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之月》朗月爱火锅

12、第 12 章

　　这节课是月考前的最后一节课。
　　老谭黑着脸进教室，把手里一叠本子扔到讲台上说，“你们班！总共就三个人过关，怎么回事啊？这还是一个尖子班吗？”
　　“谭明凯，许悦暘，江含星。”
　　下面一阵沉默。
　　老谭开学第一课惩罚的三个人，在月考前的最后一课，又被集体表扬了。
　　“别看谭明凯。”老谭没好气地说：“他每段都背了，抽哪段都写得到。”
　　老谭上课要不就绝口不提谭明凯，要不就拿他开刀，一点都不像亲生的。这么正式地表扬还是头一回。
　　“写得对不对一点也不重要。”老谭背着手，眉间透出一股过来人的无奈。“你们的态度才是关键。如果平时小小的任务都完成不了，干不成大事。”
　　“不说了，翻开昨天作业。”
　　老谭的课一般都很活跃热闹，这节课却很安静，寂静地能听清隔壁四班在讲哪一段课。
　　最后五分钟，老谭关了书，中气失足地喊道“明天，就是月考了！”
　　一提这个，下面顿时焉了吧唧的。老谭用气贯山河的气势，慷慨激昂地说：“这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考试，并不能决定什么，所以，别顾忌，放宽心去考就是了！”
　　下面像是被老谭打了鸡血一样，边吱哇乱叫好边鼓掌。
　　江含星看着这一班神经病，笑得弓下了腰。老谭挺着胸，握着拳挥动着，活像个成功学大师。三班跟搞传销一样捧场欢呼。
　　“考完试别对答案！谁找你对答案直接给他一巴掌！心态不能崩！”
　　“好！”
　　“考差了也要坚强！坚强！坚强！跟我说三遍！”
　　“坚强！坚强！坚强！”
　　谭明凯都没脸看自己老爸这个样，笑得背过了脸，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混乱激动的起哄和笑声交织在一起，贯彻云霄，惊天动地，响遍这一层好班楼，像是考试前的最后一次狂欢。
　　“三班终于做题做疯了？”其他班不约而同地吐槽。
　　“嘛呢，传销啊？”
　　二班的女老师叉着腰，不满地皱眉，喊道“谭林干嘛呢？又演讲？还让不让人上课了！”
　　如果不是还有两分钟就下课了，她甚至还想去三班骂谭林几句。
　　放学的铃声淹没在这一片笑语中。
　　好像月考的结果，都没那么重要了。
　　两天考试就这样飞一般地过去了。
　　今天月考全部科目考完，江含星已经壮烈牺牲。
　　每一科都很崩。
　　以前他考试抱着“爱他妈考不考”的心态，不管考多差都毫无波澜，现在在这个生存环境激烈的班待久了，也生出“好学生担心考差”的心态。
　　今天他走在平常习惯走的一条路，途径篮球场和操场，这条路熙熙攘攘，学生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路，各自聊着今天的考题有多变态。
　　江含星刚把一只耳机插上，就被人勾得踉跄了一下，他皱着眉转头，许悦暘笑得很灿烂，说“江含星，这么巧！”
　　江含星习惯性地挡了一下许悦暘搭在他肩上的手，没打掉，又被另一只手勾住了。
　　陈宇一蹦就勾上来了，冲他喊：“你也去跑步啊！”
　　“操。”江含星骂了一声，“跑什么步？”
　　他已经走到了通往操场的台阶旁，往操场看了一眼，晚上来跑步的人不少，成群结队地走向操场。
　　许悦暘笑得没心没肺，“走啊江含，一路？”
　　“大晚上跑什么步，回家啊。”江含星说。
　　“考完了还不得放松一下？”许悦暘笑道。
　　江含星心说，我还真没有见过把跑步当成放松的人。
　　“锻炼身体！我们是祖国的栋梁！”陈宇说。
　　“就是！没有强健的身体，怎么为国家保驾护航！”许悦暘在旁边跟着说。
　　江含星被这两人的一唱一和闹得头疼，再回过神时，已经被胁迫着到了操场。
　　“你每天晚上都来？”江含星说。
　　“那倒没有，这是这学期第一次。”许悦暘说。
　　江含星：“……”好一个锻炼身体。
　　“我每次考完都来跑，宣泄一下，平时懒得来。”
　　许悦暘把书包随意往地上一扔，就像书包是捡的一样，还让陈宇把书包给他，他又把陈宇的书包潇洒地丢了过去，陈宇“嘶”了声，“你倒是温柔点啊。”
　　江含星看着这两个排排坐吃果果的书包，老实地轻轻把书包放了过去，毕竟书包里还有手机，他不敢这么浪。
　　一回头，他就看到许悦暘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动作轻快顺畅，他也走到高台边上，往下看了一眼，许悦暘仰头看他，冲他挑眉，“跳啊同桌，我接着你！”他甚至还张开了双臂。
　　江含星嘴角抽了一下，往旁边挪了一点，跳了下来。
　　刚落地，他就听到陈宇激动的叫声：“卧槽！曲向楠！！她怎么也来了！”
　　陈宇震惊之余激动地拍着许悦暘的手，好像在路边捡到了钱一样，“暘哥，我要丢下你了，再见！”
　　说完，他蹦哒着走向一个扎马尾的刘海女生，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女生看到他也挺惊喜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说“这么巧，你也来跑步？”陈宇说“是啊一起吗？”
　　然后两人就自然地边说着小话边一块跑步去了。
　　曲向楠上学期和陈宇许悦暘都是一个班的。她长得漂亮，大方开朗，陈宇从上学期就开始暗恋她。
　　江含星和许悦暘面面厮觑，许悦暘率先开口骂了句“操，见色忘友。”随后他又勾上了江含星的脖子，说，“没关系，咱俩也跑步去，秀他们一脸！”
　　江含星甩不开他的手，只好叹了口气，被他带上了跑道。
