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美强惨后他成为顶级细作》海悠悠

7、笛声，曲声

　　07

　　苏旷的试唱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试唱结束后，系统给他鼓掌。

　　【老大，就算主角他不接受你进星月交辉楼，你就是在这当个伶人也能名扬天下啊！】

　　【怎么，不想我把你的任务完成？】

　　【不是不是，你还是专心找机会进楼里吧，嘿嘿……】

　　苏旷的首场演出也依旧顺利。

　　下台之后，观众席里还有不少为他叫好的人，还有人四处打听这个新来的伶人是谁。

　　苏旷回到后台，老板早就在后台等着了。

　　“你这嗓子可比得上我们这的第一流的伶人了，今后这晚场的曲子就让你上场了！”

　　“不敢不敢。”苏旷道。

　　一旁化着妆的伶人笑道：“老板，你说这话可小心着，别被袖哥儿听见，不然可得要你好看。”

　　“别胡说，今天没有袖哥儿的戏，你这话是吓唬谁？”老板故作板脸道。

　　“我可不是吓唬你，我刚可看见袖哥在外面晃过，你要不去看看，说不定就在席上呢。”一伶人道。

　　老板吓了一跳，赶紧跑到前面去了。伶人们都笑起来。

　　苏旷不明就里，找了旁边一个叫小青的伶人问：“这袖哥儿是谁？”

　　小青眼珠一转，笑道：“你是外地人吧？袖哥儿可是我们这最当红的伶人。”

　　“怎么这两天我都没见过他？”苏旷问。

　　“他只在有戏的时候来，平时可不在我们这。”

　　苏旷看她似乎还想多说些八卦，但那边帘子一掀，一个俊秀少年走了进来，她就住了口。

　　牡丹棚是第一等的勾栏，这里的伶人自然都是各有千秋，至少在容貌上都是格外养眼的。可是这个少年一进来，却像是有一股清风吹进了草棚，其他人的美竟变得都不入流了。

　　苏旷没见过他，只觉得这少年身上有股不同于常人的傲气，颇为吸引人眼球。

　　少年进来后径直走到后面一张单独的桌子前坐下。

　　“呦，袖哥儿，今天不是没有你的戏，你怎么来了？”

　　伶人们立刻围上去与他说笑。

　　老板从外头回来，脸上带着应酬后的热切和笑容。

　　“唉唉唉，都干什么呢，不用准备后面的节目啊？”老板把人群驱散。

　　一个伶人笑道：“老板，你这也太心急了吧。小侯在上面没有个半炷香时间下不来，我们也都准备差不多了，怎么，聊两句都不行？”

　　“就是就是。”旁边的伶人附和。

　　“我听刚才苏灵唱的这曲之前袖哥儿也唱过，可这味道似乎不太一样啊。”另一个伶人道。

　　苏灵是苏旷用的艺名。

　　“就是，我还没品出些味来就结束了。”一个伶人道。

　　有人起哄，“不如趁我们今天人齐整，袖哥儿也来露一手。我们正好也看看二位的功力谁更深一些，大家说好不好？”

　　“好！”众人应和。

　　苏旷听出来了，这些人撺掇拱火让他和那位名伶比试比试。看那少年高傲的模样，这要是和他比试，不论结果如何，这梁子恐怕就是结下了。可他初来乍到也没得罪什么人，这些人怎么指着要看他的热闹？

　　苏旷一打量一思索，有些明白过来——

　　恐怕这茬是冲着那少年去的。他这不近人情的样子，平时想必没少和人结怨，这些人挖坑是想看少年生气呢！

　　这些人可倒好，躲在后面看热闹，撺掇他上前去碰钉子。

　　苏旷才不当这冤大头——他是来挣钱的，不想得罪这位名伶，于是道：“各位取笑了，我这点功夫怎么比得上这位公子的能耐。想必这位就是名动京城的袖哥儿，久仰大名，以后还请多指教。”

　　他躬身行礼，礼仪做得十足，谁想挑他的错都不能够。

　　可少年觑了他一眼，也没还礼，只是冷冷道：“你的嗓子不错，但唱曲不是单凭嗓子就行的，还得练。”

　　这话一点不留面子，听得苏旷都愣了一下。

　　“你说的是。”苏旷只能接道。

　　“袖哥儿，你昨儿不是咳嗽了两声，这天凉，你今天没戏就该好好歇歇，可别总到后台这乱跑啊。”老板赶忙上前道。

　　“新人露面，我可不得来看看？”少年道，“还以为你找了什么好宝贝，现在看倒像是又一个空有脸的。”

　　【哦豁！】

　　这当众的一巴掌算是把视线都引到了苏旷那里。

　　苏旷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冲。他都这么退让了，怎么这火还往他这撒？

　　“我是不是有本事，公子日后就知道了。”苏旷道，“想来这天冷，公子身体不适，今天也该早些休息。”

　　他今天是打定主意了，不管这少年说什么，他都不接招！

　　少年见他如此，倒没再说什么，冷哼一声走了。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你刚来就挑你的毛病？】

