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楚》雪麻衣

5、山坡上的拼盘演唱会（1）

　　“小胖，不好意思，久等了！”

　　周六上午七点，小镇刚刚开始醒来。小胖一行已提前到了学校门口。

　　“嚯，你们两兄弟，真是形影不离。”迟艮是隔壁班的，因着原芒的缘故，小胖跟迟艮也算半个朋友。

　　“我哥啦，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又起不来床，所以晚了一些。嘿嘿。”原芒不好意思挠挠头：“小胖，不要吊人胃口了，快告诉我们什么乌龟会飞呀！”

　　“对呀，现在人齐了，小胖快告诉我们吧。我昨儿晚一直想着，都没能睡好，你看我这眼睛。”

　　小胖招手示意，几个小脑袋聚在一起，“你们去过后山吗？那里…..”似乎察觉自己声音过大，不禁又敛下声来：“那里有一个怪老头。后山山顶不是有间小庙嘛，我妈妈偶尔会去那里上香。怪老头住在山腰处，有一回，我看见怪老头家里的几只鸡掉进了瀑布里。几天后还能看到它们并排游来游去。有一天，我发现它们都上岸了。正好怪老头坐在门口，妈妈就跟他道喜还表达了惊讶。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啊……怎么了……”

　　“那些上岸的鸡，鸡头鸡身都皱得不得了，老头抓起其中一只，原先落脚处掉下一大簇毛。他看起来好像挺伤心的，但是，接下里他就把那几只鸡都杀掉了。我和妈妈都吓死了！”

　　“这…这…是灵异故事吧…”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吃早饭…”

　　“所以，会飞的乌龟在哪里？”迟艮好像终于睡醒似的，冷不丁把话题拉了回去。

　　“我正要说呢！虽然真的很可怕，但是，你们看，我昨天收到了这个。”

　　小胖把背包背到前面，从中取出一张花花绿绿的海报。

　　这是一张照片。

　　背景是一片绚烂的森林，树木以夸张的色彩呈现，有深邃的紫罗兰色、鲜亮的柠檬黄，还有神秘的午夜蓝，各种鲜艳的颜色交织在一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左上角森林的空隙，蓝色的天空里，一只似乎由竹子编成的乌龟正悠然自得飘在空中。奇怪的是，这只假乌龟的眼神深邃而平和，依稀一种超越年龄的沧桑。仔细看来，画面正中的树干上，还有一只披着斗篷、手持拐杖的兔子。

　　众人面面相觑，小胖接着拿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本周六小院举行拼盘演唱会，诚邀小友参加。

　　“参加”二字后边，画着一个蹩脚的??。落款写着“皿皿皿”。

　　“演唱会是什么？”

　　“你要参加？”迟艮表示不解，“我觉得，应该去卫安司。”

　　*卫安司：主要负责维护社会秩序、预警灾害。树灵师和普通人类唯一交集点。

　　“其实，细细想来，我觉得那个怪老头，还蛮好的。我们路过那里很多次，虽然他不怎么说话，但是看起来蛮和善的….可能对小动物不太和善……”

　　“小胖，相比乌龟，你难道不好奇那只兔子吗？”

　　原芒接过那张海报，“这些颜色组合在一起很漂亮诶！”

　　原芒和小胖很感兴趣，迟艮是无所谓的，其他人纷纷表示要回家吃饭，所以这场约定最终变成了三人行。

　　本来只是为了山上那间小庙建的小路，后山的路不算好走。转过山脊，一条瀑布映入眼帘。不曾想这绿山背面，竟隐匿着这样盛景。细密的水珠在空中交织成一层朦胧的薄雾，为清晨的山谷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仙气。逆着水流继续往上行走，不远处，一座小院落入眼帘。

　　小院几乎是贴着几棵桦木建成的，细密的藤蔓紧紧缠绕着方柱，远远看去，死去的方柱上竟开着各色的花多。开得最盛的方属那不知名橙色花，霸道地占据着引来送往大门口。再走近些，方看见院内一只白色的兔子此刻站在一位老人肩膀，压得老人不得不侧下肩来不停驱赶。