　　操场边亮了几盏泛着微弱白光的路灯，周边的居民楼的灯星星点点地装饰着夜空，跑道上人流不断涌动，边跑边说小话，晚风很舒服，温度正好，好像整个人都被吹得放松下来。
　　江含星跟许悦暘并排跑着，感觉还挺惬意的。
　　“许悦暘！”一个男生从他旁边呼啸而过，打了个招呼。
　　没过多久，在那边玩单杠的男生也叫他“暘哥！”
　　第三次他跟一个女生打招呼的时候，江含星没忍住怼道，“你答应得这么好，人能认全吗？”
　　许悦暘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听到了江含星不屑的冷笑。
　　“这能怪我脸盲吗？天这么黑，而且都跑着呢，谁看得清楚啊。”许悦暘嘴硬道。
　　“你说得对。”江含星不跟他扯。
　　许悦暘突然提了速，江含星也跟了上去，没想到这人非常没有眼力见，跑到那对类似小情侣的两人旁边，打了个招呼，“嗨！”
　　曲向楠热情洋溢地回了他一个“嗨”，陈宇则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快滚。
　　许悦暘没看他的暗示也懂，再次提速超过他们，江含星也迈腿跟了上去，喘着气说，“你干嘛，缺德吗？”
　　“表达一下对他见色忘友的不满！”许悦暘速度越提越快，江含星又慢了一步，也加快了速度。
　　有时候许悦暘特别能激起别人的胜负欲。操场的人都在慢跑，他俩不分上下地冲刺，硬是一个一个超过去，刮着一阵疾风，甚至还带着残影。
　　神经病！
　　江含星爆发力好，但是比耐力他不行，跟着冲了一圈就跟不上了。用看傻逼的眼神目送了许悦暘半圈，这傻逼第二次跑到曲向楠和陈宇旁边，又跟他俩打了个招呼。
　　使完了坏，他乐呵着穿过足球场回来了。
　　“你就是欠的。”江含星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唉，现在的人，喜欢起人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许悦暘摇头，“咱俩先走吧，给他们点独处的时间。”
　　江含星上了看台，把书包背上了，把许悦暘的书包递给了他。
　　他掂量了一下，特别轻，大概只有两三本书的重量。
　　“你书包怎么这么轻？”江含星问。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扔啊？”许悦暘一只手随意勾着书包带子。
　　江含星想到了什么，去提了提陈宇的书包，挺重的，应该装了不少书。
　　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许悦暘，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许悦暘勾着江含星的脖子，“鹅鹅鹅”地笑了起来，江含星也没崩住，笑着骂：“缺德玩意儿。”
　　许悦暘笑够了，潇洒地说，“我考完从来不看书，都考完了就不想管了，放松放松，回去倒头就睡。”
　　江含星突然很羡慕他这种随性的性格。
　　许悦暘拿的起放的下，拼的时候不遗余力，该放松就休息个够。
　　好像什么都不能让他感到烦恼，干什么都能品出乐趣来。
　　“陈宇这个狗东西，知道他多过分吗！就上学期，那天下雨嘛。我跟他都有伞，他看到曲向楠，把他的伞给我，跑人家伞下面去了！他还是个人？”许悦暘愤愤道。
　　江含星笑得一抽一抽的。
　　“就我们班，好多人都有对象，他们对象都是其他班的，七夕一个劲地发朋友圈。”许悦暘叹息着靠在他肩上，不知道是不是在为自己还单身感到不平。
　　“为什么都是其他班的？”江含星脖子被他的碎发挠得痒，偏了偏头。
　　“大概因为……跟自己班上的人谈比较尴尬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许悦暘说，“你想象一下，如果你跟你同桌谈恋爱，分手了，你俩还得每节课都坐在一起，去哪都能碰上。你想一下，是不是挺尴尬的？”
　　“是挺……”江含星说着，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许悦暘清了清嗓子，微微正了正身子，从他身上起来一点。虽然幅度很小，江含星还是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我同桌不就他妈是你吗？
　　江含星心说，这是什么品种的神经病。
　　许悦暘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有对象吗？”
　　“没有。”江含星说。
　　“真没啊？你这脸……应该挺多人喜欢的吧？”许悦暘一脸怀疑。
　　这是变相夸他好看？
　　江含星再次申明，“真的没有。”
　　“那你喜欢过别人吗？”许悦暘又问。
　　江含听到这句话，愣了半刻神，心里像心房壁被一面鼓撞了一下，响得通天彻地。
　　过往的不堪一股脑地涌上来，他眼神暗淡下去，低声道：
　　“喜欢过。”
　　许悦暘也是一愣，大概也没意料到。他略带试探地问，“你跟她表白了吗？”
　　“嗯。”江含星几不可闻地说。
　　许悦暘听清了，爆了句粗，说：“你被拒绝了啊？”
　　“你居然被拒绝了？！”许悦暘不敢置信，“谁这么没眼光啊，我要是个女的，我肯定答应你了，还得把你绑起来让你别跑。”
　　“你他妈还敢绑我？”江含气星不打一处来，甩开许悦暘的胳膊，冷脸说，“滚。”
　　“哎，等我一会啊！”许悦暘笑着又追了上去。
　　路上的人流熙熙攘攘，灰暗的路灯拉长了每个人的影子，他看到许悦暘的影子带着肆意的轮廓奔跑过来，和他的逐渐重叠在一起。
　　莫名的，心绪平静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