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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燥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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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那天的温度是今年来最高的，踏锐一走出教室门，扑面而来的灼热巨浪瞬间将他席卷。
他将书包单肩挎着，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被覆盖的那块皮肤已经出了层薄薄的汗。
他走到理一班门口，教室里的学生还在听他们班主任唠唠叨叨地讲注意事项和听成绩的返校时间，他靠在墙上默默等着。
踏云非今早临时决定出差，今晚可能不会回来，本想着重新给踏锐安排新的司机，但踏锐一想，反正就剩最后一天，而且他和温渡住在一起的事早就人尽皆知了，也没什么要遮掩的，他跟温渡商量了商量，中午的时候坐一辆车回去。
温渡没意见，于是踏云非便没再管这件事。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的跟踏锐打了招呼问他在干嘛，踏锐直接说在等温渡一起回家。
“之前怎么也没见你俩一起回家？”
踏锐：“他中午留在学校学习。”
那人啧了一声，开玩笑说果然学霸都是卷出来的。
两人正聊着，理一班的门被人推开，迫不及待的学生们蜂拥而出，有不少人还好奇地看了看等在门口的踏锐。
温渡没有赶在人最多的时候出来，出教室后往周围扫了一眼，很快注意到正和一旁的男生聊的热火朝天的踏锐。
“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好一会了。”踏锐说。
温渡淡淡地点头，没回话。
男生自然是听说过温渡的，虽然两人完全不认识，但他冲对方呲牙一笑，问温渡觉得考得怎么样。
温渡根本没看他，沉默地盯着窗外，头偏转的角度都丝毫未变。
“……”
气氛瞬间凝固，踏锐笑笑，打圆场说：“刚考完试大脑容量极限了，他正清库存呢。你呢？考的怎么样？”
男生尴尬地笑了两声，心里有些不满，但碍于在踏锐面前，也不好发作，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回答说：“将就吧。”
“呀，踏锐，你们聊什么呢？”向椿皓走过来站在踏锐和温渡之间，动作自然地揽住踏锐的肩膀。
他背对着温渡，没看到温渡下意识皱紧的眉头。
踏锐嘶了一声，连忙将他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扯下来，往旁边一躲：“别贴上来，太热了。”
向椿皓听话地没再凑过来，站在原地笑得格外灿烂。
三人聊了两句，踏锐注意到温渡一直在旁边沉默不搭话，想到今天毕竟是他蹭温渡的车，一直让对方等着不好，便跟两人道别喊着温渡离开了。
等他们俩走远，向椿皓问：“他们两个真住一起？”
男生嗯了声，说：“你不知道啊？不能吧，你不是跟踏锐关系挺好的，他没跟你提过？”
向椿皓：“提过，但之前没见过他俩一起走，还以为温渡已经搬出去了。”
男生带了点怨气地说：“就温渡这种性格，谁乐意跟他一起走，要我也装不认识他。”
向椿皓没接茬，又看了眼两人背影消失的地方，偏头自言自语道：“这有什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说话声音很小，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男生只看到他嘴唇开合，于是问他说了什么。
向椿皓答：“没什么，你收拾完了是吧？一起走吧。”
男生应了声，说没问题。
踏锐一步一叹息地走到校门口，不停碎碎念着好热好热，温渡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了了，问：“有这么热？”
踏锐刘海都要粘在一起了，他向后拨了拨头发，露出额头，有气无力地说：“热的感觉自己像一颗煎蛋，正面熟了反面糊了。”
温渡犹豫了下，把他的外套和书包都接了过来，踏锐才稍微放松点，拽着短袖的领子兜风。
说来也奇怪，温渡的体温似乎和气温高低成负相关。
天冷的时候不见他裹得多厚实，天热的时候也不见他少穿几件，现在穿着校服外套甚至连汗都没出，有种超凡脱俗的违和感，踏锐又羡慕又嫉妒。
车停的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踏锐挨着树荫走，忽然听到温渡冒出来一句：“热还站在班门口聊这么久，无法理解。”
这话说的很突兀，语气也怪怪的。
踏锐想了想，觉得自己跟温渡约定好一起走，却在门口跟别人聊天晾着他，虽然不过两句话的时间，但总归是自己做事没考虑周全。
于是他说：“抱歉，当时你一直没出来，所以就跟朋友聊起来了，后面向椿皓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也不好直接走人，总要铺垫两句再道别。”
踏锐觉得自己的道歉很诚挚了。
他知道温渡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的，但踏锐不同，他并不是个冷漠的人，也做不到温渡那样享受封闭自己。
所以他也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跟温渡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希望他能在某种程度上理解自己。
