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行之路》成宇bless

2、第 2 章

　　蒋圣博心知不妙，但又不能调头就走。打从记事开始老爸就左右看他不顺眼，蒋圣博私底下曾偷偷问过几次他老妈自己到底是不是老爸亲生？老妈给出肯定答复之余还很担心地一对一陪了很久，为了不丧失人生自由他才勉勉强强答应不再继续这个问题。但这也不能怪他啊，这么多年了，你看，蒋济权又发疯了！

　　蒋圣博硬着头皮走向饭台，老爸旁边有个空位，看来他只能去那坐。

　　“你刚又去哪野了？又去惹事了？”老爸皱着眉头问他。

　　蒋圣博听到这样的语气很不爽，他没有去野，没去惹事，是事惹他。“你不知道吗？”蒋圣博翻了一个白眼，怼了一句。

　　“知道个屁！”这么多亲戚面前，既然有一个如此嚣张的儿子，没大没小！老蒋气不过，一脚踢倒旁边的椅子，一边低吼：“滚成坨屎一样吊儿郎当过来，你就是太饱了，还来吃什么！”椅背翻倒刚好砸在蒋圣博的脚背上，力量不大，不会砸断但也痛到他头皮麻了两下。

　　一下子祠堂内这两桌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家都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罗慧瞪了一下蒋济权，轻声提醒：“大家还在过年，就不要教训儿子了。”罗阳见大姐的意思，连忙站起来把蒋圣博拉到门口。身后饮酒声，劝菜声才慢慢起来。

　　“你看你，不是告诉你六点吃饭吗？迟了还弄到衣服破全身脏！”罗阳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提到外甥刚跑去打架的事。很心疼地拍拍他的腿 ，拍拍他的胳膊。

　　蒋圣博记得是六点。但他也知道祠堂吃饭，说是六点，其实还要寒暄聊天上菜，七点都不知道开始没。虽说他爸请吃，他们家做东，那关他什么事，他那么早过来干嘛？

　　“行了，舅！不用检查，我没受伤。”蒋圣博咬着唇推开罗阳在他全身拍拍拍的手。他手臂伤得不重，但这样拍拍拍，还是会疼。

　　“你这孩子。”罗阳叹了口气，估摸他没受重伤。“行吧。这里的菜也就这样，自己出去吃点吧。”
　　蒋圣博走出去后，他又走快两步喊住，“够钱吗？”

　　“有。钱包没有，手机也有。你不是帮我捆了张号称无限量的卡吗？”蒋圣博指指手机。

　　罗阳点点头，心里还是叹了口气。这两父子，分开就正常点，撞着就大没大样，小没小样。如果小光也回来，那就刺激了。

　　走出春熙里的时候，蒋圣博就打给关淳。响了几声没人接。猜都猜到这会儿他们那伙人肯定还在网吧激战，虽然是常去的网吧不过说老实话他不喜欢那里的闷味道，打给关淳就想让人别玩过来陪他，现在电话不接他就有点烦躁。真是哪哪哪不顺。

　　换支手在手机上点点点，搜搜哪里有好吃的。才看见老城主街新开了一家“金子碳烤肉”，名字这么好听。是去吃了有金子，还是烤肉像金子啊？四站地，他摸摸肚子叫了台车，自己先过去。

　　主街和宁沙村算是一个南一个中偏北，它们属于同一个城市，只差了四个站。

　　过去几百年，宁沙村和附近的几条村都是这里的城中心，随着时代发展，这片地的位置越来越重要，如果只是给本地村民住和种菜实在体现不了它的商业价值，而且治安不好，照理是要拆迁的。不过有几户村民不乐意，他们认为这是老祖宗就给他们的地，为什么不可以住到天荒地老？所以一直在僵持。

　　而趁着这个时间，主街这边已经快速发展，没用几年，已经超过宁沙村区域。瞧瞧这边的灯火辉煌，高楼林立，蒋圣博一路看过来，瞧瞧市肆的门口停着那各种型号的小车，差点以为在展览。
　　金子碳烤，果然金碧辉煌。门口人家放狮子，它放两座两层楼高的金元宝。底座如钻石，几百个面反射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光，闪瞎你的眼，从气势上就压制你。

