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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水井旁,可可搬了个凳子坐在自己奶奶旁边。

      方奶奶:”可可啊,大学可谈男朋友了?没有的话,方奶奶给你介绍一个。”

      尤可不知道是来跟她闲聊这个的,一脸无措的看向奶奶。

      “别听方奶奶瞎说,去玩去。”她这孙女从小她带大的,了解,长不大的孩子性,野惯了。

      前两年闷闷不乐的她还有些担心,今年回来又好了,她啊没啥大要求,就愿孙女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你这个老古董,我又不是让可可立马成家,现在都流行订婚,两个孩子相处两年培养感情,等可可毕业结婚,水到渠成啊!女孩子,不要多大出息,嫁得好才重要。”

      尤可不懂,大人都这么极端吗?高中时的三令五申不准早恋,这才踏出高中半年就开始说媒了,仿佛一个人成年的标准不是岁数而是所处的阶段,到了一个阶段就要管制,到下一个阶段就要催熟。

      尤可不喜欢听这些,刚好看到柳既明过来,拽着他的胳膊起来,“奶奶,我去看田奶奶中午烧什么好吃的。”

      “去吧去吧。”尤奶奶挥了挥手。

      身后,方奶奶还在打着主意:“可可,你上上心啊,那小伙子不错的。”

      又有人在嘀咕,“其实既明也不错,可惜两个人从小长到大,太熟,处成兄妹了。”

      越说越不像样,尤奶奶生气了,一把将剪刀扔进铅盆里,砸出咚一声响,“别说了,我们家可可的事,轮不着你们操心,别搁孩子跟前胡说八道。”

      尤奶奶是读书人,做了半辈子护士退休下来,有自己的见识和远见,也有知识分子的气质和脾气,果然,她一凶,旁边凑热闹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尤可头皮发麻,拉上柳既明进了屋,倒在床上,脑子里还转着那些话,魔怔了一样。这些人怎么这么烦!

      她烦躁的拉过一旁叠成豆腐块的被子盖在头上,说话声音闷闷的。

      “哥,你说大人怎么这么操心?”

      上一秒还整齐的床铺,下一秒就被她弄的不成样子,柳既明也没在意,坐在靠窗的书桌位置,拉开抽屉将手里几个玻璃球放进去。

      这个抽屉曾经装过很多东西,可可小时候捏的橡皮泥,收藏的五彩斑斓的糖纸,叠的小青蛙与纸飞机。离开那年柳既明都带走了,可惜,柳江林背着他全扔了,包括他的行李,他不允许这个大院里任何的东西进柳家的门,如果他有得选,相信会毫不犹豫连同柳既明一起扔出去,像他记忆中七岁那年。

      尤可埋在被窝里,鼻子嗅到的浓浓的气息,“哥,你晒被子啦!”

      明明她的床才换新棉花,柳继明这被子都好些年了,可他的床总是比她的软,还香香的,有阳光晒过暖暖的味道。

      柳既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将她从被窝里薅出来,“出去吧,一会儿吃饭了。”

      尤可躺的正舒服,不满的爬起来,她突然转身抱着哥哥的脖子,拉开了哥哥肩口的衣领,埋头蹭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男生都火气旺,不怕冷,整天冬天尤可都穿的大棉袄,柳既明是里面一件羊毛衫外面一件外套,有时是风衣,有时是夹克。

      柳既明因为她的动作背部绷直,整个人僵了一下。尤可毫无察觉,“哥,原来是你身上的味道。”

      她比他矮一整个高度,手勾着他脖子时,腿便顺势夹住他的腰,他习惯性托住她,她凑的近,少女身上的馨香萦绕在鼻尖。

      柳既明嗓音有点哑,喉头干涩:“可可,乖,下来。”

      话是这样说着,但他胳膊托着她背的动作,很稳。

      门外,尤奶奶在喊尤可出去吃饭,她跳下来。

      直到尤可出去了很长时间,柳既明都没有挪动一步,他神情有些懊恼,甚至有些厌弃自己,成长带给他们的不仅仅是心理上的成熟,还有生理上。有些他心里可以隐藏的东西落在表面却瞒不住,他怕哪天尤可会发现,会怕他。

      年三十,家家户户揭旧联贴新联,尤可负责捣糊糊柳既明负责贴,尤许负责玩乐。

      田奶奶年纪大了,今年尤季青去上祖坟,带上的柳既明和尤可。

      这片山里他唯一的亲人就是田爷爷,尤可记忆中田爷爷常年卧病在床,话很少。在镇上男人是一个家的劳动力与顶梁柱,田家的柱梁塌了,这个老人无奈又羞愧,他沉默寡言,但他同样爱柳既明,以一种默默无言的方式。

