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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根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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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夏夏……
夏夏,你要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玛丽追赶着那道声音,从噩梦中惊醒,对上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玛丽醒啦!斯内普,你快来!”蓝眼睛的主人欣喜地将少年拉过来,推搡着他塞在玛丽眼前。
玛丽注意到,他巨大的鹰钩鼻上似乎挂着不正常的水渍,是眼泪吗?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的,我应该多提防那对离谱的麻瓜的!”漆黑的眼眸中,恨意几乎化为实质。“愚蠢的麻瓜差点杀了你,萨拉查·斯莱特林说的没错,面对猎巫行动,未成年的巫师毫无反抗的能力,会死的,真的会死在那些麻瓜手里。”
斯内普伏在玛丽身上,想要伸出手将她抱紧,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可玛丽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他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玛丽安抚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我没事,我还活着,不会再有下次了。”
“斯内普,你要是够胆子,就跟我一起,我们去杀了那些麻瓜。”阿莉耶丝哭得双眼泛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斯内普慢慢从玛丽身前起身,语气冰冷,“你留在这照顾她,我去杀了他们,不,我会让他们比死更痛苦。”
“你们两个——”
玛丽想要起身拦住二人,却发现四肢没有一块地方听她的使唤。她只得大喊道,“站住!如果这世上有一个麻瓜因我而死,我就自杀在你们面前。”
“你还护着他们?”斯内普带着愠怒回头,玛丽看着他完全被猩红的血丝充斥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我是在护着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成为杀人犯,我更不希望你们因为我对任何麻瓜有恶意。我的遭遇只是非常小概率的意外,如果我的朋友因为我而要犯下进入阿兹卡班的罪孽,那我宁愿先结束自己的生命。”
伤痛让玛丽缓了好几次,才将这段话说完。
西弗勒斯在她的话语中缓慢地摔坐在地上,阿莉耶丝呆愣了半晌,最终还是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病房内的三人沉声对视良久,玛丽突然说道,“我的魔杖呢,或者随便你们谁的,借我用用。”
西弗勒斯将自己的魔杖递给了她。
“呼神护卫。”银色的夜骐随着玛丽的轻喃从漆黑的杖尖跳跃而出,张开巨大的双翼将阿莉耶丝和西弗勒斯拥抱在翅膀之下。
“你们知道我召唤守护神的记忆是什么吗?”
“是刚刚你们拼命维护我,要为我杀人的样子。”
“对我而言,这就够了,我有你们就足够了。”
“我的守护神是夜骐,我很早就意识到了何为死亡,我想过自杀,怨恨过自己为何还活着。可当我的守护神真正拥有肉身的开始,每一天我都无比感谢自己还活着,还跟你们一起活在这世上。”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唯一的声响是玛丽由急促至缓慢的呼吸声。银色的巨兽渐渐化为稀薄的光点,消散直至完全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最终是西弗勒斯先回过神来,起身从玛丽手中抽走了他的魔杖。
“我去通知治疗师你醒了。”
这次的治疗师是一位胖胖的金发女巫,她的操作并不熟练,换药时的弄疼了玛丽好几次,看的阿莉耶丝直皱眉头。
麦克唐纳夫人在得知生下的孩子是女巫后,拼命想要将她掐死在襁褓中,婴儿的魔力暴动将整栋别墅炸成了废墟。现在,麦克唐纳夫妇二人连同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也一起在圣芒戈接受治疗。
“魔法部还以为是食死徒袭击,出动了一整支傲罗小分队。”阿莉耶丝说起魔法部,言语中尽是轻蔑。“他们向来做不出什么有用的事。”
“你的那个嗯……妹妹,我去看过了,在47号病房,后遗症很严重,她可能会变成哑炮。”西弗勒斯笨拙地削着苹果,将切的歪歪扭扭的果肉递给玛丽。
“嗯——挺甜的,”玛丽轻轻地咀嚼着苹果,尽量不牵动她那些断的七零八落的骨头,西弗勒斯又递给她一块,“我还要这样躺多久?”