　　一位婀娜多姿的领班小姐姐站到蒋圣博面前。“请问几位啊？”
　　“一位。”
　　“哦？”小姐姐有点惊讶，但可能觉得自己失礼了很快地换成礼貌性地微笑，“好的，请跟我来。”她把蒋圣博带到一楼一张背靠墙有落地玻璃窗的双人位。然后给他留下菜牌，和纸笔。可以喜欢吃什么就写什么；也可以想好了，招手叫他们任意一个服务员一起帮忙下单。

　　蒋圣博喝了一口茶，甜甜的，咽入口里还有点像饭焦香。这个店有三层。他环蒋了他们这个大厅，面积不算大，人倒挺多的。今天是大年十五，坐了应该有九成满，服务员感觉忙得都飞来飞去了，新店这样也是厉害。

　　准备招手找个服务员的时候，他抬眼刚好对着直径最远处的一个服务员。呼~这里的服务员确实有够帅的。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觉得自己长得也不差，和他们比应该还是略胜一筹的。嘿嘿。制服审美在线，黑色衬衫把身材修饰得挺拔修长；清一色的黑口罩，戴出明星神秘感。

　　尤其对着的这一位，头发蓬松刘海有点长，显不羁；腰细膀子宽，那双笔直的长腿特别引人注目，两米八都有，十足九头身。好熟啊！莫不是？

　　可能感觉到这边咄咄灼人的目光，这位帅气服务员终于把头转过来向着蒋圣博。嗯，就是你了。蒋圣博挥挥手，确定对方看到他了，谁知道这个服务员却奔向了侧面另外一张台，另外一个不知道从哪方向来的服务员倒是飞向他。行吧，有服务员就行。

　　蒋圣博都没看菜单。他觉得烤肉店就该有这些。他点了一份牛五花，一份牛板腱，一份牛舌，一份牛肋条，一份猪颈肉，一份猪雪花，一份猪梅花，一份炒年糕......一口气喊完这些，他深吸了一口气。服务员仍然抿着嘴，手指都没停，噼里啪啦在点菜机上狂点。

　　蒋圣博这才发现，虽然制服一样，可不是每一个服务员都那么帅的。这位个子明显没有刚才那位高，至少有点罗圈腿，目测还没有一米长。鼻梁也塌，虽然口罩也是遮住一半，但一看就知道了。啧啧啧......原来不是个个都好看的。心里舒服一点。

　　“先生已经下好单了。”罗圈腿看来等了有一会儿了，“暂时就这些是吗？”

　　蒋圣博马上被拉回现实，他感觉自己刚想的是不是被这个罗圈腿发现了，眼神闪过一丝尴尬。点了点头。

　　“我们这边有自酿的杨梅酒和生菜免费提供。先生需要吗？”罗圈腿继续问。

　　废话!你想拿就拿，还问什么问！内心突然觉得真是烦，但又不好说什么，人家又没错，就嗯了一声。

　　很快一碟一碟肉就上来，围着烤炉摆了一圈，有些不够摆，还放在隔壁一张空台上。服务员拿了一扎酸梅酒帮他倒了一杯，再有个年纪大点的阿叔帮忙把碳放好，烤网装好，人就走了。蒋圣博皱了下眉头，都走了？

　　他吃饭不喜欢一个人，最重要是他从-来-没-自-己-烤-肉，没烤过，也不懂烤。妈的这个金子烤肉馆，没人帮烤的吗？蒋圣博才意识到这个严肃问题。他环蒋一周，好样的，果然都是自己动手！天啊，还吃什么，还金个屁子？

　　他这回朝前台挥了挥手。
　　这时刚领他坐下的那个漂亮姐姐过来。应该是个小头目。蒋圣博换成一脸可怜少爷样，也不管面子了，老实交代：“我不懂烤肉。”
　　哈？估计这要不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小姐姐，早就笑到弯腰。她嘴角抽动几下，耐心说：“挺简单的。把肉平放在烤网上等它白了就可以吃了。”说完了，她还演示了一片肉。

