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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出厂设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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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瑞官方认证的林聿渊账号下面常年追着一串男科医院,索菲亚仿佛能隔着屏幕看见,一大窝白大褂争先恐空想把大金主抓拿归黑诊所的画面。
就林聿渊这种闷不隆冬的奇男子,面对各种建议他去看看功能问题的整活评论,看都懒得看,没吭过半声。
而方才,此官方号发了第一条微博,敲打余芥——不澄清公司和自己,单警告别侵犯小少爷名誉。
索菲亚:“……”
再往前,池小祖宗除了那仨叫人枯木逢春的字,还回了一条评论:“没什么所图,只是这本书在十年前埋下了一个伏笔,十年后还停不下回味罢了。”
看着没什么问题哈。
但特助小姐可是老板贴身伺候的人,这话林聿渊写过!
索菲亚:“……”
不知道集团宣传部知道了怎么说,反正本总裁特助是无话可说。
退一步越想越气,索菲亚咬牙:“老板,加薪。”
林聿渊头也没抬:“行。”
索菲亚:“???啥?”
那本总裁特助愿意为高薪赴汤蹈火!
*
古堡的钟楼整点敲响。
整间酒吧都是醉醺醺的人,节目组的人也按耐不住,有的穿上cos服装带了面具混进大厅跳舞,有的去主题公园看烟花表演。
窦知辰一个电话上达天听,正美滋滋,试问谁能一个电话直接打到林聿渊那里,把走了的人又搬回来呢?以后再有人说池瑞林总有多么难见,他一定要摆出真情实感的迷惑表情,扭成奶油大麻花:“啊?这样吗?没有吧?林总挺平易近人的吧?”
想想就爽!
池明澈不知道旁边有个颅内自嗨的人,斜靠在护栏边,手里还拿着杯酒,眼睛已经有点发直。
窦知辰扭正姿势,跳下长桌,在他耳边:“亿万斯年?”
醉了的人不假思索:“光明在我。”
“很好,回出厂设置了。世界上最浪漫的东西?”
“是情怀,余芥有病。”
“噗,那纪渊司——”
“司晴词之……”
“行了停,连点反攻的意识都没有,真废啊。”窦知辰一脸无语,打了个响指,笑得蔫坏,“让林哥跑这一趟应该不亏。”
他一回身,差点被一块潮湿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折枫扶了他一把,又很快退开。
“什么玩意儿敢碰老子……”窦知辰顿住——
沈折枫眼睛里的沉郁晦涩浓得快要滴出来,像最厚重的原浆酒叠了几桶。
*
窦知辰被沈折枫卷走了,池明澈自己一个人在露台吹夜风,栏杆上缠绕着藤蔓和小野花。
小露台正对着室内花园,夜风遥遥送上来一波荷花香气,在夜晚的空气中缓缓弥散,古堡一夜回春。
雪里浮金。
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没人注意到他方才发出去的微博,他兀自低头刷着。
【骂归骂,撇开这个不谈,没人觉得中线老大是同担这事很酷吗?】
【酷晕了,同担好有实力。】
【真同担,喷不了,就那个原文复述我直接起立!】
【那段说纪晴词的话,我直接录成闹钟。】
【求分享[狗头]】
【求分享+1,谢谢劳斯!】
【太矜持了你们,我直接说了,我今晚的做梦素材。】
【我今晚的冲冲素材。】
【我今晚的……??啊什么?】
“嘶。”
雷纳德举着酒杯摇摇晃晃推门进来:“好啊躲这悄摸享受呢?”
“是啊,正清净着,您就凑上来了。”池明澈撂下手机,掐掉朵小野花,语气莫名凉飕飕。
“谁惹你了?”被嫌弃的雷纳德震惊,“什么酒品!”
池明澈额头都掐出红痕,嘟囔:“没眼色。”
雷纳德喝得五迷三道,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你这sou手、贴的什么玩意儿?暖贴?给叔叔个。”
池明澈搡开他:“边去,冰凉贴看不出来?”
“哎你小子,有什么好东西还是想着那白眼狼,刚才、刚才你跟他那美女助理说什么了?”
池明澈把冰凉贴撕下来,一把拍在雷纳德脑门上。
真是草了。
“问你个事,”池明澈毫无人性地在雷纳德的鬼哭狼嚎中问,“你说我爸,把他从哪抱出来?”
雷纳德的目光清醒了一瞬,又嘿嘿笑去了,石雕的护栏上藤蔓和野花跟着他一块花枝乱颤。
池明澈:“……”
池明澈:“少装,这点酒还不够你泡宝宝奶粉。”
雷纳德翘起二郎腿:“对啊,这不是不想跟你说吗。”
池明澈:“……你能自己了断一下吗?”
