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师尊，他却选我弃道》风采采

46、身世

　　那天晚上的投名状，仙台的人很满意，第二天陈予就派人来通知，说是三个月后中州将会召开仙门大会，辞暮欢的身份将会受到二十五州仙台的认可，开宗收徒一事也在紧密的进行中。

　　辞暮欢对此并没有意外，那天晚上她可是瞧见陈予手里的录影术，想必石室内发生了什么都同时传送给了其他二十四州的仙台，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他们只能依靠辞暮欢才能更快找到所有的瓷人，以及另外的神瓷。

　　那些被她点出来放回家的孩子，虽然陈予答应了次日派人送他们回去，但辞暮欢还是不放心，于是在他们身上留了一道录影术，并让许尽舟远远跟着他们，有什么变故她便可通过给许尽舟的印记传送过去。

　　不过好在，那些孩子们都平安无事地到了家，仙台的人还算说话算数话。

　　辞暮欢这几日也没闲着，将仙台的一切摸了个清楚

　　每个地方的仙台会收集领域范围内大大小小的委托，再由仙台判定等级，按照等级发布委托令，一般来说委托人承诺的酬金也是仙台的人去谈判，因为他们也能从中得到三分之一的利处。

　　仙台发布委托令后，在境内的修士都能去接委托令，一旦承接，只能由自己完成，若是委托失败，则会向仙台支付高额的违约金。

　　这就是当初宁则替她接下萧风寨的委托，却一直不插手此事的原因，那是她第一次接委托，按照如今所知，委托令应该只能算得上初级，上面的酬金却高得离谱，想必仙台也知晓萧风寨地底下埋着的是龙骨吧，只是龙筋做了鞭，灵气消散，玉瓷在她这里，不知宁则许诺了仙台多少利？

　　然辞暮欢为了不暴露身份，不好直接问。

　　仙台除此以外，还在收集着神器的传说
　　之所以是传说，是因为这世间还从未有人真身成圣，得道飞升，神器命格更是玄之又玄，以他们的悟力和眼界，根本无缘神器，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把这个传说当成了修道的唯一坚持。

　　辞暮欢一面应付着陈予，一面心中感到奇怪，被宁则扔入火海后，她曾想过无数遍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后来从瑟瑟的记忆里才得知，玉瓷是验证她神瓷命格的存在，宁则就是那时才确定她可以练出神器，才会在那时问她此生还有何心愿，她说想去看看世界，他答应了，想起那些曾经误以为的爱意，辞暮欢还是忍不住心痛。

　　若是没有玉瓷，是不是她就可以逃过一劫？是不是就……

　　但下一刻，她就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想，按照宁则的脾性，他从不做后退的事，就算没有玉瓷，还是会用神火烧锻，也还是不会接受她的心意，结局始终都一样。

　　无论如何，这个玉瓷是验证她身份的作用不会改变，那么会不会有除了宁则以外的人，还知晓此事？

　　可是真的有吗？
　　辞暮欢不知。

　　这天，她站在仙台台阶处，俯瞰这片州域，山川起伏，河流蜿蜒，阁楼瓦屋，一切变得那样渺小，那样看不清。

　　身后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稚嫩的少年声喊道：“阿姐！我回来了。”

　　辞暮欢蓦然回首，却见台阶下，缥缈云层里出现一位小小少年，他白衣飘飘，一脸欢喜地奔向她
　　她有些意外，许尽舟看上去似乎长高了不少

　　腰身忽然被人紧紧箍住，她身子瞬间僵硬

　　许尽舟埋在她怀里，瓮声瓮气道：“阿姐，我好想你。”

　　辞暮欢脑海里闪过从前和宁则相处的片段，那时她也常常这样自以为是的亲近他。

　　她无意识地伸出手抚摸许尽舟的头，手指触摸到他发丝的瞬间，忽然想起刻骨铭心的痛，手像是触碰到火焰一般，火辣辣的疼，骤然收手，推开许尽舟。

　　许尽舟茫然抬头，看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于是关切道：“阿姐，可是心疾又犯了？”

　　上一次也是这样，她对许尽舟的解释是自己一直患有心疾。

　　辞暮欢眸色微红，引起道宫修士侧目，她注意到了，便强迫自己忘记往事，面上恢复镇定如常。

　　许尽舟也很有眼色，侧身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

　　“阿姐，我扶你回去休息片刻吧。”许尽舟凑近了低声道

　　辞暮欢任由他牵着，两人离开此地

　　一旁的修士们低语道：“嘁，没有血缘的姐弟也能这么亲密吗？”
　　“害，人家可是仙子，身边不养个男宠什么的？有什么好稀奇。”
　　“也是，我看凡间也有不少童养媳呢，童养夫也正常了。”
　　他们言语轻佻，神态不屑。