　　【恐怕是觉得我会成为他的对手。】

　　【你一个唱曲的，他一个唱戏的，也不相冲突，怎么就和你杠上了？】

　　苏旷在家乡时见过伶人间的冲突，但凡有个刚出头的好苗子，大多是要被同行给排挤打压一阵的。少年这举动想必是担心他抢了他的风头。

　　梨园行里的事水太深，苏旷也不想去深究太多。既然这少年对他有敌意，他就躲着他些好了。等他攒够了钱，说不定人已经可以进去星月交辉楼了。他们两不相干，大可老死不相往来。

　　就这样，苏旷在牡丹棚里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平时与少年的上台时间错开，两人也不常见得上面，只是他偶尔会在下台后瞧见原本不是今天上戏的少年出现在后台，但也仅此而已。

　　那少年名叫慕袖，是牡丹棚有名的戏曲伶人，不知是不是因为总是出入各种达官贵人的府上的缘故，才养成了这样一股高傲气质。他的名字取得风雅，也不知是艺名还是本名，但看他那风流作派，倒挺像是自出生起便做这一行的。

　　小半个月后，苏旷在瓦舍里有名气，进账已把他前一个月的花销都给抵了。财路有了保证，他便开始思考寻一个安稳住处。他现在住在客栈里，虽说价格不高，但到底不方便，若能找一个既便宜又方便干净的住处就好了。

　　可是苏旷没想到现在不仅工作不好找，房子也不好找。远的房子，他上工或去监视苏孟白不方便，近的房子价高又逼仄，而有的价格合适又近的却得和别人搭通铺住。

　　这么一来，找房子竟比找工作还难！

　　几天过去，房子还没着落，苏旷愁眉不展地来到湖畔散心。

　　最近他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来这里走一走。

　　【……实在不行我们就就近找一个，反正只是临时住一下，你也别太计较了。】

　　系统边走边给他出主意。

　　【和别人搭房住，我受不了。】

　　【那要不就住远点，反正我们也不用每天都两个地方跑。】

　　【若是这样，我何不继续住客栈？】

　　【住客栈可没法自己做饭，你不是嫌外面的厨子做得太油腻？】

　　苏旷叹了口气。

　　话虽如此，可要他住在那些逼仄有异味的地方，他还真是忍不了。

　　春雨初歇，风透着薄寒，堤岸上垂柳轻拂，更让人多添几分愁绪。

　　苏旷漫步到堤岸上，看着渺渺烟波，忧愁略略消散。旁边有小贩在卖笛子，他顺手又买了一个新的，想着在湖边吹笛散心。

　　可还未走到湖边，不知从何处响起一曲箫声，低沉婉转，动人心弦。

　　在这青天白日里，竟还有第二个跟他一样心怀愁绪的闲人？

　　苏旷不由有些惊喜，吹笛迎了上去。

　　如此一来，一笛一萧，相和相携，虽未曾事先演练过，却配合得无比默契，倒让这平静湖景增添了几分清雅之意。

　　一曲毕，苏旷对系统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知音。”

　　【那我们去找找他，说不定能交个朋友！】

　　苏旷一想也是，来京多日，他都还没能结识什么朋友。虽说他不爱热闹，但若有个知音相伴，这来京的日子或许会舒心许多。

　　于是，苏旷循着方才声音来的方向走去，步履匆匆，十分担心那人已走了。然而，他走去没多远，却看见一个拿着萧的人往这边匆匆走来。

　　那人一袭水蓝长衫，丰姿俊秀，十分眼熟。

　　【怎么是他！】

　　慕袖走近，看见苏旷手里拿着的笛子，也是不由一愣。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顿住。

　　“方才是你在吹笛？”慕袖道。

　　苏旷点点头。

　　这可真没想到，和他曲艺相通的竟然是这个少年。

　　慕袖目光微动。

　　苏旷不是个会计较前事的人，道：“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去喝个茶？”

　　慕袖看了他手中的笛子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临近的一间茶馆，点了茶与点心，一时相坐无言。

　　苏旷本是想找知音，但没想到这知音竟是与他不对付的人，一时竟不知该找什么话题。

　　还是慕袖先开口，“你的笛子吹得不错。”他一双桃花眼中似有清泉，“三月初一那一日，你是不是也在此处吹奏？”

　　【哦嚯！老大，居然是他！】

　　“原来那日唱曲的是你。”苏旷笑道，“难怪那夜我听着那么好听，果然名伶唱出来的曲子，确是寻常人更应景，更动听。

　　他这句话显然是想与他和解交好的意思。此前这高傲少年几次驳了他给的台阶，不知这回会不会给他面子。

　　慕袖凝视他片刻，冷若冰霜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能随上我的声音，你的确很通音律。”

　　“能和你笛箫合奏，还配合得如此默契，我也属实没想到。”苏旷道。

　　“看来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事不是假的，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慕袖笑着举起了杯子，“你这个朋友，我愿意一交。”

