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TE-双死即HE（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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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众多丘比中的一个，真名为Incubator，意为孵化者。
我们是外星文明的产物，来到地球，是为了得到魔女，才契约魔法少女的。
但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对人类有什么恶意才这样做，一切都是为了延续这宇宙的寿命。
世界上无论是什么能量在进行转换时都会产生损耗，宇宙全体的能量在单向地蒸发，我们是来寻找不被热力学法则所束缚的能量的。
于是我们找到的就是魔法少女的魔力。
我们的文明发明了将智慧生命体的感情变换成能量的技术。
不过讽刺的是，我们自身却没有感情这种东西，于是就调查了这宇宙中的各个种族，找到了人类。
以人类的个体数和繁殖力作为参考，一个人类所能产生的感情能量，凌驾于那个个体的诞生和成长所需的能量。
人类的灵魂足以成为颠覆熵的能量源，提取效率最高的是第二性征期少女的希望和绝望相转移。成为灵魂之石的少女的灵魂燃尽，变成悲叹之种的瞬间，会放出庞大的能量，回收那些能量就是我们孵化者的任务。*
然而我已不在其列。
拥有感情的丘比在我们的族群中被视为精神疾病，虽然未来传递给我的情感不算是我真正意义上产生的情感，但丘比们的意识是共同的、联通的，装载了身为人类的未来的感情的我，就像是污染源一样令他们唯恐不及。在他们那里，我就算半个精神病了。
未来许下她莽撞的愿望后疲惫的睡去，然而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我却不能安心。
孵化者是不存在感情的。这样我们的科学才足够严谨，我们的实验才足够效率。
在总部确认未来的愿望无法撤销，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逆转后，我与族群就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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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感情真是奇妙。
匆忙赶去总部的路上，我能通过未来的感情变化猜到她的活动。
人类在睡着和醒着的两种状态下感情是不一样的。未来睡着的时候，我能感受到的情感只是细微的，就像万籁俱寂的夜晚听到的白噪音一样，很容易忽略。然而当她醒来，我的世界仿佛一下子被塞满，嘈杂着呼喊着，就像置身于热闹的车水马龙中。
那些情感繁复而杂乱，我即不清楚如何分辨，也不知晓如何消去。
但他们严重影响我做事的效率。
我必须解决这件事。所以我再次回到未来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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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领未来踏上了魔法少女的必经之路，一边又观察着她作为人的感情的变化。
感情对丘比们来说是无法触碰的未知，现在我碰巧有了了解它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不去探究呢。
我仔细分辨着未来的喜怒哀乐。
平凡的日常的确难以引发足量的情绪波动，我不满足于此，所以我开始有目的性地制造一些特定场景。
就像某个人突然在她眼前死去，按人类的惯例，必然会惊恐、害怕，然后陷入悲伤。或者特意带她去见证人类的卑劣，伪善者独善其身，真挚者陷入泥沼，她必然为此愤懑并对后者产生同情。等她受够了人生的一切不幸，再帮她解决一切苦难，于是她便由衷地感到幸福和快乐。
本该是这样的，我的实验在前期并没有出错。
然而随着我的实验逐渐深入，我发现未来的快乐远没有其它感情来的浓烈。
她似乎很难再为某件事或某个人而欣喜若狂。
若是她所有的感情都这样平淡如水，我会得出她本来就是情绪淡薄的那部分人类，或者她有着某种精神疾病。但她的痛苦和悲伤仍然强烈，笑容却很少再出现了。
渐渐地，我感受到她应当是心脏的地方，洋洋洒洒落下了一片片绒绒的羽毛，让人心痒痒，却又觉得酸涩。
明明那么轻啊，一片又一片，偏偏压垮了她。
她几乎不再说话了。即不去寻找同伴，也不怎么自娱自乐。
她忙碌又麻木，好不容易打败了魔女，悄悄回到家躺倒在床上，没过一会儿，阳光又像黑夜洒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偶然的某天，未来的夜晚被征用，她没有去做魔法少女的日活——她之前是这样称呼晚上狩猎魔女的活动的，等第二个晚上再去狩猎的时候，我看到她黯淡中流淌着黑色絮状魔气的灵魂宝石。
我这才明白，那沉甸甸的感觉，原来是绝望啊。
可怜我不得不与她共情，她心烦意乱或提不起劲，也影响着我的效率。我的行动从未如此拖沓过，这都要怪她——白鸟未来，是她许下了那个无用的愿望，她如此鲁莽，导致自己的孱弱，也拖累着我。
我知道这种怪罪他人的怨怼来源于未来。或许她也这样埋怨着我，怪我为什么当初要找上她，拖她入深渊。
但我不会沉溺在这种情感中，我需要让她开心起来。
我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什么引发了她的负面情绪，我便帮她解决什么。
首先是即将被染得全黑的灵魂宝石。
