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契约后》牧歌辞

41、混沌

　　萨伊的笑容消失，没了那层优雅而游刃有余，他深色的眉眼极为邪异。

　　“对你笑总比对你生气好吧。”

　　明明是人类要别人笑脸相迎，萨伊不过顺应规则。

　　谢鸿归已经和宫焕要走出酒馆，酒馆门上的植物垂下，藤蔓的尖刺对准谢鸿归的喉咙。

　　“本来能将事情弄得体面些，为什么要拒绝我？”

　　谢鸿归抬手用血镯砸尖刺，尖刺未碰到血镯就退缩，他都没有转身，笃定萨伊不敢杀他。

　　生命树种子不可能没有绑定限制，若没有萨伊不会漫长地在人类世界，等待一任又一任黑暗魔法师失败。

　　而且种子已经翘起层膜，颜色比过去鲜艳，似乎逐渐苏醒。

　　萨伊有求于他，也看重种子。

　　哪怕外表再不着调，他的性格是极其慎重和有耐心的。

　　谢鸿归的声音穿过惊惧的酒客与醉鬼，传到萨伊那，“再惹怒我，我把教廷喊过来。”

　　“你不怕死？”萨伊的声音沉下。

　　“是吗，你应该更怕我死。”

　　谢鸿归看着藤蔓退回原状，背后萨伊的语调诡谲而莫测，“是，但你不是还有个同伴吗？”

　　宫焕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

　　他用火把萨伊的植物全烧了，怒斥，“你是不是脑子被撞了，求人做事张口就是威胁，像你这样一辈子都得失败！”

　　因为宫焕表现出的火和谢鸿归冰相克，萨伊想不到他是谢鸿归的契约者，他感到费解。

　　“人类最是排斥异族，你们为什么能待一起？”

　　“老子乐意！”宫焕不再考虑别的，他手持火剑砍向萨伊，高温的火焰将萨伊面前的植物烧焦。

　　气流将附近桌子的酒瓶和杯子震碎，部分被吓醒的人叫嚷着朝外逃。

　　萨伊抽出枯剑的长剑刚要伤到宫焕，一把暗冰长剑横过，宫焕趁机给了萨伊脸上一拳。

　　他没有丝毫收力。

　　如萨伊这般强大的□□也被锤到酒架上，哗啦啦的瓶子倒下，酒液浇了他满头。

　　萨伊深呼吸几口气，顾忌教廷不能使出全力。

　　[我这么厉害？]

　　这个效果宫焕自己也没想到，他低头看自己拳头，传音透着一丝迷茫和藏不住的得意。

　　酒客朝着外面跑去，谢鸿归将剑尖悬在萨伊喉咙上。

　　“还满意吗，如果想戏剧再盛大些，我可以再出些力。”

　　谢鸿归是人类，萨伊是黑暗精灵，他能出现在首都都要藏着掖着，谢鸿归能躲避探查。

　　谢鸿归在适当时候可以抛下所有，和宫焕离开，萨伊能放弃他的族人和理想吗？

　　萨伊看着谢鸿归，忽然撕心裂肺地笑。

　　“盛大？我曾经的开幕和落幕都是盛大的，代价是我从高台跌下，摔得粉碎。人类，你也要操控我吗？”

　　他抬起手，一瞬间的魔力恐怖到令谢鸿归和宫焕无法动弹。

　　萨伊握着血藤刺，尖刺在谢鸿归额头划出道伤，流出的血染在眼尾，伤口逐渐变黑。

　　酒馆的变故迎来巡逻的士兵，门外有铠甲相碰的声音。

　　“我改变主意了，逃吧，逃不走我能救你，不过你和你的伙伴得去我那做客。”

　　萨伊的身体变为植物消失，墨绿色的魔力将建筑毁去。

　　“若你演得足够精彩，我可以考虑当你的信徒。”

　　[宫焕，伪装魔法。]

　　魔力的威压消失，谢鸿归和宫焕暴露在士兵和阳光下，宫焕咒骂一句，面容和身型在建筑消失前改换。

　　巡逻士兵从属于王室，负责保护王城的安全。

　　萨伊爆发的魔力超过他们的处理能力，更高阶的士兵和教廷骑士同时锁定谢鸿归和宫焕。

　　谢鸿归捂住额头的血，伤口无法自愈，血液的气味是逃亡时的致命缺点。追捕魔法可以凭借血在二十四小时内锁定他的位置。

　　他感到几道强大的气息在赶来，首都和平的一面不再，他将迎来阴影处最凶恶的猎犬。

　　[宫焕，烧掉这里。]

　　没有任何犹豫与思考的时间，火龙卷在原地升起，宫焕拉起谢鸿归的手，背后生出火翼朝着首都城墙外飞去。

　　城墙外有一片起伏的山和森林。

　　谢鸿归用手指点在额头伤口处，灰雾遏制了血液流出。

　　天空倏然出现金色的光点，光点下坠变为箭对准宫焕的后背，谢鸿归推开宫焕，两人分离错开光箭。

　　谢鸿归落在屋檐上，黑色披风掀开一角，又被他拉起。

　　他落下的地方被银甲骑士包围，为首的是有一面之缘的金发骑士，银白的圣枪直指谢鸿归。

　　“我乃曙光团骑士长赛以亚，你是何人。”