“三天,治疗师说,按最乐观的恢复情况,你的身体也得三天后才能承受魔法治疗。”西弗勒斯用刀戳着手中的苹果核,声音沉闷。
“让阿莉耶丝先送你回去吧,你家里那边……”
“他们懒得管我去哪,托比亚经常一整个星期都醉得不省人事,艾琳更是什么都不管。命运怎么可以不公平到这种地步,玛丽……我恨他们,我恨麻瓜,凭什么我们要因为《保密法》躲躲藏藏,凭什么未成年巫师连使用魔法的自由都没有……我恨……这荒诞的一切……”西弗勒斯说着说着声音渐小,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瘦削的手掌覆盖住自己的双眼,玛丽拿不准他是在哭泣,还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怨愤。
玛丽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连她自己,都开始怨恨命运的不公。人怎么能离谱到这种程度,对魔法一无所知却又对玄学迷信深信不疑,一面拒绝接受孩子是女巫的事实一面又妄图用魔法满足自己的欲望。
玛丽甚至怀疑,霍格沃兹的麻瓜出身的巫师之所以如此稀少,是不是因为很多孩子根本没办法活到能去念书的年纪。他们可能被掐死在襁褓中,被杀死在一次次的意外中,又或者被囚禁被放逐,被麻瓜父母强迫着,抛弃魔法。他们可能是父母眼中的怪物,是邻居口中的行为怪异的另类,是警察署档案中的精神病和少年犯。
没有人理会他们的困境,成人们傲慢地制定了法律,傲罗们维护着千疮百孔的陈旧体制,让麻瓜以父母的身份完成了对巫师的迫害。
麦克唐纳夫妇甚至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即便他们差点杀害了两条无辜的生命。
巫师们的法律管辖不了他们,麻瓜的法律也制裁不了针对未成年巫师的犯罪,他们唯一会付出的,不过是这段施暴的记忆。
他们甚至连记忆都不会保留,可以毫无愧疚地、无知无觉地继续维持身为麻瓜的体面生活。
这太不公平了!
三天后,玛丽的骨头在魔法的作用下恢复了正常,她终于能从床上起身活动。西弗勒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麻瓜的轮椅,推着她去了麦克唐纳夫妇的病房。
魔法部偶发逆转小组的执法人员,在对二人施完遗忘咒之后,就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圣芒戈。刚降生的女婴在特护病房,每天需要靠天价的药物维持生机,圣芒戈毫不客气地抽调了麦克唐纳夫妇麻瓜账户上的金钱,积攒的财富在二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飞快地流逝着。
玛丽贴心地通知了他们这个消息。
“讨债鬼!你们都是讨债鬼!”麦克唐纳夫人歇斯底里地喊道,治疗师不得不再给她补上一剂镇定剂。
“你是——雷亚娜?”玛丽不确定地喊着,治疗师猛地回头,银灰色的眼眸在望见玛丽的一瞬,满是不可置信。
“玛丽!哦——等下,难道他们说的麦克唐纳,就是你这个麦克唐纳?”
“恐怕是的。”玛丽苦笑道,上次因为钻心咒住进圣芒戈,雷亚娜是她的主治治疗师,玛丽得到了她颇多的照顾,她在玛丽入学的前一年从霍格沃兹毕业,当然——也是斯莱特林。这玛丽一度怀疑斯莱特林是不是有什么魔药天赋加成,得到的答复却是:
“这是因为我们的院长大人,斯拉格霍恩教授,他是魔药学大师啊,他的人脉遍布圣芒戈,成为治疗师又或是药剂师,对普通的斯莱特林学生而言,是最好的出路。”
雷亚娜说起斯拉格霍恩教授,评价极高,“他当然是功利的,也总是偏爱那些出身显赫的学生,但他从不吝惜教导我们搭建自己的人脉,私下里切实的帮助远比明面上言语的偏袒更可靠。”
玛丽现在也开始认同这一点,难怪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明面上看起来关系总是冷冷的,也许冷漠的背后不是骄矜任性而是实用主义。
“你可一点都不像格兰芬多。”雷亚娜提起这个,总是语气懊恼。她不是第一个遗憾玛丽没有分在斯莱特林的人,格兰芬多的狮子们总是热血冲动的,明面上的言语偏袒是他们维护友谊决不可缺的一环。
玛丽现在是真的非常想知道,分院帽先生到底是怎么一锤定音地将她放在了格兰芬多,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她的麻瓜出身,难道斯莱特林真的是血统高于品格,又或是血统等于原则吗?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巫师和麻瓜,一切问题的根源,究竟真的是所谓的血统,还是双方的傲慢与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