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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何以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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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斯的笔记果然比卢平的细致很多,特别是上学期玛丽错过的理论课程,卢平在笔记中几乎是一笔带过的。玛丽不知不觉就看到了深夜,趴在扶手椅上打起了盹。
“玛丽,你的猫头鹰。”玛丽是被彼得吵醒的,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地上摊开着一个包裹,一只不起眼的褐色猫头鹰正在不停地啄他的头发。
“彼得,怎么……”
“对——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伊万斯的笔记——这个猫头鹰它——你似乎有包裹——我不是故意拆的——但,但好像也是笔记——我——”
玛丽拿起地上散落的包裹,认出了字条上的端正俊秀的笔迹,是那位曾经告知她旧衣服位置的好心学姐。
字条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画重点的,全部背诵。”
《初级变形学指南》?玛丽翻着书,这应当是本经过很多手的旧书,被不同颜色的墨水涂改过多次,隐约能辨认出书上的原文。绿色的墨水标记的,应当就是学姐标记的重点了。
这这这,这简直是打瞌睡送枕头。玛丽激动得恨不得亲这位学姐一口。
“玛丽,玛丽……”
“嗯?”
“求你,别告诉别人,我就借伊万斯的笔记看一小会儿,我的变形学也很糟糕。”
“那你问伊万斯借不就好啦。”
“我不敢……我本来想偷偷看完就放回去的。”
“彼得,我不能转借给你,这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不过……”玛丽的话还没说完,彼得就红着脸一溜烟地跑开了。
真的是太像一只神出鬼没的耗子了,难怪詹姆和小天狼星要给他起“虫尾巴”这种刁钻的外号。
玛丽那句“不过我可以手抄一份新的给你”便也这样咽了回去,算了,等有空的时候抄了直接给他吧,玛丽想。虽说她跟彼得不是很熟悉,但看在小天狼星的面子上。
不管玛丽愿不愿意,变形术的考试还是来临了。真的坐在考场上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为何学姐会在书的最后一页写道,“理论、实战、考试是完全不同的三件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学神。
玛丽十分有信心在糟糕的实战和勉强够看的理论之外,能得到一个完美的试卷成绩。
变形术的实践考试则是要在麦格教授的眼皮底下,将老鼠变成鼻烟盒,变得越精美分数就越高。
三十分钟过去了,玛丽跟老鼠还在大眼瞪小眼。
“麦克唐纳小姐,你是将上午魔药考试的遗忘药水喝下去了吗?”
“麦格教授,我尽力了。”
麦格教授的表情显然是不信的,但玛丽不得不盯着她的怒火再问一句,“可不可以请您告诉我,实践课的考试占比是多少。”
“百分之四十。”麦格教授将嘴抿的紧紧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的试卷能拿满分,即便我的实践课是0分,变形课我也能拿到及格是吗?”
“麦克唐纳小姐,你刚刚为自己赢得了一次禁闭,在二年级开学第一天。”
“她是这么说的?就因为你问了考试占比?”小天狼星有些不可置信。
“想开些吧,兴许是麦格教授看不下去了,要给你开小灶呢。”詹姆安慰道。
“希望吧,不管怎么说,考试终于结束了,我要回去睡觉!都别吵我,我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觉了!”