　　辞暮欢他们刚转了一个角，便遇上了陈予。

　　“小阿弟回来啦？”

　　辞暮欢对外的解释是，许尽舟是她收养的弟弟，这几日外出是在磨砺他的修为。

　　许尽舟看了眼辞暮欢，放开手，端端正正行礼道：“镇官大人，是，这几日似悟到了些东西。”

　　陈予抚着胡须道：“唔，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许尽舟道：“镇官大人，我还有些修炼上的事请教我阿姐，我们便先告辞了。”

　　陈予微笑道：“自然，暮欢仙子先忙。”

　　辞暮欢略微颔首，神情冷淡

　　错身一刹那，陈予忽然笑眼眯眯道：“小阿弟似乎长高了不少？”

　　辞暮欢手指被人拽得很紧，她轻声叹息，转过身笑道：“是吗？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兴许是仙台道宫灵气太过养人了。”

　　陈予细长的眼露出一点精光，面上却又是笑得祥和：“说得也是。”

　　辞暮欢带着许尽舟转身离开

　　刚进屋子，许尽舟便又是倒茶又是嘘寒问暖，“师尊，喝点水吧，我替你捏捏背缓缓气。”

　　辞暮欢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反手扣住了他的经脉，红瞳显现，盯着他：“你究竟是什么？”

　　许尽舟眼里的笑意一下子变成了惊慌，“师尊，你在说什么？”

　　辞暮欢捏住他的手，抬起来问道：“你还要撒谎吗？你的气息不是普通人，也不是瓷人一族，你究竟是何来历？”

　　许尽舟瞳孔猛缩，别着手想要后退，但是抵不住她的法力，于是眼里便溢出了泪花，颤抖着双唇道：“师尊，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辞暮欢怒火在眼瞳里燃烧着，“再不说，我就用符术让你说了。”说着剑指在一张符纸上画着

　　许尽舟想起在李豆腐家里看见的一幕，于是双手握住她的手，祈求道：“我都告诉你，师尊不要用法术，我不要。”

　　辞暮欢冷冷道：“别叫我师尊，说！”

　　许尽舟：“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自我有意识以来，村子里的人都讨厌我，说我娘亲怀了我一年，是怪物，还说我是从娘亲肚子里自己爬出来的，是我害死娘亲，村里有个好心大娘收留了我，但是后来我被他们再次遗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他们全部都害怕我，躲着我，驱赶我，后来我才发现我似乎比同龄人长得更快，师尊…”他低声哭泣

　　“如果我是怪物，你是不是也会讨厌我，抛弃我？”

　　他泪水闪烁，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无边黑暗中怀着一丁点的期望，就像曾经的她一样，害怕孤独，害怕被讨厌，害怕被抛弃。

　　辞暮欢沉着眸子，紧抿双唇，此前遇上他的时候，她始终浑浑噩噩，处于一个伤心欲绝的状态，无暇去查探他的来历，后来又在赤瓦镇遇上了孩童失踪一事，到了仙台又一心在和陈予交锋的事上，所以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想许尽舟的事情。

　　只是今日，她确实觉得许尽舟短短几日的功夫便长高了不少，五官也长开了很多，看上去至少比同龄人老成个两三岁。

　　这点变化，或许常人不觉得有什么，但对修仙的人来说，却是不难看出，所以陈予一提醒，她心中才有了猜测。

　　她沉沉地看着她，眼里的火焰一点点的沉寂，灵力在他体内查了一个遍，不是妖，只是一个比寻常人更古怪一点的人。

　　许尽舟还在无声地落泪

　　辞暮欢道：“世间有子异与常人，倒也是听说过。”

　　许尽舟抬起一张彷徨不安的眼：“师尊，姐姐，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辞暮欢揉着眉心，他说的话应当是真的，而且让他回到凡间，这样奇怪的人确实不被世人接受，与其让他离开，不如在她眼皮底下，更为安全。

　　她如今有实力，控制一切。

　　好半晌，她方松开了手，道：“留下你也可以，但不能让仙台的人知晓你的身份。”

　　修道之人最是一根筋，保不准会对他怎么样。

　　许尽舟闻言似是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挂着泪痕慢慢的一张脸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双膝下跪磕了好几个响头。

　　“再生之恩，尽舟没齿难忘。”

　　辞暮欢眼眸转动，托起他的身子，“只是可能需要你做出一点牺牲。”

　　“明日开始，你务必全心修炼，早日引气入体，我会助你一臂之力，正大光明回到人群间。”

　　许尽州狠狠点头：“师尊，我一定会潜心修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