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契约后》牧歌辞

35、夜语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

　　宫焕本来就觉得城堡阴森森的，他哪能想到这里真有鬼啊。

　　谢鸿归被他吵得头疼，雷光消失，走廊的灯光不知为何灭了，唯余他提着的灯，周围是一片黑。

　　[鬼有什么好怕的。]

　　[鬼还不可怕？]

　　宫焕大声反驳，然后他就想到灵异事件或许在这片大陆没什么，毕竟有亡灵和骷髅。

　　想通是一方面，真遇到了他没那么容易接受。

　　谢鸿归提着灯走向肖像画。

　　走廊上脚步声在回荡，他在想阴影中是否有注视者？仆从是否知情，还是故意推动这一幕？

　　走到画前谢鸿归提高灯，光照亮的地方空无一人。

　　宫焕上下左右环视，怀疑鬼会从缝里钻出来。

　　谢鸿归用灯照亮四周，女人的身影仿佛错觉，雷雨声中空气越发阴冷。

　　他不再关注画，转身走到餐厅后关上门。

　　餐厅的灯光亮着，桌上摆满了冒着热气的食物，烤鸡、松饼、蜜汁卤肉、乳猪、沙拉……

　　宫焕无心食物，他还在想着女人，难道是错觉？

　　他努力遗忘女人的脸，后背被冷气侵蚀，可他越想忘记越记得清楚。

　　食物的香气勾起宫焕的联想，或许这是一个亡灵城，午夜的钟响起后这里的仆从会变为鬼魂，误闯的客人眼中的食物和舞会，实际都是白骨。

　　停，不能自己吓自己！

　　宫焕用食物麻痹自己，食物没有错，不能因为自己浪费了厨师的心意。

　　谢鸿归先一步吃完，他做事追求快，却从不催促宫焕吃饭，而是把等待的时间划分为自己休息时间。

　　谢鸿归在座位上看初级魔药配方，对比配方之间的差异，回忆使用材料药效的区别。

　　想到一半，他的手臂被人拽住。

　　“鸿归，我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宫焕的声音有点颤抖，身边有光点在房间里飘。

　　谢鸿归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白魔法师还能怕鬼。

　　宫焕还说要学亡灵魔法，如果要学亡灵魔法，他们肯定会去坟地和古战场。

　　他把手往外抽，声音冷酷，“你早点习惯。”

　　宫焕抬起头，不可置信，“早点习惯，这是能习惯的吗？”

　　他见谢鸿归目光坚定，感觉天都塌了。

　　“我恨这个真有鬼的世界！”

　　谢鸿归听他能吵能闹，觉得他没那么怕了，站起来揪住宫焕衣领往外走。

　　“快点睡觉，明天有事。”

　　宫焕垂头丧气变为小冰人跟着，一定要靠着谢鸿归飞。

　　他们回到炼药房，房间有隔间，谢鸿归去隔间洗漱完到床上准备入睡。房间里东西多，搬来的床不大，两个人睡一起要挤。

　　宫焕贴近谢鸿归，感觉城堡哪里都不安全。

　　躺在床上的谢鸿归身心疲惫，感受了困意。

　　过去的生活在谢鸿归生命留下痕迹，让他很难深度睡眠，身边有宫焕时，他一般会等宫焕呼吸平稳后入睡。

　　谢鸿归等到意识模糊，宫焕还是没有入睡。

　　于是他翻过身和宫焕面对面，用手捂住宫焕的眼睛。

　　“睡觉，或者说说为什么怕鬼。”

　　和上一次提问不同，他的语气更加平和，让人有倾诉的冲动。

　　外面雷雨未息，宫焕的声音隔了会才传来。

　　“我不知道，有人说惧怕死亡的人才怕鬼，或者是做了亏心事。”

　　“惧怕死亡是对世界有留恋，有留恋比死好一点。”

　　对世界有留恋吗？

　　人总在夜间胡思乱想，宫焕想着，他舍不得死，更舍不得身边的人死，他还要找到办法回去。

　　如果就在这里停下，有谁知道一个叫宫焕的异世界人来过这里。

　　如果他离开了，谢鸿归怎么办？

　　宫焕印象中的谢鸿归还是初遇时瘦小的少年，眼睛藏着恨和怒。

　　当初的他只觉得这少年可怜，现在他感到心疼。

　　他们都是无依无靠的浮根，谢鸿归那么要强，脾气也差，要是失去契约兽，他该怎么办啊。

　　宫焕内心的恐惧被另一种情绪替代，原本惧怕的渐渐远去。

　　他的语气变得坚定，“我当然要活，我还要活得轰轰烈烈，让全世界都仰望我。”

　　宫焕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召唤词，是他看游记时觉得熟悉，深想才回忆起的。

　　共享生命与力量，共享荣光，这是他来到世界时最初的诺言。

　　或许是诺言给了宫焕力量，他渐渐陷入梦乡。

　　确定身边人睡了，谢鸿归也沉睡过去。

　　窗帘拉起，黑暗的环境中他们依靠着彼此。宫焕睡觉有乱抱东西的习惯，床大时他还能抱被子，现在他扒拉一会，扒拉到了人。

　　宫焕用手环住谢鸿归，安心睡觉。

　　谢鸿归在睡眠中感到热，他挣了挣，身边是熟悉的气息，他渐渐放松。

　　彻夜骤雨无歇，天蒙蒙亮时雨才停，宫焕先谢鸿归醒来，他以为自己会做噩梦，但意外没有。

　　他一动，发现自己抱住了边上人的肩膀。

　　谢鸿归闭着眼，呼吸清浅，宫焕轻手轻脚放开人，慢慢挪到床边。哪怕他动作不大，还是吵醒了人。

　　谢鸿归头发散乱地坐起，他还未清醒就爬起来，进隔间洗脸刷牙，看着时间回顾昨日的事情和今天要做的。

　　宫焕和他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

　　谢鸿归清醒过来，他换好衣服后准备出门，门外有等候的仆从。

　　“尊敬的客人，您需要什么早餐？主人将在下午到达。”