　　“不懂！”蒋圣博一把推开肉盘，哐当一下，碟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花钱还要自己动手烤肉，不吃了！”蒋圣博实在没耐性在这里学烤肉，在祠堂本来要吃饭又被老爸赶走，现在早已饿扁了，闻到周围那么香的肉还不能吃！他脾气上来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好好好，你先别气嘛。”小姐姐看着这个年轻帅哥满身名牌这么大脾气，估摸都是从小被钱惯坏的；都是打工，不管有没有理，客人都是要照顾的。“我帮你找个服务员来烤。”小姐姐让他等等，在对讲机呼了一句：“弓行弓行，12号台。”
　　弓形弓形？我还弧形圆形长方形呢？

　　一个帅哥小跑过来。呵，缘分啊！是刚才看到那个九头身长腿服务员。蒋圣博都啧了一声。早就招你服侍，啊不，服务了，之前不过来现在还不是要跑来！
　　“你暂时先在这帮这位先生烤肉。”小姐姐也没废话，直接指示。

　　帅哥一脸懵逼，他瞪大眼睛，无声“啊~”了一下。小姐姐点点头不知道是以示鼓励还是肯定，反正她怕拍屁股走了。蒋圣博不管这么多，只要他有人帮烤他能吃上肉就行。

　　九头身估计满脑问号但不好问。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才转头蒋圣博这边。顿时眼睛瞪得浑圆，满眼不可置信！又是这刚被围殴完的纨绔子弟？怎么还有心思出来啊？钱多就是人傻！

　　蒋圣博解决了吃肉一难题，这会正轻松地瘫在椅背。他没留意人家眼神的变化。
　　“先生喜欢，喜欢肉熟一点还是嫩一点呢？”弓行虽然入职前后没有一个月，但，还是很专业滴。

　　叫弓行吗？声音清冷温柔，软软的，还挺好听。咦，慢着，这声线有点熟悉。即使刚才弄成夹子音，但那味道感觉有七成像。当时那个位置，人家看他应该很清楚，他看人家就不清，太暗了。

　　“又要熟又要嫩。”蒋圣博靠回桌边，左手托腮，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弓行。岁数应该和他差不多，黑口罩把脸遮了一半，但掩盖不了高鼻梁，和浓密又长的睫毛。刚有点远又暗，他没有十足把握。他也不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不提就不提呗。
　　再仔细看这弓行右侧眼皮上有颗褐色小痣，好像，小星星。哦，不是，是一个小疤。好像专门修饰过，这么精致？
　　弓行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提高嗓门回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我知道个屁。又熟又嫩，怎么烧，你自己怎么不烧！弓行夹来几片猪五花，摊平在烤网上，嘟嘴闷头开始烤。
　　肉滋滋滋得开始冒烟，一些小油泡开始冒出，弓行等了几秒，又排着队把一片片肉撕拉起翻面。等到油再次起来，他又翻了一次。然后像卷被子一样，把肉卷了两三下，夹起放到一旁的碟子上。然后马上又放了一些牛板腱平铺在烤网上。

　　蒋圣博已经看得入定了，实际上他眼睛要不就看帅哥，要不就看肉。他已经感觉到帅哥感觉到别扭了，他也就不看了，专心致志看烤肉。真香啊！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他感觉整个大厅的人都能听到。他好像还听到旁边这位烤肉的噗嗤笑了一声。
　　“很快好。”烤肉的良心发现。只见他拿了把剪子，咔擦咔擦剪一通，先前烤好的猪五花已经被裁得整整齐齐叠在盘子里推过来。“可以吃了。”

　　蒋圣博也不理有没吃相，筷子一伸，就把几片肉一块塞入嘴里。吧唧吧唧，嚼着。还不忘记，一直说好吃好吃好吃，两个大拇指一直举着。
　　幼稚，像个小孩。
　　蒋圣博好像看到这个九头身眉毛弯了弯，他刘海挺长的。

