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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一种亲密关系叫做死对头 ...

  •   慕离气喘吁吁爬上山顶的时候,恰好看到妖狐伏低了身子,把脊背拉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只差最后的拼力一跃。

      她顾不得多想,下意识地朝它全力扑过去。但还是迟了一步,火狐已先一步腾空,以决绝的姿势向结界最弱的地方一头撞去。

      那个瞬间很多乱糟糟的念头在慕离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比如完了前功尽弃了,比如罗生的冷脸真是难看,比如肚子还是很饿……最后的想法是,混蛋孔雀,回去一定拔了你一身的毛。

      下一刹那她很快断了这个念头。

      因为那个红色的身影顿在半空中,死命地挣扎,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慕离眼尖,看到狐妖的脖子上有一块毛皮以不正常的突起。她当机立断,扯下绑在头发上的捆仙绳,扑上去结结实实地把妖狐缠成了一个粽子。

      火狐一时间被困住,动弹不得。它的脖子的地方慢慢显现出一只有力的手,然后是整条修长的手臂,进而是如小白杨一样挺拔的全身。

      原来东南飞早料到妖狐会拼个鱼死网破,一出庙门,就到这里用隐身咒埋伏了起来,来了个守株待兔。到底是少年意气,他面带得色地对慕离宣布了猎物的所有权:“我先抓到的。”

      慕离刚刚从极度的沮丧失望转变为柳暗花明的喜悦,听他这么一说,脸立马拉下:“要不是我追赶它,扰乱了它的心智,你能这么容易揪住它的脖子?你以为凭你的蹩脚隐形咒糊弄得过它吗?”

      他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道:“你除了一根筋地追赶猎物,还会什么?你的脑子大概只是用来装点门面的吧?”

      照往常的情况,这种话说出来,两个人大吵一架是免不了的,弄不好还要从语言攻击上升到肢体冲突,把蓬莱山折腾得鸡犬不宁,非师父们拆解不可收场。今天慕离却很反常,听了他的讥讽没有反驳他,只是两眼直直地瞧着他的身后,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东南飞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

      他小心翼翼地回头,却没有看到意料中的父亲的身影,也没有其他任何异常。

      不好,中计了!

      已经迟了。身上一紧,手脚被捆住。下意识挣扎,反而让绳子越缚越紧,简直要勒进肉里面。罪魁祸首拽着绳子的一端——另一端连着他,再过去是妖狐——作讶异状:“诶呀,怎么绑住你了呢?”她痛心疾首地自责道:“真是对不住,你知道的,我的脑子不大好使,有时候指使不了我的手。”

      东南飞被捆得脖子发红,知道再挣扎下去身体会被活活勒断,只好弓着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勉力仰起头,英气的眉毛皱起来:“不要闹了,赶紧给我解开。”

      慕离很遗憾地回答:“我不会。”

      这倒是真的,她家传的这件宝贝,一直由罗生保管着,直到上个月才交到她手里,用过的次数倒是不少,但十次里面有七次是用来绑头发了,剩下的三次用来编吊床。这东西可以随意伸缩,想拉多长拉多长,而且这条绳子它还认人,慕离躺在吊床上自得其乐,其他人一上去立马裹成蚕茧没商量。最变态的一点,捆人的时候如砍瓜切菜般利落,要想松绑却拖泥带水地麻烦。有一次金罗仙人好奇,在捆仙吊床上坐了一下,绳子像受惊一样收缩了起来,啪一声响打在他腿上,并以此为据点攀附了全身,连眼睛都没给他露在外面。可怜的金罗仙人,裹得身体都分不清正反面。

      慕离跑去搬救兵,罗生甩下一本手掌厚的小册子和一句话:“把里面的咒语一口气念完。”

      她只好把抓起救命的册子,飞奔回去对着巨型蚕茧念书上的咒。不知道是哪个有学问的老神仙写的,无比拗口,念错了就得重来,务必一次全念对了才能起效。于是她从早上一直念到了午饭时分……金罗仙人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并且慕离怀疑他受了内伤以至于面瘫,因为后来金罗仙人碰到她,脸上都跟结了层冰一样。

