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现耽狗血生子文》碎银几凉

6、chapter6

　　那似乎是不到一秒发生的事情，但陆苻宸觉得，仿佛被拉长成了慢镜头。
　　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代表着“死亡”的液体进入程竹的身体，顷刻就会夺走他的呼吸。
　　陆苻宸双腿一阵发软，骆松尘竟不是骗他……
　　他扑过去将程竹搂在怀里，喊道：“我是他的丈夫！我没有同意他安乐死！”
　　程竹对陆苻宸的出现很意外，没想到自己走之前还能见到他。
　　看到他身上的新郎礼服，他两眼顿时燃烧起来，灼灼如火焰。
　　“和别人举行婚礼的丈夫？陆苻宸，我都要死了，你还来膈应我？”
　　程竹狠狠推开他，两颊因为激动，而浮出红晕。
　　他自从生病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力气。
　　可是此刻可能是回光返照，又或者是真的太厌恶，完全不想被陆苻宸碰，只想让他远离自己。
　　原来，爱的反面不一定是恨，而是厌。
　　“婚礼是假的，我只是想引你出来，不是真的和崔楠奚结婚的……”
　　陆苻宸慌乱地解释着。
　　如果不这样做，让骆松尘来了，是不是程竹消失在这个世界，自己什么都不会知道？
　　程竹微微喘息着，冷笑道：“引我出来干嘛？看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陆苻宸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程竹一个婚礼，没有公告天下。
　　“婚礼是我和你的，小竹，我的结婚对象是你……”
　　他蓦地紧紧抓住他干瘦的手，还是温热的，之前那个不可能是安乐药剂，对了，不是真的，一定是他们联合起来吓唬他！
　　“你别恶心我了！”
　　程竹想挣脱，这次却甩不掉。
　　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但又伴随着一种，即将解脱的轻松。
　　陆苻宸惊恐的发现，程竹的脸色越来越白。
　　他柔顺地倚在自己怀里，就连温度也在急速流失。
　　陆苻宸彻底慌了，不能再骗自己，程竹是在做戏吓唬人。
　　他目眦欲裂朝着负责注射的的医生吼道：“快救他！”
　　医生摇摇头，冷漠开口：“救不回来了，你就让他安详的走吧。”
　　“放屁！他不会有事的！”陆苻宸朝着门外大叫：“来人！来人！救命啊！”
　　门口的两个护士劝道：“先生，接受现实吧，来不及了。”
　　“安乐死不是坏事，天堂没有病痛……”
　　陆苻宸的脸越来越白，比起程竹也不遑多让。
　　程竹笑了，笑出了泪水。
　　他不懂陆苻宸此刻如丧考妣又是在玩什么？
　　“陆苻宸，安乐死……真的一点也不痛苦，我之前还傻兮兮地想自杀……那时候崔楠奚想勒死我，我就想病痛不是我能选择的，那我为什么不选个舒服的死法？”
　　“我们认识到现在刚好十年，其中结婚五年，比起五年来你一刀刀的凌迟，崔楠奚想勒死我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懂，曾说要给我一个家的陆苻宸，为什么变了？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他，对不对？那你能不能把他还给我？”
　　说到这里，程竹微微停顿，似乎在等陆苻宸给个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每个字也是刀，无可阻挡捅向陆苻宸。
　　将他扎了个透心凉。
　　十年前，陆老爷子故交家的遗孤程竹，第一次来到他面前。
　　“以后小竹就是你弟弟了，你要保护好他呀。”陆老爷子这么说着。
　　那时候程竹刚失去亲人，十八岁的少年omega正是青春盛放的时候，身上却萦绕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和郁气。
　　老爷子和蔼地说，这里是他的家。
　　而他不领情，直接说道：“这只是个华丽的房子，不是我的家。”
　　陆苻宸看着少年那双如枯井般有着深不见底的黑的眸子，不禁脱口而出：“你等着，我给你一个家！”
　　他会让他有归属感，有安全感，把这里当成家。
　　老爷子把这句话记了下来，眼看着小竹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眼神越来越多放在陆苻宸身上，他提出要他们结婚。
　　陆苻宸没有反对，和程竹结婚，没什么不可以。
　　是因为爱情吗？
　　他清醒地知道，不是，是因为合适。
　　与其再找个人联姻，重新认识，磨合，也不一定合得来，不如就程竹了。
　　反正“爱情”从来不在他的规划中。
　　再想想，程竹因为结婚而离开陆家，光是假设就有些不开心。
　　当时他是多么迟钝，他以为自己对程竹没有爱。
　　当时他还不知道这个承诺对程竹有多重要，心心念念到死，终究是不甘。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是真的，我给你一个家，永永远远的家……”
　　陆苻宸更紧的抱着他，想将自己的体温传到他身上。
　　“我太累了，我要死了，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你满意了吗？会不会好好庆祝一下，这个烦人的总是赖在陆家的人，可算滚了。”
　　陆苻宸泪流满面不停摇头，也阻止不了程竹声音渐渐低下去。
　　“陆苻宸，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希望不要遇见你……”
　　话落，他本还有些起伏的胸膛渐渐趋于平静，停止了呼吸。
　　医生摸了摸程竹的颈动脉，看着手表无情的宣布：“死亡时间……”
　　“闭嘴！”陆苻宸粗暴地打断，猩红的眼狠狠瞪着医生，似乎他再多说一个字，他会毫不留情杀了他。
　　医生耸耸肩，退了出去。
　　陆苻宸摸着程竹瘦得只有巴掌大的脸，手心的温度已经留不住他体温的流逝。
　　一个之前还说着狠话怼他的人，说着要一年后才肯签字离婚的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程竹，不要走……”
　　如果他能早来几秒钟，都不用他亲眼面对这最残忍的一幕，看着程竹在自己眼前咽气。
　　至死都没原谅他。
　　“你别吓我了，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我再也不会食言了，再也不敢骗你了……你快醒来，我带你回家……我求求你赖在陆家，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陆苻宸喃喃着，就在他意识到自己并非不在乎程竹的时候，老天没有给他机会挽回，还残忍地夺走了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