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上》莓呦呦

1、第一章

　　夕阳如血，不远处翻滚着浓烟，晏星河站在助眠仓的残骸边，静静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破到摇摇欲坠的旧木板房周围堆满了破铜烂铁，生活垃圾更是像连绵不绝的的小山，放眼望去，没有尽头。
　　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嗡嗡乱飞，恶心蛆虫爬的到处都是，刺鼻的恶臭更是环绕在鼻间久久不散。
　　晏星河皱眉捂住了鼻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和垃圾场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破屋烂瓦里的确是有人居住的。
　　这里的人似乎毫不在意这里恶劣的环境，他们徒手在垃圾堆里翻翻找找，偶尔找到一个半旧的废铁就像是寻到了什么绝世珍宝那样开心的手舞足蹈。
　　裸露在外生锈的水龙头勉强还能放出那么一点点浑浊的水，晏星河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最终还是没有去接流出来的水。
　　——
　　天色渐晚，他的身体还未恢复，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有好几个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明目张胆，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尾随了他一路，以他现在的体力，对上这群人，胜算不大，在没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为好。
　　于是他用身上唯一值钱的老古董通讯手环，争取搭上了唯一一辆往返于CB两区的小破车。
　　司机是个beta，看见手环还满脸嫌弃，这种几百年前的通讯设备居然还有人有，连C区人都不愿意捡的破烂玩意，怎么可能会有人要，眼前这个人到底从哪儿山沟沟里头过来的，看起来还没分化吧，那就是还是个孩子，哪家人心那么黑，给一个还没分化的孩子放到C区。
　　到底是看晏星河一个人蹲在路边可怜兮兮的，后面还跟着几个看起来居心叵测的C区居民，最终同意了载他一程。
　　小破车没边没盖，还得自带小板凳，他看起来甚至都不像一辆货车，分明是车头后面接了快铁板，车动力能源还是很古早式的太阳能发电。
　　毕竟是条件有限，倒是容不得他挑三拣四，找了个车头靠近中间的地方蹲了下来，没一会就把晏星河颠的七荤八素，也蹲不稳，干脆学者一边的beta大姐一屁股坐在地上，现在也不嫌地脏了，能活着到B区就很不错了。
　　可能这车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把他坐车只靠窗坐的毛病治好了，当然，这车也没窗。
　　在他快被颠到去见上帝之前，终于是到了B区。
　　B区与C区之间隔的不算远，但却是天壤之别，比起C区脏乱的环境，B区还是符合正常人居住的条件，居民楼，商业区，井然有序的分散在各处，人也是正常的城市居民。
　　就算偶尔看到一个流浪汉也只是蜷缩在某个垃圾桶旁边，并不敢像C区人那样明目张胆。
　　可晏星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夜晚的冷风容不得他再思考哪里不对劲，他拢了拢身上的衣衫，他得在被冻死之前找个落脚的地方。
　　听车上来B区捡破烂的beta大姐说，B区有个专门收留流浪汉的收容所，就在车站附近，估且可以去那里凑合一晚上，也不管条件怎么样了，反正他现在和身无分文和流浪汉也没什么区别。
　　几经周折，晏星河才勉强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那位大姐口中的收容所。
　　说是收容所，其实就是几间废弃的平房，里面有几个用破板凳烂桌子拼拼凑凑出来的算是床的东西。
　　收容所里有男有女，AB都不缺，他们大多都是从C区D区来的没有身份的黑户，衣着褴褛，白天在城市的边缘徘徊乞讨，晚上就回到收容所过夜。
　　他们大多目光呆滞，对晏星河这个新人没什么兴趣，偶尔也会有人好奇的看他一眼，然后没过多久又继续靠墙发呆，或者跟身边的同伴低语。
　　晏星河找了个小角落蜷缩了起来，且算年芳二十的他成了这个收容所里最俊最年轻的流浪汉。
　　他搓了搓冰凉的手，从兜里把那个beta大姐送他的馒头掰了一半给了身边的一个流浪汉，从他那里换来了几个破纸板。
　　纸板里还夹着几张花花绿绿的卡片，晏星河捡起来瞧了瞧。
　　“约吗？约吗？来怡春之家，匹配心动小O。”
　　“你想给他幸福吗？你能给他幸福吗？alpha不行就用A到底，还他一个幸福生活。”
　　……
　　咦~少儿不宜。
　　在几张花花绿绿的小卡里，难得有一张卡面简洁的，专业办终端八十年……
　　好歹有点用处，要在B区混下去，必须要有个正经人的身份，总不能天天当流浪汉。
　　可办假身份都要好大的一笔钱，他现在的身份可是流浪汉，为什么流浪，自然是因为没钱。
