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之月》朗月爱火锅

20、第 20 章

　　午休时间。
　　“我去！我是瞎的！”蒋梦琪第三次输的时候，懊悔地大叫。
　　许悦暘闻言转过头，看到了摆在她俩书桌中间的格子本，上面画着各种圈圈叉叉。
　　小成本五子棋在学生时代是非常受欢迎的小游戏。
　　“蒋梦琪，这应该不是瞎，是技术。”许悦暘研究了一下棋盘，认真地说。
　　“是张蕊芯挂逼好吗！有本事你来和她下！”蒋梦琪豪爽地把本子翻到一页新的，一掌推到张蕊芯的桌子上。
　　“行啊，我跟你下一轮？”许悦暘单手打开一支黑色水笔，调了个头朝着后面。张蕊芯淡淡地笑了笑，画上了第一个圈。
　　江含星也半转了个身来观战，阴魂不散的陈宇把板凳搬了过来凑热闹，还拉上了另一个男生。这男生叫乔秋，被班上男生喊“秋秋”，名字很像女生，但其实是个猛男，一米八大个的壮汉，是陈宇的同桌，也是个挺能耍宝的角，上课陈宇开腔他就捧哏。
　　张蕊芯画圈画得很矜持，但每一步都不简单，看得出她很有技巧，许悦暘懒懒地趴着，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每一次快要被张蕊芯连成五个时都被许悦暘打断，但到最后张蕊芯下了一步，一下连了好几个方向的五子。
　　“我操！”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张蕊芯从没被一群男生围着赞叹过，这时脸颊红成了一片，摆手说：“我不玩了，你们玩。”
　　“厉害啊，张……”许悦暘把那个字收了回去，原因是他一时没想起来对方的名字，“你这技术很牛逼。”
　　尽管那个字说得短暂又微乎其微，却还是被张蕊芯听到了，她心里一阵空空落落，把桌子下的拳头捏了捏。
　　“来来，暘哥我跟你下！”陈宇从江含星桌子上抢了支笔，把本子托了过来，说：“我下五子棋非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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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秋秋爆了句粗：“你是瞎的吗？别拖了这周末去配个好点的眼镜吧！”
　　“你是猪脑子吗！再下一步你就赢了你去那边下个屁！”
　　“这这这，四个了你看见没？”
　　许悦暘再一次连了四个，陈宇还是没发现去堵他，被秋秋在一旁精准打击了好几回，被他这着急的智商气到不想说话。
　　蒋梦琪在位置上笑得把头埋在张蕊芯肩上。
　　“别骂了别骂了！”陈宇再一次输得很智障，老脸都丢光了，愤愤地吼道：“你跟我来一局！”
　　“行啊！”秋秋找蒋梦琪借了支笔，一米八的壮汉趴在桌子，撅起屁股，气势汹汹地吼：“下！”
　　“我下这！”秋秋吼，飞快地勾了一个潦草的圈。
　　“我下这！”陈宇吼，也光速地打了一个连笔的叉。
　　“我下这！！”秋秋瞪圆了大眼，神情激动又凶猛地提高了音量，飞速地打了个圈。
　　“我下这！！”陈宇也提高了分贝。
　　许悦暘一组四人逐渐看着局面越来越混乱，游戏逐渐发展为“输出全靠吼”，到后面已经看不清他们下笔的情况，只听到两个人快到飞起的手在本子上画得唰唰的声音，还有振聋发聩的咆哮：“我下这！！！”
　　许悦暘和蒋梦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片“鹅鹅鹅”和“哈哈哈”，江含被他带着傻乐，笑到肚子发疼。
　　到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分出胜负的，一副潦草得像鬼画符的棋盘就这么被画得满满当当。
　　傅书敏进来的时候被这动静震得一颤，教室里看到他瞬间安静了很多。
　　午休还没开始，加上纪律老师还没来，三班简直闹腾得像一锅沸水，几个正在玩手机的猛地把手机一藏，满脸紧张。
　　不过他不是来管纪律的，他逛了一圈，说：“玩手机的藏着点，别被抓了。”然后带上了教室门。
　　三班一片“哇”的狂欢，老傅默认他们可以玩手机，简直不要太高兴。
　　陈宇回了位置，贼兮兮地摸出一盒卡牌，说：“我们来玩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
　　“你是有多无聊，居然带了这个？”秋秋说。
　　“总要有东西来打发时间，来嘛，我还没玩过呢。”
　　几个人都同意了，于是加入的就有许悦暘、江含星、蒋梦琪、张蕊芯、乔秋、陈宇。
　　陈宇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标着数字的牌，刚好六人，他就甩了个骰子，是6号许悦暘，陈宇问：“你选哪个？”
　　“怎么是我啊？那…真心话吧。”许悦暘说。
　　陈宇从卡牌里抽了一张，念了出来：“你做过最蠢的事是什么？”
　　“蠢事那就多了去了。”许悦暘仰起头回想了一阵，一本正经地说：“那我说一个……我七岁的时候，我爸偷偷给我喝了一口酒，我现在都记得清楚，小瓶的江小白。”