我不断的引诱那些力量弱小得甚至比不上未来的少女们许下凭借她们无法达成的心愿，于是这个城市出现了大量弱小得魔女。她们是我给未来准备的饲粮。
然后是疲惫的精神。
我给她足够的休息时间，帮她安排日常生活，解决她生活上一切烦恼的源头。冷漠的父母、善妒的同学、无用的老师……它们再也不会盘旋在她的脑海中，掌控她的心绪。
我会代替他们，我就是他们，父母、老师、伙伴或者一切。
我无所不能。
我的行动十分顺利，未来实在太乖巧了，即便察觉到了异常，也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仍然安心的待在我为她建造的城堡里。
在我的精心浇灌下，她每天都保持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就算遇到了困难也绝不为难自己，只会扯着嗓子“丘比——丘比——”地叫着，也许是因为知道她有一个没有任何问题能难倒的后盾，所以可以无所顾忌。而我也的确需要她这样一直灿烂的如同腐败的鲜花般盛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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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有“爱”这样的感情，它令人失去理智，也让人坠入狂热。
因为我是未来的全世界，理所应当她会将我视作恋人，生命中的另一半，她会无法自拔的爱上我——一个丘比。
我们捅破那层窗户纸是在我帮懒惰的她洗澡的时候。
或许正值她欲望强烈的时候，她在我的抚摸下迷乱，然后在心底向我提出欲求。
我自然不会拒绝，我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从那天起，我们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未来从我的行动中感受到我的默认，我们的关系得到双方的认同，于是她的“爱”不再掩饰。
爱是美酒，爱是毒药。我承认爱是美味的精神食粮。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丘比没有感情。未来的感情才是我的感情，未来的爱才是我的爱——未来越爱我，我越爱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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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那一天结束了。
圆环之理已然显现，但是我的未来没有赶上好时候。
她死在魔女之夜的前奏里。
从见到别的丘比得知真相到魔女化，这中间都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出现在她面前解释些什么，她就已经死去了。
就像一触即碎的泡沫，我为她建造的城堡轰然倒塌，埋葬了未来，和我的爱。
她死去的时候没有恨我，她是因为其它的什么原因而陷入绝望的。因为我仍然至死不渝地爱着死去的未来——她对我的爱定格在死去的一瞬间，将伴随我走过未来的无数个年岁。
但是爱没有了宣泄的出口，我又该如何独自忍受这份长久的孤寂？
未来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难以接受，我总是习惯性的去感受未来传递给我的感情，然而现在也只剩下她弥留之际时那一种永恒不变的情感了。
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时间的漫长，却再也不会有人聆听我的感想。未来——
不会再有未来了。
我决定结束此生。
人类有殉情这种说法。他们为爱而死，那其实并不浪漫，未来曾与我讨论过这个问题，在我为她讲课的时候。
这个话题是从“作家太宰治曾多次殉情”这个故事引出来的。
我读不懂文学里包含的情感，只是把从大数据库中整合出来的答案当做标准来为她解题。
有人说殉情是至死不渝地浪漫，但是未来否定了这一观点——殉情是无与伦比的悲伤，一点也不浪漫。
我随她而去的行为也许对应上了殉情这种行为，但是我不认为这是殉情，我们之间其实只有未来付出过爱，而我没有，我只是未来的镜子，这里从始至终都只是未来一人的独角戏。
但我又确实没有未来便活不下去了。这只是生理意义上的殉情，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被未知的力量胁迫着去拥抱死亡。
从我决定去死的那一刻开始，我感到无比的轻松。我能够像从前那样冷静地分析一切，比如处理我们的遗产——滞留在我心底的这份爱。我不希望它消失，我希望它能永远存在。
孵化者们共通的记忆和知识一定能成为孵化它的温床，于是我悄悄恢复与族群的联系，构筑出一条条难以斩断的信息输送带。
等我死后，我的记忆会带着我们的爱回归族群，无数的丘比都会是我们爱的见证人。他们切身体会到我们的爱，于是他们变成了我，他们会像我一样珍惜这份感情，然后也像我一样为了保护它而奋不顾生。
一切的工作业已完毕，我终于能够前来与你相会了，我亲爱的未来。
奔赴死亡的这段路我已走了太久，大脑里已经除了未来什么都想不到了——
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未来……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砰！”枪声响起，我的一生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TE-双死即HE（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