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末世废土】》闲赛仙

2、逃离学院（2）

　　这是凌洛星第一次进隔离室，一个空间划分成两个区域，隔离区和观察区。

　　透过单面镜，只见孟无垠蜷缩在墙角，留给观察区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弓屈的背脊依稀能看到根根肋骨，任谁也想不到这副羸弱身体的主人，能爆发出巨大的力气。

　　凌洛星：“打开隔离区。”

　　房间的AI声响起：“当前目标攻击指数70%，危险系数较高，不建议打开。”

　　“确认打开。”

　　“门已打开，请做好防护措施。”

　　孟无垠听到动静，随即紧绷身体，像一只炸毛的猫咪。

　　“小垠，我是洛星哥哥，你还好吗？”

　　凌洛星慢慢靠近，时刻观察着他的状态。

　　孟无垠把脸埋入墙角，纹丝不动，下定决心当一朵毫无存在感的蘑菇。

　　“目标攻击指数降至50%。”

　　AI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得角落的人一激灵。

　　凌洛星连忙安抚：“别害怕，它是监测人体状态的人工智能，不会伤害你。”

　　凌洛星在距离孟无垠一米处停下，“我能坐这儿吗？”

　　等了会儿，孟无垠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通过几天的相处，凌洛星逐渐摸清他的脾气。

　　如果孟无垠对某件事呈消极状态，拒绝的情绪会表现得十分明显。反之就会像现在一样，默许对方的提议。

　　凌洛星贴着他坐下，“你没受伤吧？我可以看看你吗？”

　　孟无垠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不过逐渐放松的身体暴露了他。

　　凌洛星轻抚他的头，等他完全放松后，才缓缓地将人转过来。

　　血液干涸成暗红色，从下半张脸开始，沿着脖子一直蔓延到胸口，白色睡衣被浸染后变得硬邦邦的。

　　凌洛星撩开孟无垠遮住眼帘的头发，用湿巾仔细地擦拭他脸上的血污。

　　孟无垠目不转睛地看着凌洛星，他甚至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凌洛星的眼睛很漂亮，睫毛浓密，眼尾上扬，大而圆的眼睛在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丝无辜和单纯。

　　感受到孟无垠的注视，凌洛星回看他微微一笑，眼睛随着笑容弯起一道月牙，如引力般让人逃不开，无法自拔地追随他的眼眸。

　　下一秒，这双眼睛的主人忽然捧起他的脸凑近。

　　孟无垠不禁屏住呼吸，生怕把沾着腥臭的浊气喷到凌洛星的脸上。

　　温热的手心贴着冰冷的脸庞，孟无垠只感觉到脸上的灼热，大脑一片空白。

　　凌洛星欣喜道：“小垠，我发现你的左眼有点儿蓝，还发着光。”

　　他凑近了瞧，看看左眼再对比右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怎么又没了。”

　　“目标攻击指数降至零，确认安全，请离开隔离区。”

　　AI的声音再次响起，隔离区的门自动打开。

　　凌洛星开心地摸摸他的头，“小垠真棒，我们回宿舍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宿舍的安排同样按月测成绩分配，凌洛星一直住单人间，拥有独立卫浴。

　　凌洛星提出抗议，批判制度的不公。他把食物平分出去，学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住宿的事情上却保持原来的准则。

　　小时候，他总偷偷溜到大宿舍，和100个孩子一起睡，被发现后明令禁止了，歌桦老师说如果他再这样不守规矩，以后属于他的食物也不能分给别人。

　　他妥协了，独自一人在清冷的房间，度过童年的每一个漆黑寂静的夜。

　　孟无垠刚来，按校规他要睡100人的大寝室。

　　凌洛星把孟无垠送回去，走到宿舍门口，孟无垠站桩似的不肯前进半步。

　　当下凌洛星明了，他蹲下轻声问：“你不想进去吗？”

　　孟无垠沉默着。

　　“那和我睡好吗？”

　　孟无垠低着的头小幅度上扬，细微的小动作被凌洛星捕捉到。

　　凌洛星笑了笑，牵起他的手，“走吧。”

　　房间干净整洁，清洗过的床单散发皂香，和凌洛星身上的味道一样。

　　孟无垠局促地站在玄关，满身血污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去洗洗吧，换身衣服才能睡个好觉。”

　　凌洛星找出自己7岁时的衣服放进浴室，一回头孟无垠还愣在门口。

　　“需要帮你洗澡吗？”

　　凌洛星笑眯眯地看着他，孟无垠猛摇头，一溜烟地钻进浴室。

　　水汽氤氲附着在镜面上，孟无垠擦掉一抹水痕，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天生黑皮，偏又个子矮，明明已经11岁了却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孟无垠第一次产生自惭形秽的挫败感。

　　凌洛星在外操心道：“小垠，不能洗太久，会头晕的。”

　　等孟无垠洗好出来，凌洛星已经把被窝铺好。

　　“只有一个枕头，我们枕一个吧。”

　　凌洛星怕他不好意思，主动拉他睡下，掖好被子，一切妥当后自己才躺下。

　　房间的智能系统根据他个人体感设置好温度，两个人的被窝温度更高，没一会儿凌洛星感觉到热意。

　　孟无垠直挺挺地躺着，姿势都不曾变过。

　　凌洛星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不其然摸到一手汗，帮他把掖在脖子下的被子拉到胸前。

