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盈怀袖（温瑞安同人）》北冥凤兮

7、花靥交相映

　　苏殷和狄飞惊一前一后，在梅林中穿行，走得并不快。林中地上积雪很厚，但是雪上足迹却只是浅浅的一痕。

　　踏雪无痕是轻功到了上乘的体现，武林中这种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那么几个。
　　但是轻功确实是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使出来，所以苏殷只是随意而行。
　　这里，确实很清静。

　　苏殷忽然一动，停下了脚步，略略落后的狄飞惊脚下轻移，与她并肩。“苏姊，前面林中有人。”
　　“嗯。”苏殷只一点头，前方已经传来了人声。

　　少女的声音清脆甜美，却带着掩藏不住的焦急，“玉佩是舅舅给我的礼物，怎么可以弄丢！我从相府逃出来时还在的，一定是掉在路上了！快帮我找啊！”
　　“我们是从这一路走过来的，耐心点，一定可以找到。”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很是温和，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狄飞惊侧头看向苏殷，眼里带了一丝笑意。还没等他说话，那寻找遗佩的两人已经从梅林中钻了出来。
　　好一对璧人！这是狄飞惊与苏殷不约而同地想到的。
　　弱冠少年，笄龄少女，牵着手从雪地跑来，身后点点红梅，这是何等轻俏美好的画面！

　　这一对少年少女，恰好与晏狄二人打了个照面，少女面现惊讶神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抿嘴一笑，转头和旁边的青衣少年咬耳朵，神态娇俏可爱。

　　狄飞惊轻声解释道：“男子是今科探花顾惜朝，只可惜被人嫉妒告发，革去功名，女子是‘捕神’刘独峰的外甥女。”
　　苏殷点了点头，六分半堂在京城的情报无孔不入，狄飞惊知道这些，自不稀奇。
　　但是远处顾惜朝的面色微微一变，显然已经听到了这边说话。

　　少女已经小步往这边跑来，粉馥馥的娇靥带着盈盈的笑意，宛如一枝春日娇艳的海棠花。她轻轻地挽了挽袖子，向着苏殷一笑，声音如百灵鸟般动听，“这位兄台……”
　　苏殷笑道：“兄台？”
　　少女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我看姐姐你穿着男装出门，肯定是不希望自己一眼就被人看穿，那我怎么也该捧捧场嘛！”
　　苏殷莞尔，摊开手掌，“我听见你们在寻找一块玉佩，可是这个？”
　　“啊！”少女惊喜，“正是这块。姐姐你看，玉佩上还有我的名字。我叫莫棠雪，很多人都认识我，绝对不是冒名来认领的。”
　　苏殷见她说得有趣，微微一笑，将玉佩放在她手里。莫棠雪将玉佩小心地收入荷包，连声道谢，一脸喜色。

　　顾惜朝上前一揖，“多谢二位为棠雪寻回玉佩，请教二位如何称呼？”莫棠雪也点点头，诚恳地道：“姐姐帮了棠雪，棠雪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还有这位公子也是。”
　　苏殷见她清灵秀美，也心生喜爱之意，微笑道：“苏璃。”狄飞惊也一拱手，道：“在下狄路。”
　　莫棠雪笑吟吟指着自己，“莫棠雪。”又指了指身边青衣书生，“顾惜朝。”
　　这藕荷衣衫的少女的笑靥竟比雪中红梅还要嫣润三分。

　　此刻莫棠雪正围着苏殷上下打量，几乎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袖子，但又觉得不妥，缩回了手，啧啧赞叹，“我从没见过像苏姐姐这样把男装穿得如此倜傥的女子，但是和男人相比，又感觉完全是两样！”
　　顾惜朝忽然低低闷笑一声，莫棠雪立刻挑起了眉，“你笑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翻旧账，不是男子汉所为！”
　　顾惜朝忍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莫棠雪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拉着苏殷道：“苏姐姐，其实就是我以前穿男装上街，结果被人看破，这家伙居然记在心里，现在还来嘲笑我。你说可恶不可恶？”
　　苏殷微微含笑，并不答话，只是安抚地拍了拍棠雪的手。她又看了一眼身边悠然微笑的青衣少年，只觉得这“顾惜朝”三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一路赏花闲聊，倒是这一对少年男女说话多些，莫棠雪轻灵活泼，却是极懂得分寸，顾惜朝才识广博，言谈风趣；苏殷含笑倾听，偶尔插言几句，气氛倒也活泼轻快。