　　“我出门跑步，早餐放餐厅，还是不要打扰我。”

　　仆从弯腰，“是。”

　　谢鸿归带着宫焕在外晨跑几圈，吃完早餐，谢鸿归再次制作增益魔药的制作，一次成功。

　　他把所有成功的魔药放一起，六瓶魔药，其中三瓶用绳子和羽毛系着，另外三瓶是刚制作的。

　　谢鸿归拿起一瓶，心情复杂。

　　以前再低级的魔药在边湖小镇都是无比珍贵的，几乎是救他命的治疗魔药是廉价的残次品。

　　如今他成了过去自己所羡慕的。

　　谢鸿归打开一瓶增益魔药喝了口，味道是甜的。

　　他感受自己体内魔力的变化，在本子上写感受。

　　宫焕拿过来大喝一口，没有感觉，他纳闷道：“怎么没效果？”

　　“你喝到有效果。”

　　宫焕喝完整瓶才感觉魔力活跃起来，谢鸿归认为龙要服用的量更大。

　　“不公平！”

　　“对你有效果就算好消息。”

　　宫焕思路被带偏，他被魔药影响，语气振奋，“好消息！”

　　谢鸿归敲了下他额头，感到心累。

　　“走吧，去上课。”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打开窗跳出去，召出冰鸟省时间飞向教学楼。

　　周二的课程是上午两节，谢鸿归赶到教室时发现一人众星捧月般站在门口，周围人自觉绕来。

　　那人见到谢鸿归，扬起热情的笑容。

　　“日安，君主大人！”

　　谢鸿归脚步一顿。

　　[惊，一黑发少年的隐藏身份竟然是？绝密大揭晓！]

　　宫焕仿佛精神错乱，还没脱离魔药效果。

　　楚落诀跑过来，明明和别的学生一样穿着校服，他的每根发丝好像在发光，把教室都衬得高雅华贵。

　　谢鸿归没等楚落诀开口，“进去。”

　　他不想堵在门口，干脆把楚落诀拽到教室，选了个前排位置坐下。

　　刚坐下，耳边吵起来了。

　　“楚落诀，你怎么在这！”

　　“呵，我怎么不能在这，这学校是你开的？”

　　“你没课，跑来这找骂？”

　　“我是你？我没课我爱学习不行？”

　　谢鸿归抬头，发现楚落诀和涂月在争他身边的位置，两人本就有仇，互不相让，他们同时看来。

　　楚落诀腰背挺直，手按在胸前，“君主大人，作为您忠臣的仆人，请让我守护您。”

　　涂月耳朵抖了抖，呲牙，“他不需要你，你只会打扰到他。”

　　谢鸿归手在桌面敲击，声音冷下。

　　“你们两个，都离我远点。”

　　楚落诀瞪了眼涂月，气势毫不落下风，他坐到了谢鸿归后面桌子上。

　　涂月问谢鸿归，“你昨天没回宿舍，遇到什么事了吗？”

　　“做任务。”谢鸿归实话实说。

　　得到回复，涂月坐到了教室最后面。

　　他们三人说话，教室内的其余人的眼睛炯炯有神。

　　昨天决斗场的争执是火苗，火苗点燃积压的矛盾。

　　先是楚落诀和楚默安吵，然后几位王室的拥护者吵起来，之后平民和贵族吵，吵完还有低年级和高年级打架。

　　唯有谢鸿归按部就班做任务和炼制魔药，半点不受影响。

　　他不知道的是剑士院新生为了查清他，正发动全学院之力还原他的行程，金雀花小报的人越收集越是心惊，决定筹备个大的。

　　上完这节课后楚落诀有事，他依依不舍告别，说明天的实战课会来加油，谢鸿归都没来得及他的称呼。

　　涂月安静地注视他们，没有上前。

　　谢鸿归按部就班上课，做任务，下午去凡多恩城堡的路上交流牌传来波动。

　　他取出交流牌，古嫣然说魔器出事，作为魔器部首席她必须去处理，这周谢鸿归的学习要累加到下周。

　　谢鸿归表示没事。

　　古嫣然万分愧疚。

　　她聊着聊着，说到了最近的烦恼事。谁要打造把剑，要求一堆最后不如初版；谁采购时说一个价，最后给她全是残次品。

　　宫焕让谢鸿归传达他的损主意。

　　[第一个把他单退掉，换个他对手的单子，气死他。第二个绝不容忍，联合魔器部抵制对方，公开对方恶行！]

　　古嫣然看后想了半天，还是没有退单。

　　她要对自己作品负责，不过她以后会提高门槛，不能提过多要求浪费时间。

　　第二个建议古嫣然觉得有道理，这恶商若是骗更多人，肯定会毁掉别人心血，她会和合作的势力联合驱逐。

　　她回完就消失，立刻行动起来，宫焕感慨她的行动力。

　　等谢鸿归到了凡多恩城堡，仆从告诉他翠丝特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