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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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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alpha研究员不足,你先暂时过去帮忙,以后会把你调回omega这边的,辛苦一下。争取在下午四点半之前,到3区报道。”冯局拍拍他的肩膀,马上就离开了。
单位的宿舍和留学生宿舍差不多,是两室一厅一卫一厨,阳台是共用的连廊。
没有电子娱乐设备,收音机只能收到限定的频段,电视每个台都是新闻台。
洗过澡之后,步樊倒在干净的床上:“呼——”
绝密。
桌上有一张地图,几栋比较大的建筑都标明了数字。
3区在食堂旁边,这是对他最大的慰藉。
步樊站在报道处的门口,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现在不方便进去,他就在外面干站着等。
“我不想做这件事情。”办公室里面争吵的其中一人非常激动。
另一个人官腔非常的明显:“这是上面交代的事情,如果你违抗命令,你就会被定为叛国罪,作为一个叛国者,你觉得你的家人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作为一个人,我不想做这种反人类的实验。”那是一位学者,而且是一位非常纯粹的学者,“我已经连续做了十天的噩梦了,这样的状态我就算工作了也不会拿到一个好的成果。我相信即使是在科学领域,也会有你们志同道合的人存在,希望你们另请高明,也放过我。”
他没有等回复,直接开门往外走。
只是没有想到门外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和他一样,脖子上挂着一块工作牌。
步樊看到了他的名字,姜苦。
姜苦,alpha男性,alpha腺体学界泰斗,现代信息素学奠基人之一。
步樊做信息素实验引用的文献中,十篇里面有六篇都有他的名字。
姜苦只是看着他叹了口气,气愤地离开了。
“步樊?”里面那位官员试问了一句。
“是。”
“进来吧。”
步樊走进了办公室,桌上写着这位官员的名字和植职务。
3区主任,高楼。
步樊声音有些干涩:“高主任。”
高楼听后笑了笑:“别紧张,别紧张,刚才姜老这话你也听见了?”
“嗯,”步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
高楼:“你不用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不过呢,我也想提醒一句:现在是特殊时期,上头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只管干。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质疑的不要质疑。想想你的家人,知道吗?”
这栋大楼里有空气净化仪,可步樊还是觉得呼吸很困难:“是。”
3区是alpha腺体区,有许多的腺体都是从医院、医学院等地紧急调用,姜老说的反人类研究步樊目前还没有遇到。
他的同事中也有许多omega,就像冯局说的那样,都是3区的临时辅助,数据处理的工作量反复庞大,如果没有他们,仅凭3区的那一点alpha同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猝死。
步樊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照着仪器记录数据,发呆的时候都在想家人,想他会不会收到信呢?
同事从茶房回来:“前线打起来了。”
大家纷纷问:“怎么样?”
“天哪,讨厌战争。”
“如果不打仗,我们就不用待在这里了吧?我好想出去逛街,跟朋友喝酒。”
“想放假。”
半天过去了,新的消息传来。
“输了。”
“但也没输彻底,据说抓到了敌军俘虏。”
战情是下午听到的,通知是晚上接到的。
“3区4号舱值班小组:姜苦(组长)、步樊、乔史……”
4号舱在地下,步樊到的时候,姜苦已经在那站了一会儿,老人家脸色看起来很差,比早段时间见到的时候更黯淡,脸上也多了几块小斑点。
“姜老。”步樊站在他旁边。
姜苦:“你是步樊。”
“是。”
姜苦:“我有几个同事跟我提起过你,还说等你留学回来,想招你到他们单位去。”
步樊快二十一岁了,其实再过几个月,步樊就能顺利毕业回国,发展自己的事业。
都是战争……
又一个年轻人匆匆赶来:“抱歉抱歉,我走错了楼梯。姜老您好,我叫乔史。”
“你们两个都还年轻……要记住,只做份内的事情。”姜苦提点完,带着他们进4号舱里。
4号舱有一间手术室,一间器材室,一间值班室,最里面的房间没有窗户,是囚室。
囚室门牌登记了人员信息。
编号:160304S1
性别:alpha-男
年龄:20岁
身高:194cm
备注:加弋战俘
乔史大惊:“这里面关着的,就是新闻上说抓到的……”
加弋战俘。
才二十岁,步樊想,可能是还没毕业的军校生。
乔史弱弱提道:“战俘关在我们这里……做、做什么……”
“做实验。”姜苦面部僵硬,“把脑子放空,文件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违反命令,就是犯罪。”
地下室有空气净化循环系统,灯光和楼上的一样,但到了地下就开始变得诡异。
尤其是尽头还有一个囚室,因为涉及的机密过多,武装也不能进来。
姜苦带着两人到了值班室:“两人一班,三人轮换,人手不足,你们两个辛苦些。今天晚班从我和步樊开始,明天早上八点,乔史来接我的班。”
步樊和乔史都是omega,姜苦又是体能下滑阶段的alpha,三个人看着每期长达16小时的班,都有些心烦。
第一天值班值满十六小时,步樊除了干,还是干。
晚班从凌晨开始,姜苦进了器材室:“准备一下,今晚开始手术。”
步樊:“手术?”