　　寻常人听到他这句话定要觉得自己受到轻慢，可苏旷却听出慕袖话里的真诚。这少年虽然看起来高傲，其实只是个想到什么就直说什么的直肠子。

　　苏旷也举起杯子，“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很荣幸。”

　　两人之前发生过的无声的干戈便尽化烟尘了。

　　两人畅聊了一回，苏旷发觉原来慕袖其实也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他愿不愿意多奉承而已。

　　“你要找房子？这容易，我知道一间房子，地段价格都不错，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慕袖道。

　　苏旷无法拒绝，只好被慕袖拉着去了，到了那一看，果然觉得不错。

　　房子是独门独户不说，里面共有三间房，外头还有一个小院，而且两旁是民居，环境清幽，实在是没话说。

　　“这么好的地段，价钱一定不便宜吧？”苏旷问。

　　“这有什么，以你现在的进账，住在这肯定没问题。”慕袖报了个价格。

　　苏旷不信在这种地方还能有这么便宜的房子。

　　慕袖叫来房东，房东表示慕袖说的是真的。

　　慕袖见他还在犹豫，上前道：“我说这里没问题那肯定是没问题，你要是喜欢就租下来，保准你不会后悔！”

　　【老大，他这么热情，这不会是个凶宅吧？】

　　苏旷也有些担忧，可看房东与慕袖的样子又不像是有诈，何况他们能诓他什么呢？这么低的价格在这里租一间房本来也赚不到多少。

　　思来想去，苏旷决定租半年。房东当下便写了契约，欢喜地拿着钱走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租这里？”待房东走后，苏旷才有机会问。

　　慕袖笑而不语，转身推开了右侧那间房的门——里面已经有人住了。

　　“因为我就住在这！”慕袖道。

　　苏旷：……

　　“房东就因为你，让我这么便宜租房子？”苏旷问。

　　“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卖给他的，我带人来给他银子赚，他高兴还来不及！”慕袖道。

　　苏旷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慕袖之前买了这座房子想自己住，可是没住多久就觉得打理房子太麻烦，便又低价卖了出去。慕袖卖房没什么要求，唯一的条件便是他还可以住在这，并且若他找人来租房，房东不能拒绝，价钱还得由他来定。

　　房东是个专职做租房生意的，知道这主顾缺心眼——他平时不过是需要让人来帮忙打扫一下就能得便宜得这么一座房子，再没有不肯的——因此对慕袖百依百顺。

　　苏旷又好气又好笑，“你早说不就好了。”

　　“要是让你知道了，你还不得认为在占我便宜？我才不干。”慕袖道。

　　这话说得有点傻气，倒像是想上赶着被人占便宜，但苏旷听了却有些感动。这年头还能有人愿意让利给新交的朋友。

　　“那我就厚脸皮承了你的情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慕袖听他语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

　　这一晚苏旷便从客栈搬了过来，他的东西不多，被褥什么的暂时借慕袖旧的来用。

　　二人在旁边的酒肆拿了饭菜，又装了一壶酒，晚上对月小酌，吃得面酣耳热。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这人长这么好看，八成又是个靠脸进来的，可后面听了你几曲，又觉得你确实唱的不错。”慕袖喝得脸颊红彤彤的，说的话也多了起来，“不过，比起我来还是差远了。”

　　“这就是你一开始给我甩脸色的原因？”苏旷笑道，“那我可真是够冤的，长得好看还成罪过了！”

　　慕袖摆摆手，“你不懂，我们这里面，长得好的……比长得丑的，那可是两种命。”他倒了杯酒，“假如你生得好看，就是唱得差点，也总有人会爱你捧你，可若你生得丑了……就算你唱得再好，那也始终上不了台面。”

　　苏旷看他颇有感慨之意，不知他是见过些什么，“你长得好看，唱的又好，难道也有被人看不起的时候？”

　　“我当然没有！”慕袖霍然坐直，“我是看我那些师兄弟姐妹们的经历……跟你随便说说。”

　　苏旷看慕袖像是醉了，不由一笑，“我扶你进去吧。”

　　可他刚碰到慕袖，慕袖又坐起来，“我没事！我还能唱曲呢！”说着便开口唱了起来。

　　慕袖不愧是京城第一的名伶，即使喝醉了，唱起来也依然风韵十足。可他唱完，却拉着苏旷硬要他也唱一曲。苏旷拗不过喝醉的人，只好也开口唱了起来。

　　慕袖迷迷瞪瞪地看着他，突然从一旁拿过笛子，和着他的声音吹奏起来。

　　此前苏旷为他吹奏，相和相随，这回反过来，慕袖和的曲竟也与他配合十分默契。

　　两人一歌一奏，相得益彰，声音飘出门外，就连外头的人听了都不由驻足。

　　相隔十余步外的水道内，一条花船悠悠驶过。

　　苏孟白坐在船上，正与身旁的漂亮女子说话，闻声不由抬头，听了片刻，露出微笑，“平日听多了靡靡之音，这清越嘹亮的歌声倒让人耳目一新。”

　　女子颔首微笑称是。

　　船过了一个转弯，苏孟白忽然收起笑容，目光一转，射向一侧的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