玛丽跟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挪动着灌了铅的双腿向格兰芬多塔楼一点点靠近。一旦松懈下来,玛丽立刻感觉魂已经累的在身体外面飘了。
她实在太困了,这段时间不仅在加班加点地背学姐划的重点,还抽时间帮彼得抄写了一份伊万斯的笔记,她还结合学姐划出的重点内容,调整了一部分表述。
学期末的魔法史论文代写她也狠不下心来放弃,在听说她一周只能接四篇稿子后,论文的价格被炒到了惊人的五加隆一篇。
尽管小天狼星和詹姆非常体恤地没有再拉着她夜游,但她的睡眠时间依旧不够用。
机械地穿过画像后的洞口,简单道别后,玛丽直接一头扎进四柱床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一觉,玛丽足足睡了两天两夜,以至于她差点没赶上离校的火车。
如果可以,她实在是很想直接睡到九月一号开学的。但霍格沃兹不允许学生留校,玛丽也是没想到家养小精灵们会这么严格地检查城堡的每一寸地方,甚至直接幻影移形将她送到了站台上。
这下,不走也不行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跟麦克唐纳夫妇一起度过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她就觉得胸口憋闷得有些窒息。
她什么行李也没带,羽毛笔和咒语书,她喜欢的五颜六色的衣服和棒球帽,都被她留在了四柱床的帷幔内。
这些东西是绝对不被允许在麦克唐纳家出现的。
列车缓缓地驶进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玛丽独自坐在站台上,看着学生们鱼贯而下,被亲人簇拥着接走,大笑着跟同伴告别,约定暑假写信或见面。每个人都笑嘻嘻的。
只有她,像是被封闭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里,抽干了所有色彩。
“玛丽,你还没睡醒吗,在列车上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小天狼星关心地拍着她的肩膀。
玛丽这一路,一直借口自己太困,闭着眼睛没有参与詹姆他们的聊天,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来。
“小天狼星,我想抱抱你们。”玛丽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当是什么事呢!”詹姆率先给了玛丽一个大大的拥抱,紧接着是小天狼星,卢平,彼得。“别舍不得我们,暑假很快的!如果真的想我,你也可以让猫头鹰给我送信。”
“好。”
“别总看太多书,注意休息。”卢平叮嘱道。
“好。”
“如果缺钱就跟我说,缺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小天狼星说。
“好。”
“谢……谢谢你的笔记,我……我会每天感谢你的。”彼得激动得先哭了起来。
“你太没出息了小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中间哪个要死了呢。”詹姆大笑着说,“回见啦玛丽,我看到我爸爸妈妈啦。”
玛丽顺着詹姆的目光看去,一对慈眉善目的夫妇正在站台上笑眯眯地冲她们招手,薇娅在他们身旁,穿着干净的茶巾,一蹦一跳地喊着“詹姆少爷”,詹姆扑上去拥抱了他们,那位微胖的夫人应当是詹姆的妈妈,用手在詹姆的身上上下摸索比量着,嘴里说着,高了,瘦了,又黑了点这些话。
彼得投入了一位黑瘦矮小的妇人的怀抱,挽着她的手离开了。
卢平的父母目光有些躲闪,见到卢平时比站台上任何一对父母都要激动,玛丽一时没注意,他们就消失在了视线内。
小天狼星冲着玛丽点头告别,颇为优雅地将箱子递给一个家养小精灵,那家养小精灵与活泼的薇娅完全不同,阴郁着脸鼻子快要戳进地里了。
送走了朋友们,玛丽一个人在站台上坐着,站台从拥挤变到人影稀疏再到空无一人。青石板上的影子被光来回拉扯,像是在拉扯玛丽的心脏,令她的面色有些难受。
麦克唐纳夫妇并没有来接她。
她早就写信告诉了他们火车抵达伦敦的时间,他们也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一丁点的麻瓜货币。她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轰鸣停止,等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关闭,一个人坐在国王十字车站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中间。
橘黄色的灯光亮起,天渐渐黑了下来,玛丽抚摸着手中满是划痕的魔杖,看着底部S.S的缩写,猛地像是想到了什么。
彼时,她一样的身无分文,一样的只有这根魔杖,但她还不是能够自己找到这里,登上通往霍格沃兹的火车。她那时候甚至还不会魔法!
一定是这样的,麦克唐纳夫妇只是觉得她不需要操心,可以自己回家,就像以前那样,绝不把对自己的关心放在与学习无关的事上。
玛丽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深夜,家的的陈设跟半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麦克唐纳夫妇平静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玛丽兴致勃勃地跟他们讲述,她是如何想到将巫师货币说成纪念币,卖给火车站内路过纪念品商店的游客时,他们也只是互相对视一眼,却没有给玛丽一个眼神。
第二天醒来,麦克唐纳夫妇依旧冷漠。他们没有询问玛丽这半年的情况,也不关心她是长高了还是变瘦了。除了饭桌上多了一副餐具,这个家里玛丽就像是透明的存在。
回家的第三天,麦克唐纳夫妇没有跟玛丽说一句话。
第四天的时候,玛丽尝试跟父母搭话,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仿佛被加上了屏障,被稀释了音量,就是传不进麦克唐纳夫妇的耳朵里。
又一天,玛丽故意打碎了杯子,划破了手指,麦克唐纳夫人平静地打扫起碎玻璃渣,转身出门丢了垃圾,自动忽略了地上的血迹。
回家后的第六天,玛丽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哭了一天,麦克唐纳夫妇没有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问她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