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偏宠【校园】》晓意欢

10、第 10 章

　　公交车终于来了，她上划掉消息，直接上车。

　　国庆期间车上全是人，尤可没有去找位置，而是走到靠车后的杆子处牢牢抓住。

　　她将昨晚规划的路线图发到群里，这趟公交直达金鸡城，十多个站，她的胳膊紧紧勾着扶手，每一站停车时车厢都会顿一下，她便贴的杆子更紧。

　　柳既明站在离她一米远的距离，单手握着车顶的挂钩，另一只手插入口袋，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很安静，不会到处张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一处大的转弯，整个车厢都往一侧倾斜，站着的人都猝不及防往前迈了几步，尤可被撞了一下，手一松，就在她觉得自己这下肯定要出洋相时，身子被稳稳的扶住了。

　　她呼吸还带着慌乱，从柳既明怀里站稳。

　　柳既明今天穿了一件长袖白色衬衫，刚刚撞在他胸口那一下，她闻到了淡淡的皂角香味。

　　“抓紧我，别发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

　　尤可看了眼旁边挤在一起的陌生人，只犹豫了半秒两只手都抓住了他的胳膊。

　　柳既明一手握着扶手，一手扶着她，微微侧身，在这拥挤的车厢里，给她隔开了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

　　思绪变得恍惚，嘈杂声渐渐远离，三年的分开像是不存在了，她如果开口再叫一声哥，他们又会回到十六岁，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尤可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旅游城市的国庆有多吓人，底下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下了车，就感觉自己是被下进了一锅沸腾的饺子里。

　　一会儿功夫，室友们就被人群冲散了。

　　诗诗就喜欢人多，越是人多越往里钻。

　　“宋琪，诗诗，你们别往前挤，一会儿走丢了。”

　　她有些着急，奈何太嘈杂，声音根本传不过去。

　　前面两个室友已经找不见了，她站在原地，等待后面的嘉楠过来。

　　嘉楠是本地人，江城这些地方她从小跑到大，早没了新鲜感，又见这么个情况，直接坐在门口的石墩上不走了。

　　她对着柳既明说道：“学长你陪可可进去吧，我迟点去找你们。”

　　尤可不赞同说：“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怎么行？一起进去吧。”

　　嘉楠皱着眉头摆摆手，一副说不动话的样子了，“我晕车，让我缓缓，你没来过，快去转转，这边我熟悉，不会丢的。”

　　苏长洲从后面慢悠悠地走过来，手里拿的几瓶水，先递了一瓶给嘉楠，又递了一瓶给尤可，“既明，这里交给我了，你们先进去吧。”

　　他对这里兴趣也不大，大一的时候老跑，都逛烂了，今天要不是为了给兄弟制造机会，他才不来。

　　都是江城的学生，非得在这种高峰期逛景点，太白痴了。

　　里面人很多，柳既明走在她后面，尤可怕两个人走丢，总是频频回头，他便上前两步牵住她的手。

　　他们上了城墙楼，看了半月湖，她将昨天熬夜计划的路线都带他走了一遍，将她知道的故事一一说给他听。

　　“听说半月湖上住着一位仙子，她每晚都在湖边等思念的郎君，只有月圆才能相见……可半月湖没有圆月……”

　　她年复一年，等到老去，也没有再见到心上的人。

　　尤可讲到这个故事，眼眸里就失了星河。

　　为什么要等一个会消失的人，把心封闭起来不就好了，不会期待，就不会失望。

　　柳既明心尖酸痛，他知道，他的离开对她造成的伤害，他的女孩多没有安全感。

　　“哎，这都是老故事了，你应该都听过无数遍了吧。”他在江城待了三年，这片城市里怎样的故事，怎样的景点，他早该耳熟能详。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站在城墙上看这片湖，第一次听它的故事。”

　　尤可不信。

　　前面有些嘈杂，一个国外的游客正在比划着双手跟另一个中国游客求助，奈何一个听不懂英文，另一个半天也只能蹦出一个两个中文字。

　　尤可松了手，走过去。

　　柳既明听着她熟练的给人指路，热情开朗又善良。

　　尤可心里有根刺，平时不触碰她就是现在的样子，一旦触碰了，她便会缩在壳子里，他不知道该怎么抚平那道伤。

　　再回来时，她脸上染上了少女的明媚。

　　景点很大，一个宿舍的人分布在三处，中午想聚在一起吃饭已经不现实了，群里诗诗和宋琪不时发来拍照打卡的景点和美食照片，两个人已经吃的走不动道了，嘉楠说她跟学长在一起，中午随便找个面馆。

　　尤可嘟着嘴，有些气馁。

　　“她们说各玩各的，我们中午吃什么？”

　　柳既明拿出手机点开了保存的图片。

　　“不是打算吃火锅？走吧。”

　　她严格按照计划走的，这家火锅店就在附近。

　　“可是他们都不在，就我们两个人……”

　　“谁规定的两个人就不能吃火锅了？”

　　图片里，尤可标注了招牌菜，网红菜，必吃菜，还在招牌羊肉串底下写了绝对好吃，他的女孩这么认真的做攻略，又怎么能不带她去尝一尝？

　　“可是我们两个人吃不完，人少价格也不划算，等晚上我们集合了一起去吃吧。”