　　“当时喝一口没感觉，后来回想，觉得越来越上头……就是特别上头，我就爬起来把剩下半瓶全喝了。”
　　陈宇乐呵地听着，已经开始先笑为敬了。
　　“结果半夜我就醒了，我当时可能是半梦游的状态，就，大概是神志不清了，我出了门，下了楼看到了我们小区的保安。”
　　蒋梦琪憋笑着听到这，好奇地问：“保安把你送回来了？”
　　“其实那不是保安，是小区的一条狗。”许悦暘一脸认真地说。
　　“啊！？狗，狗是怎么看成人的。”秋秋瞪圆了眼睛。
　　“你这是醉成什么样了？”江含星皱着眉头说。
　　“但是我当时就以为这是保安啊！我们小区保安特别凶，吼一嗓子能把小孩吓哭。”许悦暘说：“然后那条狗看到我，就冲我吼‘汪汪’！”
　　几个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我当时就想，我怎么能输啊！然后我也跟着它‘汪！汪！’。”
　　陈宇已经笑喷了。许悦暘严肃地紧绷着嘴角，说：“它叫一声，我就跟着叫一声，我俩对着‘汪汪’叫了半宿。”
　　秋秋和蒋梦琪憋着笑，憋得不时漏出几声傻笑，江含星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呢？”
　　“然后一个大妈就拿着扫帚气冲冲地下来了！她拎着我喊：这他妈是哪家的熊玩意？大半夜的学狗叫，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妈就发现，诶，孩子怎么不见了！给她丢死人了，差点没把我打死。”
　　江含星嘴角没蹦住，撑着手笑得喘不过气，陈宇拍着乔秋乐得像个神经病，秋秋跺着小脚快笑疯了。蒋梦琪一点都不跟张蕊芯一样淑女，笑声像个二百斤的胖子。
　　这一片笑声吸引到了其他不明所以的人，边困惑边被笑声带跑偏了。
　　“收收收，能不能小点声了。”许悦暘自己也想笑，朝他们抓了一把，瞪眼看着这群神经病。
　　乐了半天，才开始下一轮的抽取，这次是5号蒋梦琪，她选了大冒险，要求是：表演一个别人都做不到的绝活。
　　“绝活？”蒋梦琪略带为难，“我能有什么绝活啊？别急我想想……徒手掰苹果算吗？”
　　陈宇来了兴趣，在班上吼了一嗓子，“谁带了苹果啊？”
　　这一问还真有人带了，一个男生分了他们一个。
　　“来吧，展示。”陈宇期待地把苹果递给她。
　　蒋梦琪大拇指放在苹果柄的两侧，气沉丹田，做了一个深呼吸，一行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她，她突然发力，“嘿”了一声，苹果应声裂开。
　　“卧槽！牛逼！”秋秋和陈宇目瞪口呆，热烈地给她鼓掌。
　　江含星心想：这就是，怪力少女吗。
　　许悦暘则是惊恐地心想：蒋梦琪，惹不得。
　　“怎么样！练出来的。”蒋梦琪得意地说，一行人全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下一轮抽取，张蕊芯，选了真心话，要求：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宇秋秋八卦地竖起了耳朵，对于恋爱方面的事，学生总是要敏感的多。
　　张蕊芯扭捏地磨蹭着，好像不太情愿，脸颊都憋红了。
　　许悦暘看着内向女生这个尴尬无助的样子，不忍心地帮忙打圆场：“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不强迫，我们玩下一轮吧？”
　　张蕊芯眨着眼抬眸看着许悦暘，突然轻柔地开口说：“有的。“
　　“哦～”陈宇拖长了音，但毕竟和张蕊芯没有熟到太深的程度，他没有再继续起哄，“没事，这多正常啊，谁还没有个喜欢的人了是吧！”
　　“你们真是，赶紧的，下一轮！”蒋梦琪说，大概也为张蕊芯感到不满。
　　这一轮是秋秋，他选大冒险，要求是：到人多的地方大喊一句话，我是傻逼。
　　“你这，这什么卡牌，小学生玩的吗？！”秋秋怒道。
　　“别想赖啊，抽都抽了！”陈宇说。
　　猛男秋秋扭扭捏捏地蹭到教室门口，从门缝里探了一个头，大概是怕被人认出来，他捏着嗓子喊：“我是傻逼！”
　　这声音尖细，甚至还破了音，逗得一帮人乐。其他班的人冷不丁听到这一嗓子，也都要笑死了。
　　秋秋一脸委屈：“行了吧！”
　　这一轮，江含星拿到的号码是一号，骰子也掷到了一点，他心里骂了一声，选了真心话。
　　陈宇把卡牌抽了出来，皱了皱眉，念了出来，
　　“……你的梦想是什么？”
　　江含星恍了神，陈宇还在吐槽这套卡牌怎么有这么无聊的问题，他已经陷入了记忆的窘境。
　　对啊，我的梦想是什么呢？
　　最初的最初，到底是什么在支撑他前进？
　　他的思绪穿过日昼的流逝和星月的更替，飘过扭曲变形的轮廓，扑入噩梦的迷雾。
　　在梦幻的黑暗里，光线微弱的小房间里，真实世界在他周围重现本相，既触目又绊脚，一块一粒拆毁他深陷的可怕的泥潭。
　　无数个声音交织，刺耳又刮心，杂乱无章的呕哑嘲哳仿佛一首死亡进行曲：
　　你和别人不一样。
　　你和他是一样的。
　　你就是个人渣。
　　“江含星，你没事吧？”
　　柔和沉静的声音像黎明前的破晓一样划破夜空，闯进一片嘈杂。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