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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从天而降 ...


  •   驴队和马队的声响越来越近,舒苒华暗暗屏气凝神,双耳警觉地捕捉着四周的每一个细微动静,判断着他们的距离。

      时机来了!舒苒华凭着冥冥之中的预感,飞快地行动起来。

      她故意将笔一滑,墨汁飞溅,毛笔“啪嗒”落地,趁打手们注意力分散的瞬间,她迅速地从腰间摸出一包“辣眼粉”,转身用力向他们撒去,打手们来不及反应,被辛辣的粉末迎面撒中,纷纷捂眼痛呼。

      舒苒华趁机逃离了写字摊,迅速往已靠近的驴队冲去。

      自之前接连遭遇险境后,她便精心准备了几样药粉,以备突发意外,此刻正好用上。但这包辣眼粉只能拖延一时,她又跑不过他们,只得制造混乱才能真正脱身。

      这是一支由十几头驴子组成的队伍,三三成行,驴背上驮着各色货物,两位赶驴人走在最后,穿着简朴的褐色短衫,头戴斗笠,肩搭汗巾,正轻声吆喝着。

      “小驴子,对不住你们了!”

      舒苒华冲上前,同时从腰间迅速掏出一包“泪涌粉”,朝它们泼洒而去。

      一阵轻风吹过,粉末纷纷扬扬飘入驴队之中。

      毛驴们骤然扬蹄止步,哀声嘶鸣,大而明亮的眸子霎时充满泪水,泪眼汪汪。

      舒苒华无声地向赶驴的大哥致以歉意,旋即动作敏捷地绕到另一侧,打算利用驴队遮掩行踪,悄然离去。待马队抵达,届时将拥堵一片,那些打手即使反应过来,也定然无法得知她的去向。

      这时,打马而来的人群也已驰至近处,只见他们衣着华丽,谈笑风生,神态傲然。坐骑同样装饰华美,鞍头鞍尾皆垂挂金丝流苏,马鬃马尾之上系着鲜艳的彩绸,马具上的辔头金光闪闪,光华熠熠。

      然而,让舒苒华大骇的是,这群富贵子弟骑速不减半分,为首的那人反而挥舞着马鞭,直冲而来。

      在他们的行进路线上,有摆摊为生的商贩,还有躲避不及的平民,他们分明可以停下,或避让一旁。但他们的眼神冷酷,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毫无减速之意,甚至故意向两侧散开,挥舞着马鞭,抽打行人,掀翻摊子。

      这群人,显然不把人命当回事。

      铁蹄踏地,如雷轰鸣。

      包括舒苒华在内的一众行人面色大变。

      舒苒华心思电转,她手里还有“泪涌粉”,但粉末质量极轻,只能洒落近处,以马匹速度,根本来不及。舒苒华额前渗出冷汗,心跳如鼓,她该如何逼停这些人?

      “咔嚓”——

      “嘭”——

      “哐啷”——

      沿途的摊子被撞得横飞,货物散落一地,惊慌的叫喊声和痛苦的呻吟声四起。

      突然,一阵齐整而有序的“噔噔”声传入耳中,还未待舒苒华寻声望去,只见两名身着玄黑长袍,脚踩乌靴,腰悬长刀的身影从天而降,轻盈触地后迅速散开,各自占据道路两旁,蹲下身来,双手齐动,一根粗大的绊马索悄然横亘于路中央。

      他们目光如炬,气势凛然,凝神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马队。

      正是玄甲卫。

      为首的骑手见到绊马索,面色骤变,紧急拉紧缰绳,企图勒马转向,但马速过快,惯性使得马匹无法即时停下。

      这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掠过,只见他足尖轻点地面,瞬息跃于骏马之上。旋即,他右腿疾挥,衣袂飘飞间,一记凌厉的踢击直中那骑士胸口,竟将其横扫飞出,轰然坠地,激起一片尘土。

      与此同时,那两名玄甲卫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绊马索猛然绷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鸣,马儿瞬间失去平衡,摔翻在地,痛苦嘶鸣。

      为首的几人亦惊呼一声,狠狠被摔下马背,滚落在地。紧随其后的骑手亦未能幸免,纷纷摔得人仰马翻,发出阵阵惨叫。

      两名玄甲卫迅速起身,动作熟练地收起绊马索。

      而这时,其余的玄甲卫也已疾奔抵达,他们手中长剑闪着寒光,面无表情地冲入混乱之中,将那些摔得七荤八素的富家子弟一一制住,又分出几人,去查看百姓的伤势。

      舒苒华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紧张的神情稍微缓解。

      那名率先出手的玄甲卫,早已身形矫健地落地,正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场中。

      “顾相璟!”最先跌落马背的富家子弟在同伴的搀扶中,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面色怨毒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顾相璟目光如冰,冷冷地望向那名富家子弟。

      那人艰难地走过来,他胸腔里的怒火攀升至顶,眼露怨恨,语气凶狠:“好你个顾相璟,你竟敢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子瞻。”顾相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我踹你下马,是为你好。你若是被马蹄踩中,小命怕是要去掉半条。”

      徐子瞻是安国公晚年所得独子,全家视之若珍宝,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他长姐不久前又晋升为贵妃,徐家之势,愈发不可一世。他自幼便在锦绣堆里长大,日常以奢侈为乐,挥金如土,掷骰斗蛐,声色犬马之事,无不涉猎。

      可谓无事不顺心意,无人不奉承巴结。

      徐子瞻闻言,脸上的愤怒更甚,他平生就从未受过气,更别提被人踹飞这等奇耻大辱。他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竟还敢踹我下马?”