“跟你扯点别的还行,”雷纳德拍拍他肩头,“上节目开心吧?”
池明澈并不想闲扯,拿过酒杯占住嘴。
“狗脾气,”雷纳德一把抢过他的酒,仰头就灌了,“越长越不好玩!”
雷纳德嘴边一圈口绿,嘟嘟囔囔,粗大的两个指头一捏,像捏死只蚂蚁:“小时候多好玩,我就记得最早见你,你也就这么点点大小。”
池明澈半个字不想听。
“你爸为了让我站着别乱动,硬塞给我。他也真敢,你软得和个鼻涕虫似的,我哪还敢动。”
“……”池明澈没忍住纠正:“我那时候小学了。”
雷纳德没听见似的:“过了两年,那姓林的也来了,我看你爸还想用同样的法子对付他……”
这杯酒叫昆仑旧影,气味复杂,酸涩的绿意,橡木桶有香草和烟熏味,好像还有皮革、烟草甚至泥土,好像能唤起一些久远的记忆。
池明澈静了一会,问:“他小时候也像我一样好动么?”
“那倒不是,他是猫进屋里就不出来了,你爸怕他闷死。”
池明澈:“……”
“可是你那时候,已经从个软乎乎的鼻涕虫长成个会满地乱滚的球了,那姓林的也就那么大小,根本没法把你俩拼装在一块,我就看着,看你爸准备怎么办。”
“谁知道你丫从小就缺心眼,地面那么大,铺着厚地毯,你非要往那铁爬架上爬,看着就硌人,没给你把牙崩掉算好的,我说你就是不吃好粮食。”
“你到底醉是没醉?”池明澈默默听着他愈发不靠谱的故事,目光垂到矮下去一截的酒面。
昆仑旧影混着遥远的故事,好像更涩了,突然没了继续喝的兴致。
雷纳德一杯接着一杯,面前已经堆了好几个酒杯,玻璃面上还能窥见小包外摇曳舞池的剪影。
池明澈懒懒散散,撂了酒杯起身:“甭说了,您跟我在这讲段子。”
雷纳德在他站起来的片刻话锋一转:“你想知道你爸怎么决定养他的是吧。”
池明澈转头看他,雷纳德目光静静的,好像从来没醉过,从来没有个癫人说醉话。
“他妈那天从楼上摔下去了,当场死亡。”
“反锁的房间里只有他和他妈两个人。”
“你爸把他抱出来的时候,他在吃卫生纸,嘴里白花花一片,一滴泪都没掉。”
天花板上的木制横梁纹理复杂,平行线和交叉点模糊而混乱,像幅抽象画,在视线里发虚,墙壁上挂毯里的纪渊司要活过来一样,跟着藤蔓和野花一块摇曳。
*
林聿渊到的时候,整间酒吧一片群魔乱舞,酒气和一大群coser一块扑面而来。
池明澈在桌子上撑起来,应当是刚趴着睡了一觉,亚麻桌布的复杂图案完完整整地绣在他有点鼓的颊肉上,眼神还带着未醒的迷蒙。
烟灰缸里的烟头快插成个烟熏火燎的发财树,酒气也直往鼻子里钻。
“我没喝多!这谁啊?哟我还能在这种地方碰上我们林总呢?”抽风的产烟机雷纳德看到他,站起来嚷嚷,白烟随着他每一句话朝外喷。
林聿渊狠狠皱了一下眉。
“林总不会要我们搞掉雷先生吧?”跟着索菲亚身后的黑衣保镖心惊肉跳。
那……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索菲亚装聋作哑,非礼勿视地跟在林聿渊旁边,正经严肃的模样堪比老板。
池明澈站起来,摇晃了两下。
忽然他抽风指着桌上一个迷你酒杯:“试雪没有了……这是、雪里浮金。”
!!
索菲亚只想叫妈,断头饭啊就端上来?
池明澈清荡荡的眸子映着月色,酒液也显得干净了。
林聿渊看了两秒,端起来一口一口抿掉了。
保镖:“??”
索菲亚:“……”
没眼看。
“林总,雷先生怎么处理?”几个保镖架着站不直的雷纳德,像解放军架着从地震灾区抢救出来的猪。
那猪还在唱着极不符合身份的……强军之歌。
林聿渊头也没回,不耐烦地一摆手:“扔路边吧。”
索菲亚:“……”
特助无奈指挥人把半瘫痪的移动音响往附近酒店拖。
池明澈眼神都开始聚不起焦来。
林聿渊半蹲下,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他说:“上来。”
像在哄骗一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