　　谢鸿归看向天空，宫焕被骑着鹰鸟的王室空战骑包围，他用魔法把自己声音调整得沙哑。

　　“我说你就信？”

　　赛以亚不和他废话，他的手下从酒馆焦土上找到一块烧变形的玻璃，上面有残留的血。

　　他覆甲的手接过玻璃，光系追踪魔法发动，玻璃冒出的光箭指向谢鸿归。

　　赛以亚披风上的太阳纹刺绣在光下反射，他站在天空与光下，仿若荡涤罪恶的正义具现。

　　“你已无路可逃。”

　　谢鸿归猜这玻璃是萨伊故意留下的，为了让他的游戏更有趣。

　　重重包围下他并不惊慌，还有闲心去看在空中作战的宫焕。

　　空战骑的士兵是七阶风系，队长是六阶，契约兽都为大型鹰鸟。凭借指挥和训练，过往所有六阶都敌不过他们。

　　可惜他们对上的是宫焕，作为龙和光火双系元素使，他战斗中的任何不足都能用强大力量弥补。

　　狂烈的风被宫焕的火剑劈开，他眼神凶性，庞然的火球轰然砸向空战骑。

　　谢鸿归收回目光，抬手，地面冒出的暗色尖刺扎住赛以亚的圣枪。

　　赛以亚的眉下压，“你是黑魔法师。”

　　“废话真多。”

　　灰色的雾气操控众人脚下的影子，影子变为与本体相同的人，朝着本体攻去。

　　赛以亚经验丰富，他用圣枪钉住自己的影子，光明之力所过之处，影子融于光下，他锁定谢鸿归，“区区六阶也敢来闹事。”

　　谢鸿归笑了声，笑声嘶哑而难听。

　　灰雾在屋檐上刻下诅咒，黑影从诅咒中伸出，将骑士拖拽而下。

　　[你再等等，我去和恶魔做交易。]

　　宫焕在空中火球放得声势浩大，还是刻意避开了路人。他记得在药园的奸商恶魔，取三分之二的报酬，大坑货一个。

　　想到好不容易攒的资产又要缩水，宫焕怒气大增。

　　他手上的火剑爆发出恐怖的威压，龙化加持，火元素朝作为元素顶点的龙涌去。

　　空战骑队长感到强烈危机感，她大喊着让士兵分散开。

　　灰雾环绕在谢鸿归身侧，灰雾中漆黑的天平再现，这次他要换的是魔力。

　　谢鸿归虽然会隐匿魔法，但是赛以亚的实力在他之上，他需要外力辅助。

　　隐匿魔法的发动需要时间，恶魔见情况危急，漫天要价，这次它要十分之九的报酬。

　　谢鸿归冷笑，真以为他拿恶魔没办法吗。

　　他的手捏在天平上的恶魔图腾上，突破到六阶后他对黑暗元素的掌控力更高，并且接触到灵魂层面。

　　谢鸿归将图腾的恶魔部分灵魂硬生生扯出，恶魔惊恐地发出尖叫，气急败坏咒骂。

　　与此同时训练有素的骑士虽然被影子拽下，但他们的佩剑被光魔法祝福过，对黑暗有克制作用，骑士用剑向影子斩去。

　　在他们摆脱影子时，赛以亚的圣枪驱散层层灰雾，刺向着谢鸿归的心脏。

　　灰雾托着谢鸿归朝后，过程中他恶魔的灵魂吞下。

　　契约之海被封印的亡灵书振动，书页浮现灰色的锁链将恶魔的灵魂拽入书页。

　　恶魔尖叫着求饶，“三分之二，不，三分之一，我只收这么多！”。

　　谢鸿归没想到恶魔死到临头还敢和他谈条件。

　　[现在该是你给我十分之九报酬。]

　　恶魔不甘心但无可奈何地被关到书内，恨起这比自己还贪婪的人类。

　　亡灵书书页显出恶魔的名字，显示的是谢鸿归不认识的文字，并且浅淡到几乎消失，因为进入书的不是完整灵魂。

　　灰雾中的天平崩开一角，谢鸿归把恶魔的名字放到天平一端。

　　破损的天平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充盈到要冲破身体的魔力传来，谢鸿归将所有魔力压缩为黑色的珠子。

　　不远处的空战骑听从指挥散开，但火球的速度更快。

　　宫焕挥出一剑，火龙卷将空战骑打落。

　　教廷的骑士冷眼看着他们坠下，好像坠下的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们继续配合赛以亚攻击。

　　赛以亚的圣枪上浮出虚影，似鹿但有长长鬓毛的契约兽出现，契约兽的鹿角对准谢鸿归，朝着他俯冲而下。

　　谢鸿归捏碎一个黑色珠子，灰雾中走出无面的黑色骑兵，骑兵架起骑枪掷向俯冲下的光影。

　　光与暗强烈排斥，达到某种平衡后形成虚无的混沌。

　　混沌即刻爆炸，实力逼近五阶巅峰。

　　范围包含在场所有人。

　　情况出乎谢鸿归预料，他再次捏碎一个黑珠子，膨胀的灰雾护住他和空中的宫焕。

　　混沌的爆炸是悄无声息的，波及到的建筑顷刻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