　　牛板腱也好了。蒋圣博觉得如果他们是队友，肯定可获最佳配合奖。他准备像刚才一样埋头吃牛板腱。
　　“诶诶诶——”弓行叫住他，“等一下，请，等一下。”
　　蒋圣博一脸茫然，口里已经叼着一块牛板腱。都不知道吐出来好，还是吸进去吃了。想了想，还是吃了再说，有点淡。
　　“牛板腱，要，要蘸我们的酱，更好吃。”弓行带着笑音说，“请帮我翻，翻这些猪颈肉，我去给你拿酱。”
　　哦。
　　多久翻一次？还是一直翻？
　　蒋圣博有点迟疑。他想了一个办法，心中默念体育老师的热身口诀。一二三四翻，二二三四翻，三二三四翻，四二三四翻。

　　弓行回来时，他已经重复念了五次，猪颈肉应该早已热身完毕。手臂不用力不知道，现在也酸痛非常。
　　果然弓行刹至烤网边低声喊：“别翻了，可以了。”
　　终于可以了？
　　蒋圣呼了一口气，“这可累死我了！”
　　这就累死了，你可真什么都不懂。

　　弓行把一碗蘸酱递到蒋圣博面前，“吃牛板腱，点这个，香。”
　　蒋圣博把一块牛板腱小心翼翼放入碗里深褐色的牛肉酱中，细心蘸了一边再蘸一边，然后一口塞入嘴里。
　　开头咸中有微辣，逐渐牛板腱的奶香味出来，越来越浓，越来越有嚼头，哇，口感太丰富了！他感觉自己是美食家蔡澜附身啊！蒋圣博沉浸在美食氛围中摇头晃脑，双拇指举向弓行，赞赞赞——
　　弓行这才看到蒋圣博右手背贴了一块可爱的小熊止血贴。可边边有条红红的刮痕，倔强地从止血贴钻出像条蚯蚓一样延伸到前臂。“你的手……”

　　蒋圣博顺着九头身目光，“小事！不用管。”说罢，又兴致勃勃地叫了一份牛板腱，准备让九头身等会接着帮他烤。然后拿过旁边的一杯杨梅酒，咕噜噜地喝完一杯。
　　九头身烤肉就是烤肉，不会多话。蒋圣博没有刚才那种饿出的烦躁，整个气场就温和很多。
　　“你烤得真好吃。专业烤肉。”蒋圣博说。
　　“你，真不懂烤？”弓行不相信。
　　没等回答，他又说：“你，你肯定不是不懂。是怕麻烦。”
　　错错错，是懒。有钱人懒得要命。

　　蒋圣博没有说话，笑眯眯，又喝了一杯杨梅酒。这东西冰镇后真好喝，清甜爽口，甜甜酸酸，带着话梅仁香。
　　“哎——”弓行抿了下嘴，下巴朝着他外衣破了的地方抬一下。
　　“怎么了？”蒋圣博问。
　　“受伤了喝酒不，好。”话说出来，弓行就觉得自己多嘴了。蒋圣博一时也有点愕然。
　　空气呆滞了几秒，弓行认为自己有责任恢复正常，严肃地扯了一句“今晚收入，少很多。”
　　说啥呢？真是越说越错啊。

　　“为什么？我吃了你的肉？”幸亏蒋圣博这时候懂接，他觉得和这个九头身聊天挺有意思。
　　“没有时间，看管其他台子，提成少很多。”弓行佩服今天自己的真诚与多话，“不过你说，我烤肉好吃，我，也挺开心的。”
　　“少很多？这样吗——你可以不用专门帮我烤。”蒋圣博一冲动喊出这句话。
　　喊完后悔了，怎么好像掉坑了？

　　“我自己烤。”蒋圣博硬着头皮说，“你去看其他台。”
　　说什么了？我意思是你看到我吃完就要过来帮我烤。
　　啊？
　　“就是，嗯，偶尔——”蒋圣博也不知道说出什么，话锋一转，“我入卡你有提成吗？”先不管他是不是帮他的人，怎么样都要谢谢人家。
　　“嗯？”弓行说，“有点。”
　　“那行。那个我自己懂烤。”说得胸有成竹一样。
　　“你像翻，翻猪颈肉一样多翻翻。”弓行交代，“有什么，就喊我。”
　　钱是要多赚的，客人也不能得罪。

　　蒋圣博说：“好。”
　　“杨梅酒，别喝那么多。”弓行忍不住又交代，他感觉自己今晚话真得多，“我们店这种好入口，后劲足。”
　　真是，我又不是小孩。蒋圣博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