　　下午要去古街，离这都多远了，哪还有回头来吃的机会？他不听，直接沿着街找招牌。

　　四四方方的桌子，尤可坐在旁边，一脸局促不安。

　　柳既明将她备注的菜都勾了一遍，特地点了羊肉串，才将菜单递到她面前，尤可粗略看了一下，就他选的这些，怎么看也不是两个人能吃完的量。

　　她折中的说，“这家店里有双人套餐，我们点个套餐吧。”

　　店里还有免费自助的饮料和小吃。

　　柳既明却跟她说，“尤可，自己喜欢的，不用计较太多。”

　　尤可愣了下神，可她已经习惯了把很多得失算在心里。

　　锅里的红油滋滋翻滚，桌上摆的都是她喜欢吃的，柳既明一手端着冰粉，另一手端着一碗蘸料放她面前。

　　她撸起袖子，已经忘了先前谁说过的不吃，香味引诱的她迫不及待要开动了。

　　他问：“好吃吗？”

　　她一边吸溜着嘴，一边点头。

　　他白衬衫外面围了件围裙，慢条斯理的给她下菜，又将烫好的肉捞她碗里。

　　自然的与她聊天，“比你以前吃的店都好吃？”

　　尤可眨了下眼，嘴里嚼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舀了口冰粉。

　　“嗯。”

　　其实这是她第二次吃火锅，第一次是半个月前，也是跟室友。

　　她觉得这种东西就是要很多人一起吃才合理，一个人，吃麻辣烫也是一样的。

　　柳既明坐在她对面，将她所有的心思都尽收眼底。

　　锅里的虾球熟了漂起来，他舀进她的碗里。

　　“尤可，跟我讲讲你高中的生活吧。”

　　高中……就这两个字，尤可的笑容便都消失了，随之浮现短暂的空白，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眼里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尤可牙齿咬破了嘴唇的内侧，疼痛才将她拉了回来，口腔里的锈味弥散开，吃下去的美食变成了馊饭，一阵阵涌上来，让她几欲作呕，她努力压制着，没压住，捂着嘴跑向了厕所。

　　柳既明被她这么大的动作惊到了，顿了一下，跟着跑了过去。

　　空间狭窄的厕所里，她吐的昏天暗地。

　　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

　　“怎么了？是吃坏肚子了？”

　　“不是。”她握住柳既明的手，“这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个气。”

　　他匆匆结了账，带她出了店。

　　下午逛古城，尤可明显话少了很多，时不时的发呆，嘉楠叫了她好几次，她都没听见。

　　“可可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回去了。”

　　她不想扫大家的兴，“没，我不累，今晚八点这边有烟花秀，要放十分钟，我们看了再回去。”

　　尤可的不对劲，所有人的看出来了。

　　柳既明直接拉着她回去，“长洲，你负责晚上安全把她们送回，尤可我先带回去了。”

　　他已经看着她撑了一下午，强颜欢笑。

　　他直接在路边招了一辆的车，将她塞进去，自己随后坐在她旁边。

　　她没有挣扎，车开了几分钟，她眼皮就挣不开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司机的说话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睛，车已经到校门口了。

　　国庆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留校的人很少，视线所及之处，看不见半个人影。

　　两个人并肩往里走，许是风凉，尤可往柳既明身边靠，他察觉到了，抬起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多少年他们都是这样一起上下学的。

　　许是睡好了，尤可心情轻松多了，主动聊起了今天中断的话题。

　　“高中三年没啥特别的，寄宿学校，天天课堂宿舍，两点一线，醒了就学习，累了就睡觉，一个月回一次家，那里的宿舍比不上这里，一个宿舍六个人，没有空调，洗澡要下楼去澡堂，打开水也得下楼，我高中偏科严重，数学总是不及格，老师给我爸打了好几次电话，我爸也一脸无奈，他当了半辈子数学老师，自己的女儿数学却六十分都考不到。”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笨，函数公式就是记不住，数列变形也变不明白，好像天生就缺了那根线。”

　　就像她初中时候的方程式，怎么也不会拆解，那时候，柳既明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教，一点不夸张，她初中算过多少道数学题，他就教过她多少回，再遇一次她还是不会，他一句也没有骂过她，再遇再教。

　　“初中的数学老师很凶，我考不及格他就罚我站一节课，黑板上写不出来就罚我站黑板，我的位置被调到最后一排，还请过两次家长，后来高二我选了文科，换了老师，才又坐在班级中间。”

　　他从头至尾沉默的听着，尤叔跟他说过，尤可理科很不好，选择了文科，可文科也有数学，她总是拖后腿。

　　他知道她被请过家长，在学校大会上因为逃数学课被通报批评，又因为英语竞赛第一名被表扬鼓励，再后来，数学老师便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逃课……尤可从小到大品学兼优，又怎么会逃课？一定是承受的压力太大，她排解不了，选择了逃避。

　　如果他在身边，她也不至于这么极端，她人生最关键的那三年，他缺席了。

　　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才能抹平那三年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