者，三人没有靠近，贴着村子走了一段路，攀爬树藤到了一间房子的后面。
“我们找间没人的屋子借住，然后看看这里是否有其他人……”歌铃没说完，就被影心小声嘘了一声。
歌铃放目看去，断墙下的桌子，有个瘦弱的熊地精正在那里睡觉，周围东倒西歪着许多酒瓶。
“看来村子里有地精的驻军。”盖尔的脸色不太好，任谁知道打算宿营的地方有敌人脸上都不会好，而且那些敌人是真的会生吃人肉，活吃人肉的呐。
悄悄地进村，歌铃手指尖飞出魔能爆，影心和盖尔轮流火焰术，让熊地精哨兵一声不吭就断了气。
三人小队贴着村边继续前行，歌铃看中了村外的谷仓，一边说话一边推开了谷仓的门。
影心：“…撞见了半食人魔的娱乐项目。我的眼睛。”
歌铃接道：“确实，我也要瞎了。抱歉，我们可以走。”
然后跟好事被打扰的食人魔和半食人魔战了个痛。
影心要求休息。
盖尔也要求休息。他被女食人魔掀进了泥浆里，虽然没造成多少伤害，但衣物是得洗了，而且看那材质，晾干需要好一会呢。
歌铃跟影心先把尸体挪走，藏在一架破败的手推车后面，然后把谷仓大门一关，收拾出了临时的营地。
影心说：“明天怎么安排？”
歌铃给篝火里填了两根木柴，她的眼睛盯着篝火，被火光照得闪闪发亮，她说：“白天你们也听到了，人类雇佣兵护送的大德鲁伊……”
“那位哈尔辛德鲁伊应该懂医术，再不济救回了他也能让我们进营地。那么多精灵总该有一个医师！”
影心表示赞同。
“希望如此。”一直不肯说她自己的事的女士这么嘟哝了一声，从她的声调来看，她是真的困了。
歌铃说：“晚安，影心。”
“晚安。”
盖尔已经在铺盖上躺平了，他的睡姿非常标准，只是眼睛还睁着，看到歌铃的目光扫来，他也微微一笑：“晚安。”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