　　“……那相府花园里面，他们又要吟诗，又要作画，还要和分明不对盘的人假作投契，其实是唇枪舌剑吵个不休……我再也装不下去了，就乘人不注意，偷偷跳墙走了！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我！”莫棠雪明丽的眸子闪动着笑意，正讲述自己的“光辉事迹”。
　　苏殷笑道：“我听说傅小姐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棠儿这样人品，怎么不去结识一下？”
　　莫棠雪连连摇头，道：“我就远远地看了一眼，傅小姐周围献殷勤的公子少爷那么多，我哪里挤得进去啊！”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噗嗤一笑，“不过傅小姐这样还算好的，有个人被围得更凄惨，身边莺莺燕燕一大群，我临走的时候，都看到他痛苦得望天翻白眼了。”她说着调皮一笑，“也幸好他们才是这宴会的主角，我这种小人物才能不声不响地溜出来，都没人发现。”
　　狄飞惊不由得多看了苏殷一眼。

　　苏殷笑道：“是么？但是棠儿回去后，不会被令舅父责罚吧？”
　　“当然不会！”莫棠雪得意笑道，“傅宗……丞相的宴会那就没关系，我前去也不过是应个样子。”

　　天色渐晚，暮霭低垂，一树红梅也显得暗淡了几分。
　　苏殷与莫棠雪二人站立，狄飞惊已经先行告辞回去，顾惜朝被莫棠雪支使去选一枝梅花带回插瓶。
　　莫棠雪侧头看看身边丽人，只觉得她衣袖飘飘，脸庞在微暗的天色里，似乎带着淡淡的光辉。
　　莫棠雪自己也不知为何，一见面便喜欢了这个男装的女子，还亲近地呼她“姊姊”。
　　她并不是一个非常容易接受别人的女孩子，对待苏殷，也只能说是“投缘”。

　　她又悄悄地看了“苏璃”一眼，暗暗比较着自己和对方的身高——莫棠雪总是被人说是单纯可爱，因此分外欣赏眼前这个女子的“沉静”“深邃”的优雅。
　　人会欣赏的别人不过是两种，一种是和自己非常相似，因此感同身受；另一种则是完全不同的，希望向往却不可能成为的那种人。
　　前者比如温柔，后者正似苏殷。但是棠雪又觉得，自己和温柔还是有着区别的，而苏殷身上却含有她自己的某些相似的特质。
　　也许是上天注定我们这些人要成为朋友的。这样想着，棠雪望向苏殷的目光又开心了几分，并且手在袖子里摸索着，想找到点什么能送的出手的东西。

　　顾惜朝已经回来了。
　　青衣俊雅书生，手执一枝红梅，眉眼含笑，那少年的翩翩风姿几可入画！
　　莫棠雪微微一愣，但是随即反应过来，好在暗淡的天色遮掩了她微红的脸颊。“好漂亮的红梅！”她爱不释手地抱着这一枝梅花，美滋滋地说着，“顾惜朝，我们去你家吃饭吧！再做一次‘杜鹃醉鱼’，我现在还记得它的美味呢！苏姐姐也在，要做得比上次更好才行！我给你打下手。”
　　顾惜朝叹了口气，目光里却全是笑意，“鱼有，竹叶青也有，那杜鹃花在哪里？”
　　莫棠雪眼珠一转，笑道：“我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还埋着一坛杜鹃花浸的酒，我这就去把它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