      柳既明在大院的九年,受过生活的苦,但没有受过外公外婆的薄待,他们物质或许不富裕,但他们的爱是拿得出手的。

      尤可跟爸爸上完坟回来,柳既明还跪在田爷爷坟前,一个小时前就是这个姿势,一动未动。

      懂事的尤可松开了爸爸的手,说:“爸爸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陪哥哥。”

      坟前的火堆已经凉却了,尤可挨着哥哥跪在一旁。他微微偏着头看她,眼中是她少见的黯然和悲伤。

      阳光透着高大的灌木洒下来,四周都是炮竹声。

      尤可在田爷爷坟前小说诉说:“田爷爷,您别怪哥哥,他也很想家,想来看您……哥哥很孝顺,我们会照顾好田奶奶,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您。”

      她总能精准知道他的遗憾在哪里,痛在哪里。

      柳既明将尤可拉了起来,拍拍她裤子上的泥,“回去吧。”

      前几天都在下雨,山上只有一条小路,来时结了冰还好走些,太阳出来踩的人多了,脚印叠脚印,已经泥泞不堪。

      每到一处水坑,柳既明便弯腰背着她过去,从上山到下山,尤可只有鞋底沾了点泥,而柳既明那双白色的鞋面已经脏的没法看,他一直是爱干净的,房间永远整洁,被褥叠的没有一丝褶皱,垃圾桶里都不见垃圾,别的男孩都调皮捣蛋天天爬高倒梯脏兮兮的,而他最常穿白衬衫,一粒灰尘都不见。

      尤可一度以为哥哥是有洁癖的,但她没有证据,她总是脏兮兮的爬他的床,在他的衣服上乱蹭,他从来没有不许过。

      就像现在,他丝毫不在意踩在泥里,眉头都不曾皱过,每一步都很稳。

      天气很暖,照在身上很舒服,她能看到哥哥的侧脸,阳光洒在他脸上,看起来那么温暖让她觉得踏实。

      她胳膊往上攀了一点,凑着脑袋过去。

      柳既明脚步停住了。

      脸颊上柔软的轻轻一触,如云朵般,似是错觉。

      尤可又落下了一个吻,这一下,都真实了。

      “怎么了?”他偏着头问,

      “没有,就想亲亲你。”

      她从不需要在他面前隐藏自己,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了。柳既明知道,这个吻就像她时常亲尤许一样,既带着浓浓的感情又纯粹到没有任何杂念。

      他的女孩还不懂情爱,但是很温暖。

      望江大院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田家的大厅里气氛沉闷又压抑。

      柳江林不请自来坐在里面,桌上摆着一桌子的礼盒。

      七年前他就这样来过一回,当时田家大门都没让他进,今日又来,田奶奶心里憋着火,却没有立马发作。

      “当年小明跟你借钱救尤家燃眉之急,你三年不让他与我们往来,如今三年过了,你又来做什么?”

      原来,老太太早就知道当初柳既明离开的缘由,尤家对田家有恩更对柳既明有恩,她虽然舍不得外孙但也不能不记恩。

      这地方,柳江林曾经连踩都不愿意踩进来,田家的人和事他避如蛇蝎,但这回面对老太太的指责,他没有动怒,而是心平气和地与她理论。

      “他当初跟我借那七万块钱给尤家的时候是怎么承诺我的?现在他翅膀硬了就要与我断,过河拆桥的是谁?”

      田奶奶将手里的拐杖杵在地上闷闷作响,“小明七岁时没人要,是尤家给了他一碗饭一个床铺,我们没钱供他上学也是尤家掏的钱才能够他上学能有今天的出息,那钱你不是借尤家的,你是欠尤家的!在你们这些商人眼里,是不是就只有利益没有亲情,你有儿子时,半点不管他的死活,你儿子出车祸了,残了,倒是想起来外面还有一个不值钱的孩子给你撑家业。他从出生后到十六岁,你有关心过他吗?他是凭空长这么大的?”

      柳江林这么多年,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他安安静静的听着,没有吭声。

      柳既明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进来。

      “你来做什么?”

      从进屋到现在,柳江林才从椅子上起身,背着手,看着面前对他充满敌意的儿子。

      “我有事跟你谈谈。”

      显然,柳既明也觉得不该在这里再说什么。

      尤可咬着嘴唇,担忧的看着哥哥和那人进了里屋。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今天是大年三十,柳江林出现准没憋什么好事。

      柳既明从小住到大的房间,他还是第一次进来,屋子很小,房梁也很低,都没有柳家一间厨房大,就这么个小地方,他却心心念念三年不忘。

      拴住他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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