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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带狗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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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各自都有伤,林霄云带着他们去了熟悉的私立医院。
除了齐川,没有需要住院的。
他无意再过问陈时安的一切,把一切事都交给林霄云处理。
只是赵耀祖变得更加沉默了,齐川不明白他是怎么憋住不说话的。
“说话。”
“哦。”赵耀祖左胳膊轻微骨折,又打上了石膏,“哥,疼吗?”
赵耀祖很愧疚,他太迟钝了,如果当时他看到齐川的背影就出门,是不是就能保护哥了?
那是他蹲在阳台那么久,让齐川自己一个人看着心血被砸。
“不怎么疼。”齐川揉了揉赵耀祖的头,看出来他是在心疼自己,“上来。”
“啊?”赵耀祖没反应过来。
“让你躺上来。”
“哥,这床太小了。”赵耀祖犹豫,“霄云姐让你好好休息。”
“我不做什么,你快点。”
“哦。”赵耀祖躺在床边上,一只腿还撑在地上。
齐川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拉了赵耀祖一下,“过来点。”
赵耀祖小心翼翼的挪动着。
“赵耀祖,我就说一次。”
“啊?哦,嗯!哥,你说。”赵耀祖顾忌着齐川的伤口,不敢抱得太紧。
“我和李恩是发小,我爸妈和他爸妈是一个厂子里的同事,所以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然后呢。”
齐川顿了顿,他没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在我们八岁那年,厂子出了事故,我和他进了孤儿院。我知道,有时候你觉得李恩对我太亲密,但我们就是单纯的家人。后来大了一点,十几岁吧,遇到了陈时安,他是来支教的老师。后来我和李恩都考到了A市,陈时安给我们介绍兼职,你知道夜笙吧,算是我们一块创立的,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嘛,有个对陈时安生意有帮助的人看上我了,陈时安想把我送他床上去。李恩发现的早,但我不信,还和他吵架,后来不信也不行了,我觉得很恶心。反正最后就是,霄云姐和怀远姐,把我救出来了,遇到你的时候,我算是刚辞职三个多月。就是这些。”
齐川一口气说完了,他埋在赵耀祖怀里,听着赵耀祖的心跳,觉得很安心。
赵耀祖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哥,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齐川吻去赵耀祖下颌的眼泪,摇了摇头,他不挑剔命运把赵耀祖送给他的时机,能遇见已经很幸运了。
齐川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才出院,临走前赵耀祖换了一次石膏,李恩开着车来接他们,说林霄云在齐川家里炖了大骨汤,给他们补补身子。
被砸坏的店面还是交给了原来的装修公司,设计不变。
天气渐冷,齐川缩在厚毛衣里,却觉得很暖和,一切都恢复正常了,真好。
他是在几天后才发现不对劲的,赵耀祖总是在他不注意时,执着地盯着他,当齐川转头,赵耀祖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齐川觉得可能是给赵耀祖造成心理阴影了,便明里暗里说了很多遍陈时安已经入狱了,店面也在重新装潢当中。
可赵耀祖还是那副担惊受怕、唯恐齐川受伤的样子。
齐川想着,干脆交给时间算了,反正他要和赵耀祖生活很久,对了,他还要在跨年那天把戒指送出去。
但是A市下起初雪的这天,赵耀祖不见了。
最初齐川以为赵耀祖是回本家了,但联系了赵怀远才发现,姐姐们都以为赵耀祖还在齐川家里。齐川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见,他甚至托出差的林霄云,在美国赵耀祖生活过的地方找一找。
齐川也去过A大,自然是没有找到赵耀祖,但站在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齐川竟然觉得高兴,赵耀祖曾经在这里上课,就好像是他亲眼见过一样。
旺财没有找到,赵耀祖也丢了。
齐川又开始不开灯,但他住了大半年,已经不用摸索着走路了。