温渡听到他的话，沉默了几秒，还是忍不住说：“为什么不能只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那，一定身边有人才行，你就这么不甘寂寞？”
踏锐脚步一顿，本来他现在就又热又燥，再加上温渡今天不知道又抽了哪门子风，让他无端想起两人初见时那晚温渡莫名恶劣的态度，稍微一拱火立马就上来了。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渡冷冷道：“字面意思。”
踏锐直接停下来，气血上涌，他不得不尽力压着胸腔剧烈地起伏。
“你说话未免太刻薄了吧，我好声好气低三下四地跟你解释，你就这么蹬鼻子上脸？”
温渡冷漠地看着他，心里也有些窝火。
坦白来说，他有时候对踏锐的某些行为的确很看不惯，以往像这样的情况他就会选择主动离开，以免自己说出什么话引发争端。
但今天显然做不到那样，不只是这段路要一起走，甚至回家的路上也要坐在同一辆车里。
他不由得心里有些烦闷，又暂时没途径发泄出去。
这条路离学校很近，有不少学生来来往往，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踏锐不想被人当马戏团的猴子围观，他强压下脾气，把温渡帮他拿着的书包和外套一把拿了过来，转身就要离开。
还没迈开步子，温渡便敏捷地抓住他的手腕。
温渡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一点，而踏锐正相反，肌肤触碰到的瞬间两人都僵硬了一下。
“你还有什么事？”踏锐强硬地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地问。
“你不是热？车上有空调。”温渡说。
“哪里都有空调，别烦我了，你赶紧走吧。”
温渡：“你怎么回去？”
温渡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但踏锐没心思注意那些，他看到温渡表面上这么平静，更是气得不行。
“跟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踏锐冷冷地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温渡伸出的手没有抓住任何东西，踏锐飘扬的衣角快速划过他的指尖，略微粗糙的触感也随之消失了。
踏锐就这么带着一肚子委屈在街上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路上遇到朋友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注意到，直到对方快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头看过去，眼里还带着未消的愠怒，把对方吓得一愣。
踏锐连忙垂下眼，他并不想影响其他人的心情。
“哎哟，我刚看见你和温渡好像在吵架，正想着去劝架你俩就分开了，你走得可真快，我愣是追你好一会才追上。”他说。
踏锐没搭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生见他这样，嘶了一声，说：“消消气消消气，温渡本来不就这样吗？一个不懂礼貌的浑小子，仗着有点姿色有点本事就只会用下巴看人，跟这种下等货色生气犯不上。”
闻言，踏锐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他自己一路没停在心里把温渡骂的狗血淋头，但同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听到他耳朵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他自嘲地笑笑。
该说他自己记吃不记打呢，还是该给温渡颁发个训狗大师的荣誉称号。
他烦闷地举起胳膊使劲揉搓着头发，一旁的男生絮絮叨叨个不停，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两人走到饮料店里，踏锐主动付了两杯饮料的钱，搞得男生还有点不好意思。
冰凉的液体滑进胃里，踏锐跃跃欲试着再冒一波的火气暂时决定偃旗息鼓。
他跟男生借了手机，给陈诀打了个电话。
碍于有别人在场，踏锐没把事情说的太具体，但陈诀还是从他低落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异样。
“我去接你，在那等我会。”陈诀说。
踏锐低低地应了声，跟男生道谢，把手机还给他。
男生又完全没踩到点上地安慰了一会，踏锐随便应和几句，他看得出来，男生对他俩的关系更多的是好奇和八卦。
虽然这不代表其中必然包含着恶意，但他并不想陷入舆论的漩涡里，因此并未多言，哪怕此刻他对温渡再不满，也没有选择对着男生胡乱发泄一通。
陈诀赶到的时候，男生已经离开了。
他家和踏锐家在学校的相反方向，踏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都已经回到家洗完澡准备打游戏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踏锐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正低头沉默地盯着某处发呆。
陈诀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揉了揉踏锐的脑袋。
“你看你这可怜样。”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