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契约后》牧歌辞

54、谈判

　　詹德古拉前倾，刃尖划开道口子，血液从他喉咙蜿蜒流下，他没去躲，谢鸿归也没有移开。

　　“凡人之身，形同累赘！”

　　他眼中有澎湃的野心，不过打动不了眼前人。

　　血液从刃面流下，在即将触到谢鸿归的手时，冰刃散为冰元素。

　　谢鸿归放下手，看被封印的芙若，“你们想要不死不灭。”

　　“有什么问题吗？”詹德古拉随意擦过喉咙的血，剑士的身体让他迅速恢复，他的指腹捻开血液。

　　“帝国史上有多少国王追求永生，以活人为祭，饮用少女纯洁的血，当人拥有欲望和财富，往后自然想延长缔造的繁荣！”

　　追求不了永生，就追求永恒的死亡。

　　谢鸿归收回目光，他越过詹德古拉坐到椅子上，宫焕没有离开他身边一步，随时提防梵卓家族翻脸。

　　“说说，你说我听。”

　　他的态度发生变化，展现出一定的耐心。

　　因为谢鸿归想到要给龙族成长准备的东西，赚钱是为了养龙，那还有比梵卓家族更有钱的存在吗？

　　桌子被詹德古拉拍裂了，但梵卓家族事事讲究，仆从重新布置了房间，取出配色一致的桌椅子。

　　詹德古拉坐下翘起腿，心情愉悦起来。

　　“在这里说什么，要去城堡做客吗？”

　　仆从为他沏好红茶，瓷杯中飘出馥郁的香气，这位少爷在乱糟糟的房屋也像身处宫殿。

　　宫焕倍感无聊，他找了谢鸿归身边的位置坐下，伸出手勾起谢鸿归的发尾。

　　詹德古拉才注意到他，问道；“还不知道称呼，这位是？”

　　谢鸿归手放在腿上，“我的名字没从巴伐利亚人口里问出来？”

　　詹德古拉用手背托住脸，“你养的狗很忠诚，都不愿意说，我也不想把场面弄太血腥。”

　　“那就别知道了。”

　　詹德古拉看向宫焕，“上次没在幻梦境见到他，他可信吗？”

　　宫焕怒目而视。

　　谢鸿归拿出本魔药书，放在桌子上看，“不知道你是从何种立场问出这个问题。”

　　詹德古拉眉骨挑起，“本大爷和你谈话，你拿了本书看？”

　　“你在乎？”

　　詹德古拉感到新奇，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他竟也不反感。可能因为阿莫赫身上有种冷然，他这样做不是出于挑衅，而是出于无视。

　　青年仰躺在椅背上，“败给你了，本大爷的确不在乎。”

　　“看吧看吧，你要是想看书，梵卓家族的藏书室最全的，你在那待多久都没事。”

　　他语含蛊惑，“你可以依靠我们，我们会将你想要的一切献予你，我保证你待在城堡中将无比安逸。”

　　谢鸿归翻了页书，“把限制自由说的挺好听。”

　　詹德古拉不以为意，“不好吗，你现在太弱了，若是你被教廷或者魔域的带走，我们才要头疼。”

　　他略过这个比较尖锐的话题，在他看来，谢鸿归愿意被软禁最好，不愿意也得去。

　　“你想听我找你的目的，那简单，我们要的就是掌控生死！”

　　仆从为谢鸿归和宫焕也砌好茶，不过没有一人接过，氤氲的水雾中谢鸿归敛目。

　　“你们应该不是想转化为亡灵族，你们只是想要永生，不想要失去情感和被我控制。”他说得肯定。

　　詹德古拉漾着笑，“亡灵之术失传数年，你猜教廷拿到前半的书，他们想不想掌握这个力量？”

　　“你很了解教廷？”

　　“在套本大爷的话？告诉你也无所谓，教廷最是虚伪，他们抓捕黑魔法就真的只囚禁？不，他们不把黑魔法师当人，更不把人当人，他们早就在研究洗去记忆和操控人的魔法了。”

　　“拿到前半的亡灵书，第二秩序唯一传下的魔法，他们能不动心思？他们抓了黑魔法师控制他们，可是没有人能学会。”

　　谢鸿归顿住，手指按在纸页上。

　　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亡灵魔法？

　　他压下自己的疑惑，听着詹德古拉抑扬顿挫的声音。

　　“他们当然会失败！接触亡灵书的人灵魂会被打上祂的印记，祂承认谁谁才不会被印记吞噬。”

　　“被生死选中的你，即是祂的继承人，死亡的使者，黑暗的圣子！”

　　谢鸿归抓住他逻辑上的漏洞，“那为什么魔域的人要来插手，他们不是信奉黑暗神吗？”

　　而詹德古拉说的是黑暗的圣子，不是生死圣子。

　　詹德古拉收起笑，他站起手撑在桌上俯视谢鸿归，阴云遮住眉心，“为什么被祂选中的你一无所知？”

　　谢鸿归与之对峙，“我该知道吗？你似乎不好奇我为什么会亡灵魔法。”

　　他觉得梵卓家族有种自信，他们凭借了什么笃定会有人掌握亡灵魔法。

　　谢鸿归在意起梵卓家族的依据。

　　詹德古拉坐回座位，皱着眉喝了口茶，许久没有说话。

　　谢鸿归也安静下来看书，宫焕看不进去书，他闭上眼睛进入冥想，房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被捕捉。