他在春天搬进这所房子,在夏末遇到赵耀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偶尔的一次心动开始,他默许着赵耀祖侵略着他的居住空间。
可现在已经是深冬了,赵耀祖消失了快一个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李恩甚至放了狠话,说等他找到赵耀祖一定狠狠揍一顿。
齐川没好意思说,他听到这种话的时候竟然想的是到时候一定要拦住,不然赵耀祖容易受伤的胳膊说不定会再次骨折。
他不懂赵耀祖为什么要离开,家里明明已经到处是他的痕迹。
鞋柜里摆放着被齐川封印的金色切尔西靴,赵耀祖曾经试图捍卫自己的时尚,在齐川说“可以,但赵耀祖不能再上他的床”后,赵耀祖的打扮风格逐渐趋近简约。
在赵耀祖家庭聚会上被撒到餐桌上的那些照片,被他们装进了相框里,摆放在玄关、餐桌、电视柜、书桌和床头柜上。
小区门口商业街上的那家水果店和早餐店老板都已经认识了赵耀祖,因为齐川喜欢吃那两家的东西。
主卧里的四件套是黑色的,因为赵耀祖说齐川的皮肤陷进黑色的背景里显得格外好看。
电视的频道一还连着赵耀祖的游戏,偶尔他会陪着齐川一起看电影,但他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冰箱里还有赵耀祖拿来练习调酒的威士忌,他酒量不如齐川好,喝多了还会脸红,齐川喜欢趁着那时候调戏赵耀祖。
齐川站在阳台上,盼望凛冽的风能把他吹清醒一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赵耀祖才会逃跑的。
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到,情绪跌向懊恼,他往外走的时候,踩到了一个环形物品。
齐川捡起来,对着月光,辨认出了那是旺财的可调节项圈。
赵耀祖曾经热衷于戴着它,问齐川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十二月的某一天,齐川有点小感冒,没看天气预报就去了小区的诊所,结果出来的时候下了大雪。
寒冷的天气把齐川的心也冻住了,他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走着,可还是摔倒了。
齐川吹了吹磕破的手,没忍住眼泪,离谱,哪有狗丢下主人跑了的。
“说好的,下雪的时候要一起堆雪人,还要打雪仗,怎么自己走了呢?怎么又……留我自己一个人呢。”
起风了,齐川把掉落在地上的药盒捡起来,他的呢喃散落在风里,街边的店铺已经换上了圣诞装饰,“还说要一起做圣诞树来着呢,小骗子。”
每天每天,齐川梦里都是赵耀祖。
他不想醒来,因为醒来后房间里只有他自己。虽然地暖很足很暖和,但齐川仍然浑身冰凉。
齐川仍旧给赵耀祖的微信发消息,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哭着,拼命祈求对方回复,祈求对方说“好,哥你随时都可以打电话,我一定会接的”。
拜托,一定要回复我。
求求你,出现,出现。
齐川觉得自己对着对话框哽咽的样子,软弱到可笑。
对话框里赵耀祖上次回复的时间已经是上个月,齐川幻想着会弹出来的那句“哥你怎么了”,可没有出现任何话,齐川哭得更狠了。
齐川觉得赵耀祖应该在自己身边,谁不在都可以,但是赵耀祖应该在的。
但齐川身边没有任何人,更没有赵耀祖。
又颓废了一些时日后,李恩和林霄云看不下去了,硬拉着齐川再次拨通了赵怀远的电话。
大姐很惊讶,她说她以为齐川和弟弟在一起旅游。
齐川拿着大姐给的地址,坐上了列车,目的地是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那里的名字很吉利,只是齐川自走出来后就没再回去,他和朋友四处飘荡,被恩人利用,养的狗不幸走丢了,在大城市开了家便利店,还有了新邻居,那个人傻不愣登的,要给他当狗。
后来,他爱上了那个人。
齐川轻抚着屏幕上的照片,赵耀祖就在那里住着吗?在自己长大的地方。
不对,齐川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现在要叫赵思川了。
连名字都改了,凭什么擅自离开。
“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是高兴站,the next station ……”
齐川把手机装进兜里,听到熟悉的名字也不再难受,他恍然大悟,原来早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就有光照进了他的生活。
没及时和赵耀祖坦诚内心、说爱他是齐川的错,但赵耀祖就这么躲在一个地方不出来,是赵耀祖的错。
狗要和主人在一起,所以得把狗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