      介于这次捕猎行动她没有把记载了松绑咒语的小册子带出来,所以还真的是捆上了就没办法。

      慕离一边如释重负地感叹“终于抓到了”,一边去牵妖狐那一头的绳子。一人一狐像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似的被栓在一起,跌跌撞撞跟着她下了山。

      东南飞恨得咬牙切齿的。从记事起,他和她就一直在斗。比谁先会飞天,比谁先会隐身,比谁捉弄别人的手段高明……用照料他们的仙姑的话说,这简直是“两个冤家”。他们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已经学会打架,只要凑在一处,两个小人必定挥舞着小胳膊小腿互相攻击,可能的话还没长齐的乳牙也要上阵,啃得对方一脸口水。吃饭的时候,往往仙姑们一个不留意,两个人已经从各自的椅子上爬下来,扭打在一起,滚过来,滚过去,直到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打得哇哇大哭为止。这许多年,他和她的输赢次数各半,谁也不能让谁屈服。

      他们还没走到山脚下,远远就看到罗生的一袭黑色斗篷,映衬着皑皑白雪好不扎眼。慕离一路小跑到了他跟前,只可怜被她牵着的两个跟不上她的步伐,被拖着往前走。

      “罗生,你看,我抓到它了!是活的!”她举起握着绳子的手,迫不及待地展示她的战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完全无视某人还被绑着的事实。

      斗篷里伸出一只瘦削的手,把风帽放下,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他的眼睛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目光沉静,好像是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甚至自己是死是活也无所谓。他看着慕离脏兮兮的手伸到眼皮底下,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一步,随口夸道:“做得很好。”转而去解救另外一个人。

      他站在那里,开始念颂咒语。两片薄唇飞快开合,音节如飞瀑般奔流而出,中间无一丝停顿迟疑。慕离钦佩地望着他,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程度啊。突然想起一事,大叫一声:“等一等!”

      东南飞眼睛里的怒火可以融了整座山的积雪。

      罗生皱眉道:“慕离,不要闹得太过分了。你还能一辈子绑着他不成?”

      她见他们都误解了,急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这咒语一念完,整条绳子就松了吧?这不就把狐妖放跑了吗?”

      罗生道:“这个任务的出发点是考察追踪能力,现在活捉了狐妖,你们就已经通过了考验。这火狐,放了就放了吧。”

      她的惋惜地说:“好不容易捉到的,说放就放了……”打量了一眼脖子以下都被绑住的火狐,不甘心道:“不行,这一个月我吃的苦太多了,我要在它身上取一点纪念之物。”

      火狐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浑身颤抖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在哀求着什么。

      见它可怜,慕离安慰地顺了顺它脖子上的毛:“放心,不会痛的。”

      慕离看它额头上的一撮银毛长得水滑可爱,想来做一支笔是极好的,于是指尖发力,以气为刃,细细地把那圈银毛割了下来,收进贴身的口袋里。眼角一瞥,它的腿还在往外冒血水,有些已经凝结,漂亮的红色毛皮被粘成一绺一绺。她突然有些内疚,蹲下来为它疗伤。

      掌心发出一团橘红色的温暖光芒,轻柔地覆在火狐的伤口上。被划开的皮肉以看得见的速度愈合,除了肤色稍浅,与其他完好处无二。疗伤刚完毕,火狐身上的绳子就一松。原来那边罗生也正好念完了咒语。

      慕离在狐妖的背上一拍:“去吧,不要再被人抓到了。”

      火狐在原地龇牙咧嘴地朝他们低吼了几声,后来大概觉得一对三的胜算有点低,悻悻然跑进山里去了。

      “慕离!”某人筋骨活络过来后一掌劈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她正目送狐妖远去,没有堤防,待反应过来东南飞的掌风已经迫到了脸上。急忙一个闪身避开,被他削到了鬓角,一缕乌发飘然落在雪地上。一击不成,他又旋身要向她的脖子劈去,角度刁钻,招式狠利,一点退路也不给她留。

      慕离再想不到他会这么生气,招招下重手,不让她受重伤不会罢休的架势。一时有些发怔,心口不知道怎么微微疼痛。眼看他的手就要劈到脖子上,她想,反正是受伤,不如不躲了。索性闭起眼睛,昂着头,一副引颈就义的样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有一种亲密关系叫做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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