　　“您好…”

　　小胖怯生生打了声招呼。“那个，我收到了您的邀请，啊，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老人转过头来，眉毛胡子尽花白的那张脸倒显得有几分年轻，卷发胡乱地垂在两额，显然是还没梳洗的模样。

　　“呀！小孩，你来了！”老人笑开花，下一秒又被肩上的兔子踩到痛处，眉毛紧皱，左侧的卷发眼看就要被兔子咬住。

　　原芒小跑过去，急忙将兔子拉进自己怀里。兔子倒也安分下来，乖乖待在原芒怀里。

　　老人如释重负，“可算见到人了，老头子成天和他们待在一起，快返祖了。”

　　“皿皿皿爷爷，我们是来看演唱会的。”

　　“哈哈哈，什么？皿皿皿，小孩，难道你是小结巴？”

　　“皿皿皿爷爷，这里写着。”迟艮伸出那张纸条，左手抱胸，质问道。

　　“咳咳，皿佬，叫我皿佬，小子们。”总不能说自己写了三遍也没写好一个字吧。“你们是来看演唱会的？我可只邀请了一个人。”

　　“胡说，这里哪有演唱会。”

　　原芒也想跟着迟艮质疑，怀里的那只兔子竟然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原芒的胳膊，仿佛在安抚原芒情绪。“皿佬，我们想看那只会飞的乌龟。”

　　“好吧，不逗你们了。如果你们能帮我做这些，我就邀请你们一起看演唱会怎么样？当然了，还有会飞的乌龟。”

　　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头。

　　原芒十分疑惑，而怀里的兔子随着皿佬的话音声落也从原芒的怀里挣脱了出去，一下子钻了屋里。原芒只好跟着皿佬坐了下来。

　　“这是？”

　　两片极其精巧的羽片，翅膀表面覆盖着密集的细小鳞片。粉色蓝色相间，看起来像是蝴蝶的翅膀。

　　“我自己做的。怎么样，很逼真吧。给你这个，把它们粘在这件衣服上。”

　　这简直是一个小型的艺术展，除却这翅膀过于逼真有点骇人之外，桌上摆满了各色的小物：像之前生日迟艮送给自己的魔法棒的东西占据了一角——绿色的棍身，棍头是圆形的灯状物，圆上画着一个大大的五角星，按下棍身凸起后，它整体还会发出五色的光。桌子中央依次排列着吉他、鼓、小号、贝斯、电子琴——如果能称得上乐器的话，它们实在太小了。那把吉他，琴颈嵌着棕色的弦，琴头绘着两柄小草帽。原芒觉得有些眼熟。

　　“有一丝演唱会的实感了。但愿我们不用趴在桌上看。”迟艮手头和两根红色的线纠缠着，按照皿佬的想法，得把它们串在一起，打成图上的结。迟艮手头一团乱麻，却仍不忘嘴上讨便宜。

　　“嘘，就要开始了。小孩，你们过来，我带你们过去。”

　　跟着皿佬的脚步，三人依次坐好。皿佬动手能力真的很强，进门前还空空如也的院门前，生长出一座高台。门前攀附的藤蔓，神奇地延伸包裹住了舞台。舞台边缘坠着红色绳结组成的帘幔。眨眼工夫，吉他、鼓、小号、贝斯、电子琴——刚才桌上物什的一比一放大版，赫然出现在舞台中央。

　　身后窸窸窣窣仿佛有人落座。这山间的演唱会，竟还有人来捧场！

　　原芒旁边也有人落座。这个人把头发全部梳了起来，水汪汪一双大眼睛令人想起小狗深邃的眼睛，和他周身严肃的气质按按有些违和感。似乎察觉到原芒视线，他转过头朝原芒笑笑。两颗虎牙露了出来，这下更像小狗狗了。

　　“怎么了？”另一边，迟艮转过头来。

　　“没事儿，看，演出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