“嗯,先提取他的信息素样本,明天乔史来的时候,你们可以直接开始数据跟踪。”姜苦流畅地把今晚的工作告诉步樊,动作也很快,说完已经换好了手术服。
步樊穿手术服的动作一顿:“他?”
姜苦深深地看过来:“是,编号160304S1。他。”
“……”步樊浑身开始冒汗,“人体实验,活人……”
姜苦脚下一顿:“你不干,你父母怎么办?”
步樊口干舌燥:“就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在细节里,”姜苦带头走在前面,“天要其亡,必要其狂。”
这是在说谁?
说俢果吗?
步樊希望是的,至少是在说控制俢果政权的那群人。
疯子。
怎么办?
那个士兵……要怎么办?
随着金属开门声在幽闭的空间混响,步樊脑子也迎来一阵眩晕。
啪。
姜苦开了灯。
步樊站在他身后,在房间里找人。
骤亮的灯光有一瞬间的刺目,床上躺着的士兵脚上戴着电子镣铐,躺在担架床上,只穿着病号服,对光线没有反应,像一条被拍昏在案板上的鱼。
“来,把他推到手术室去。”姜苦抓住了士兵脚心方向的护栏。
步樊去他头顶方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年轻人那张俊美的脸,和他挺拔的躯干。
由于低下了头,步樊视线上方多出一片刘海遮盖的阴影。
轮毂声音松松垮垮,一路进了设备齐全的手术室。
他看见姜苦固定住了士兵的手脚,接着拿来了针和器皿,消毒工具。
“姜老……”
“别怕,别紧张,”姜苦对步樊说,也对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说,“就当是一次全面的健康体检了。”
接着,就给士兵做了激素过敏测试。
alpha信息素的提取由alpha来操作,步樊站在士兵的手边时刻准备帮忙。
士兵对激素不过敏。
激素针刺进他的后劲侧部,可以明显的看到腺体跳动的状态。
士兵也因此浑身震颤,禁锢四肢的金属铐哐当响,连带着担架床也动摇起来。
步樊一把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别怕。”
那个人挣扎着,手上的青筋和他的腺体一样鼓起来,最后无意识地握住了步樊的手。
昏迷中的人的本能反应不可控制,步樊没想到他握力这么大,“呃嗯……”步樊只能腾出另一只手抚摸他的手背,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实在疼死了。
“好了。”姜苦站起身,给他腺体的创口细微处理后,又给他全身检查了一遍,“有一些小伤,左脚小趾有轻微骨折。”
步樊:“姜老,您会接骨吗?”
“只是了解结构,给自己的手接过脱臼,死马当活马医吧。”姜苦上手了,好在成功了,以后他不会变成跛子。
放在一旁的铁盘里,透明的毛细纤维管中多了0.5ml的透明液体,这是在刚才漫长的十分钟里,用他们两个人的疼痛换来的。
十分贵重。
只提取0.5ml的信息素是体检的标准,因为超过0.5ml,容易误导alpha的大脑对这具身体的判断,从而发出错误信号,使alpha出现假性易感期。
假性易感期和自然标记行为下的真易感期一样,会造成alpha释放大量信息素、易怒、暴力……它会给alpha的身体带来极大的危害。
信息素采样结束,接下来由步樊负责给他采血。
一切样本获取完毕,姜苦去伺候仪器们,步樊推着担架车回到那个囚室里。
担架停稳后,步樊踩下了止推器,一抬头,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步樊吓了一跳。
士兵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他渴了。
囚室有一个卫生间,解决被囚者的卫生问题,一张担架床解决睡觉和禁锢的问题,一盏灯用来照明,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步樊到值班室接了一杯水,盯着数据的姜苦看见他蹲在饮水机前面:“他醒了?是他要喝水吗?”
“嗯。”步樊认真看着杯里的水位。
屏幕的光映照在老人的脸上,姜苦沧桑地说:“记得注意一下时间,4区虽然没有摄像头,但他们可以根据每一扇门的开关信号进行行为监控。”
步樊哑然,原来还有这么多小心思:“谢谢姜老提醒。”
“他们以为咱们隔行如隔山,都不懂这些呢,”姜苦哼笑一声,不服气道,“谁还没几个搞理工的朋友?这些小东西,都是我哥们儿为了偷懒玩剩下的。”
步樊被老头逗笑了:“我先去给他送水。”
但是姜苦站了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水杯:“还是我去吧?既然他已经醒了,那么他随时可能伤害你。”
步樊只站在门外,看着搞科研的老alpha给打仗的年轻alpha送水。
醒过来的年轻alpha没有出现最坏的那种状态,反而十分安静,安静地喝水,不闻不问,不关心自己的处境。
步樊扫过一旁贴在门上的卡片,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不想叫他160304S1。
再往里面望,他和那个alpha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