　　“小垠，你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安心睡吧。”

　　孟无垠清醒无比，温暖的被窝不光暖和着他的身体，内心筑起的高墙也随之融化。

　　这瞬间，他觉得留在这里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踌躇半天，孟无垠终于鼓起勇气叫了声：“哥哥。”

　　将脸埋进被窝，左等右等，凌洛星就是没反应，慢吞吞探出脑袋，才看见对方早已进入梦乡。

　　他小心翼翼地贴近热源，清新的皂香夹杂一丝奶香，两者融合出心安的味道，卸下防备，让消散的意识占据大脑，沉沉入睡。

　　翌日清晨，第一束暖阳照进学院，凌洛星便醒了，哼哼唧唧地伸了个懒腰。

　　身旁的孟无垠也醒了，凌洛星眯着眼睛，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

　　“早啊，小垠。睡得还好吗？”

　　孟无垠点点头，“很好。”

　　凌洛星一愣，然后笑容更深地在他头上摸了一把，“那就好。”

　　早晨的饭堂一如既往的热闹，当孟无垠出现的那刻，所有人默契地安静下来，意味不明地看着闹出大动静的主人公。

　　往日，孩子们见到凌洛星早就围上来，争抢着和他说第一句话。

　　这次因为他身边的孟无垠，无人敢靠近。

　　“早呀！”

　　凌洛星一如既往地元气满满，和人们打招呼。

　　大家还是会和凌洛星打招呼，只是没有人敢上前。

　　孟无垠的心情刚好些，见此又将自己缩回壳内，敌视每个看过来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狠厉的气场。

　　孩子们逃得更远了。

　　凌洛星拉着孟无垠坐下，若无其事地吃早饭。

　　三虎姗姗来迟，瞧见凌洛星的身影，立刻跑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哇，都是我爱吃的。”

　　凌洛星笑说，“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还有。”

　　三虎迫不及待地将奶油面包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问：“昨晚上怎么了，好多人在说流血，手术。我睡得太死，什么也不知道，有谁受伤了吗？”

　　凌洛星：“岳洪的手受伤了，昨晚上送到医护楼做手术。”

　　“好好的手怎么受伤的？”

　　凌洛星把自己碗里的奶油面包递给三虎，“别打听了，歌桦老师会说明的。”

　　三虎虽然头脑简单却不傻，他一进来就感觉氛围不对。

　　往常他们都被小孩子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今天异常冷清。再看孟无垠耷拉着小黑脸，想也知道是因为他。

　　只不过凌洛星让他别打听，他就沉浸吃饭，从不内耗。

　　饭后，三虎偷偷溜回宿舍偷懒，凌洛星领着孟无垠沿着小路散步消食。

　　花园小道上只有他们两个，凌洛星蹲下平视孟无垠的眼睛，表情陈恳地说：

　　“小垠，你有任何烦恼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帮助你，请相信我。”

　　经过昨晚，孟无垠已经不对凌洛星设防。

　　“他要掐死我。”

　　“你……说什么？”凌洛星难以置信，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他和高岳洪一起长大，两人的关系算不上朋友，但高岳洪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

　　凌洛星缓过神，“好，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细节吗？例如他为什么要掐你？”

　　“他让我当狗，我不同意。”

　　凌洛星听他的语气毫无波澜，不像假话。

　　不过这事不能听一面之词，等高岳洪醒了还要问清楚。

　　第三天高岳洪出院，右手缠着纱布挂在脖子上，瞧着十分吓人。

　　他本人心情却很好，因祸得福，高岳洪获得前所未有的关注，天平倾向弱者，众人多以安慰和同情。

　　高岳洪趁此大肆渲染遭受的苦痛，顺便把脏水泼向凌洛星。

　　“无妄之灾！凌洛星指使孟无垠害我。”

　　小琪昂扬着天真的脸庞，疑惑不解：“可是洛星哥哥为什么要害你？”

　　孩子们静声，视线齐齐望着高岳洪。

　　他在心里不禁咒骂，凌洛星真是养得一群好狗，这时候还不忘帮他说话。

　　“那你去问他。我只知道孟无垠那小子跟个木头一样，戳一下动一下，要不是有人教唆，凭他怎么敢咬我。”

　　高岳洪充分发挥厚脸皮的优势，言之凿凿地堵得众人哑口无言。

　　歌桦老师走进教室，对高岳洪招招手，“跟我来。”

　　凌洛星一早得到高岳洪出院的消息，歌桦老师交代他把孟无垠带到6号房间。

　　他从未进过6号房间，包括之前的隔离室。

　　学院有许多未开放区域，禁止学生们靠近，他问过歌桦老师，那些房间里面是什么。

　　歌桦老师唬他，房间里面关着怪兽，做错事的孩子会被关进去给怪兽当食物。

　　这招很有效，所有孩子包括他，再也不敢靠近那些房间。

　　面对童年阴影的房间，理智告诉他世界上根本没有怪兽，凌洛星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孟无垠看出他心不在焉，主动牵住凌洛星的手，“哥哥。”

　　凌洛星回过神，露出笑容，“别怕，哥哥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