      “徐子瞻,你今日纵马过市,致伤众多无辜百姓。玄甲卫掌护卫京城之责,岂能容你如此放肆。”顾相璟冷然一笑,眼中不含一丝的温度,“你若是还不涨教训,我可以再教你一回。”

      徐子瞻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瞪大着双眼,手指颤抖地指着顾相璟,破口大骂道:“你这种卑贱的玄甲卫,也敢对我无礼?我今天非得让你后悔莫及!”

      话音未落,却见顾相璟眼中寒光一闪,手腕轻抖,长剑已抵在徐子瞻的咽喉,寒声道:“徐子瞻,你若还不知收敛,连你父亲也救不了你。”

      徐子瞻面色霎时惨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感受到了剑尖的冰冷,以及顾相璟眼里惊人而浓重的杀意。他忽然想起来,周围人提及顾相璟,都说他是一头疯狼,千万不要招惹。

      顾相璟,真的会杀了自己。

      徐子瞻喉咙滚动,吞了吞口水,面色苍白如纸。他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腿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嘴唇嗫嚅着,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而这时,怒火散去,他才感知到身体各处传来了疼痛,见顾相璟已把长剑收起,他开始哭爹喊娘,一个劲地喊疼:“大夫!快给我找大夫!我手好像断了!我腿好痛!胸口也好疼!”

      哭喊间,他余光瞥到某处,顿时拔高了声音:“你!快给我过来看看!叫你呢!”

      顾相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前方几步远,一个穿着豆绿色长衫的女子正蹲着身子,为一位受伤的老者行针止血。

      那女子闻声抬头,却见她扫过来的一眼,清冷淡漠,宛如泠泠溪泉,又似寒夜凝霜。随即,她眸光轻敛,如浮云掠影,对徐子瞻的叫嚣置若罔闻。

      这女子正是舒苒华,她见玄甲卫控制住场面后,便毫不犹豫地上前给伤者诊治。

      徐子瞻一时看呆,随后反应过来,愈发气急败坏,周围的嘈杂声也掩盖不住他愤怒的咆哮:“你……你竟然敢无视我!”

      “小爷我叫你呢!你可知道我爹是谁?我爹可是一品安国公!你还不给……”还未说完,他又哎呦地叫疼,嘶嘶抽气,似乎扯到了伤处。

      舒苒华恍若未闻,神态自若地起身去看下一位伤患。

      顾相璟眉毛轻挑,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大。

      “都怪你提议去那劳什子地方,害老子今天遭如此大罪!”徐子瞻缓过一口气,对着扶着自己的同伴怒骂道,又觉不泄气,用力踹了他两脚,“都怪你这倒霉玩意!”

      那同伴手背青筋暴起,敢怒不敢言地忍受着。

      “闭嘴。”顾相璟冷冷地看了徐子瞻一眼,忽然,他瞥见了某处动静,眼神一凛,身形一晃,直朝舒苒华方向掠去。

      原来,那三名打手在被舒苒华洒了辣眼粉后,一想到被一个小女子摆了一道,不由怒火攻心,满脑子都是想抓住她狠狠教训一顿。他们好不容易寻了街边的水缸洗掉药粉,便双眼通红地在人群中寻找舒苒华的位置,眼里哪还有别人的存在?

      只见他们气势汹汹,像三头发了疯的狮子,直扑舒苒华背后而去。

      顾相璟眼疾手快,几个箭步便挡在了舒苒华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三名打手早已红了双眼,顿时怒吼一声,挥拳便向顾相璟袭来。

      顾相璟身姿一晃,轻松躲过攻击,接着手腕一翻,瞬间扣住一人手腕,旋即以一股暗劲拧转,那打手顿时疼得脸色煞白,捂手惨叫。未待喘息,顾相璟身形如电,瞬间闪身到另一人面前,一记拳风重重击中其腹部,对方霎时痛呼倒地。紧接着,他身形再变,闪现至第三人身后,牢牢攥住那人手臂,用力一带一旋,随着对方一声闷哼,已被干净利落地摔在了地上。

      顾相璟连挫三人,前后不过数息时间。

      舒苒华察觉到动静,转身看来,便见顾相璟站在身前,身后是鼻青脸肿、互相搀扶的三名打手,好不凄惨。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眉眼含笑,话语里带着几分真挚的谢意:“谢谢。”

      她的直觉果然不错,顾相璟并非坏人,相反,还挺“热心肠”。

      顾相璟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的眉眼,微微颔首。他发现,遇到舒苒华的三次,她都身受险境,却总能处变不惊,甚至还能巧妙脱身,倒是让人欣赏。

      但如此多难,也是让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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