　　过了不久被扣押的一个巴伐利亚人醒来，迦洛帕睁开眼，他似在噩梦中挣脱，眼珠游离，惊惶不定。

　　他环顾四周，在看到座位上的谢鸿归后安心下来，说话声音带着点沙哑，“大人。”

　　谢鸿归看向詹德古拉。

　　詹德古拉挥了挥手，“行了，把他们都放开，但是别乱跑，别说话。说一句我拔了你们舌头。”

　　迦洛帕甩开身后的人，他急忙跑到芙若身边，检查她额头上的钉子。

　　这个举动吸引了谢鸿归和詹德古拉的注意。

　　詹德古拉不再想问题，他想中间出了点差错也正常，人已经被找到，掌握亡灵魔法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他双手交叉拉伸身体，“你就选了这些弱者，他们有什么好的？”

　　谢鸿归看向他：“事实上我也很疑惑你的自信。”

　　詹德古拉站起，“因为我的实力配得上我的野心，而命运也格外偏爱我们。”

　　他把谢鸿归面前的书抽走，“命运让我们信仰祂，而祂也将你送到我们面前。帝国的任何一处你哪不能去，偏偏来到我的属地，又出现在我面前。”

　　詹德古拉不觉得这些是巧合，分明是注定。

　　[诶呀，我竟然推动了命运吗？]萨伊戏谑的声音传来。

　　谢鸿归看着人沉浸在被命运偏爱中，他伸手把被抢走的书一扯，詹德古拉剑士的力气都没比得过。

　　他的声音带着不虞，“我准你动我的东西了吗？”

　　雷光降下劈开书，书页哗啦啦洋开，詹德古拉哼笑，“本大爷抢不到的就要毁掉。”

　　白色的书页飘下，谢鸿归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凝出暗冰长剑斩过去。

　　詹德古拉眼睛亮起，“要打架吗！好啊，我也的确受够了温吞的对话。”

　　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出乎意料的，他换了初见时的破烂铠甲，但剑还是同一把又破又烂的。

　　没有他的命令，黑魔法师和仆从都没上前帮忙，空他们出场地给两人，宫焕表情凝重起来。

　　灰雾和冰霜扩散，为了不太引人注目，谢鸿归收着力，但詹德古拉明显不考虑这点。

　　他剑上跳跃着雷光，一剑就破开谢鸿归的盾。

　　灰雾笼罩芙若，她在迦洛帕怀中睁开眼，钉子掉落。

　　詹德古拉瞥了眼，“看来你对亡灵书的掌握程度比我深，那更得拿下你了，再任你发展就关不住了。”

　　冰盾破裂，雷光穿过谢鸿归的手腕，他的手被麻痹，握不住长剑。

　　谢鸿归任由詹德古拉的剑对准自己，他垂目看剑上的锈迹，突然用手握住，没有用力，态度坦荡，“我暂时打不过你。”

　　詹德古拉盯住谢鸿归握住剑的手，想要将剑抽回去，但谢鸿归捂得紧，他顾虑着不敢用力。

　　猜想被验证，谢鸿归放轻声音，“这么紧张？”

　　“你偏爱的这把剑，让我想起一位有名的亡灵剑士，她刚好也用的是把锈剑，传闻亡灵的剑带有诅咒。”

　　詹德古拉抿住嘴，“你想死？锈剑的诅咒无解。”

　　谢鸿归握着剑一点点逼近，“现在是你怕我死吧。”

　　他一旦被发现敌人的恐惧和弱点，就会利用起来。

　　吊挂的蝙蝠俯冲而下，想要打晕谢鸿归，中途被火焰挡住。宫焕守在谢鸿归身后，白金色火焰带着相克的力量波动。

　　发现不能第一时间控制住谢鸿归，詹德古拉的脸色越发难看，“你不管你那些巴伐利亚人死活了？”

　　黑魔法师配合着把刀架在巴伐利亚人喉咙上。

　　谢鸿归已经走到詹德古拉面前了，“或许是我在他们前面死呢？”

　　“不知好歹！”

　　詹德古拉磨着牙，剑抽不出来，大型魔法不能释放，他狂躁地想要劈开这狭隘的空间。

　　谢鸿归看着地上被撕碎的书页，眉目阴冷，“给你个教训，以后我的东西你少动。”

　　他抓着锈剑，冰藤穿透詹德古拉的护甲，血液从贯穿伤中流出，将地面的书页染红。

　　[把他控制住。]

　　[原来是让我给你撑场的。]萨伊笑着说道。

　　谢鸿归放开锈剑，背过身走向桌边，在詹德古拉要暴起时，一把枯剑挡住了他。

　　黑暗精灵自阴影中走出，地面的长出枯萎的植物，凋零领域发动，被宫焕拦住的黑魔法纷纷倒下。

　　谢鸿归和宫焕的体质免疫凋零领域，但梵卓家族都是人类之身。

　　詹德古拉面色扭曲，他的锈剑上出现不详的血光，但被凋零死气压制得不能动弹。

　　他愤怒而不解，难道有人先他一步找到了圣子。

　　谢鸿归拉开椅子坐下，拿出另一本书。

　　“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