　　晏星河现在只能想到一个办法，打黑工，门口贴了不少招工广告，自然都是贴给这些流浪汉看的，没身份的人只能干那些最脏最累的活。
　　不过听隔壁流浪汉大哥讲，不少都是骗人的，之前也有人去，后来听说不少人腺体和腰子都被掏了，渐渐的就很少有人再去看那些广告找工作了。
　　日子得过，晏星河找了个当苦力的力气活，去郊区的一个私人承包的工地帮人搬砖，像这种工地，几乎都靠人力，毕竟机械的保养费就已经够付工人的工资了，更别提机器维修等七七八八的费用，怎么算都是人工最便宜。
　　“包吃包住，一天十五个小时，才50联邦币，这老板也忒黑了点吧！”晏星河皱着眉，想不到他的人生跨度这么大，一下子从实验员变成了工地小工。
　　不过都用这种方式压榨没有身份的黑户劳动人民，再噶人腰子挖人腺体就不合适了吧。
　　骗人起码也得用点好处吧，这变态的工作时长，这微薄的工资，晏星河摆摆手，不像不像。
　　不过到底还是碰运气。
　　晏星河第二天一早就循着地址找到了郊区的工地。
　　“你是来应聘的？”alpha包工头看着眼前的晏星河，怎么看怎么不像beta。要不是他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他真的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omega伪装的了。
　　“看你这瘦瘦小小的样子怎么跟个omega似的。”包工头眯着一双三角眼看着他。
　　“我爸妈重A轻B，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我都要先给我弟弟吃，我每次都得吃他剩下的，所以发育的不太好。”晏星河表情委屈巴巴，跟地里没人疼的小白菜似的，说着眼里还泛出了点点泪花。
　　“行行行，我最烦beta哭了，尤其是男beta。”包工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工作时间刚刚跟你说了，十五个小时，50联邦币，不止搬砖，还有扛沙袋，砌墙你都得干。不过你这小身板……”
　　晏星河：“放心吧大哥，你别看我身板小，我有的是力气。”
　　“行，你叫什么名字？我登记一下，别到时候人丢了都不知道。”
　　“刘铁蛋。”晏星河一顿瞎扯。
　　包工头拿笔的手顿了顿，“你这什么名啊。”铁蛋是个名？
　　“我妈说了，贱名好养活。”晏星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行行行，赶紧的，砖车来了看不见啊，眼里能不能有点活。要是敢偷懒老子抽死你。”包工头一股无名之火突然涌上心头。
　　这小子，长的细皮嫩肉跟个omega似的，真丢他娘的人。
　　等看着晏星河忙活起来，包工头才拿着一瓶酒，手里端着一盘花生米，往远处的一间低矮瓦房里走去。
　　包工头张大鹏端着花生米哼着小曲走进了小瓦房，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房里的木板床上四仰八叉的坐了四五个人，看见张大鹏来了也都纷纷坐直了身体。
　　“这次的这几个货怎么样。”他放下花生米，给自己倒了杯酒，酒很烈，酒精味冲的他呲牙咧嘴。
　　“大哥，怎么工地尽招的都是些beta，他们又没有腺体。”小弟一号开口道。
　　“你们别管，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有小癖好的人多着呢，偏偏就有人喜欢跟beta玩。
　　“对了大哥，底下的那几个omega是直接挖了腺体还是留着。”小弟二号问。
　　“当然是留着，等着今晚买家过来好谈个好价钱，”omega可是稀罕货，怎么着也得和买家谈谈价钱，钱一到位，到时候是挖腺体还是直接把人卖给买家，都好说。
　　“管好你们自己，那几个omega碰都别给我碰。”这群alpha什么德行他都心知肚明，张大鹏觉得得给这帮臭小子上上眼药，毕竟买家是个厉害人物，是不是雏，床上滚一圈就知道，可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事。
　　几个小弟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但总是有点心有不甘，这几个omega可都是从A区搞过来的货，指不定是哪家的小少爷，那滋味肯定美着呢。
　　但一想到买家出的价钱，终是忍住了心底的躁动。
　　——
　　另一边，劳累了一天的晏师傅回到了员工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一间铁皮搭起来的样板房，房间里简陋到只有几个木板床拼起来的大通铺，连最基本的被子都没有。
　　对面Alpha的鼾声夹杂着汗液的馊味让晏星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来到屋外，吹过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他摊开掌心朝下，一个小嫩芽破土而出，慢慢长大，最后开出了一朵粉白色的小花。
　　粉白的小花在晏星河掌心轻轻摇晃，仿佛在轻抚他被砖石磨烂的掌心。
　　“这次这批货真不错啊，你是没看那个红头发的omega长的多水灵，一看就是A区哪家的少爷。”
　　不远处传来了张大鹏与另一个人交谈的声音，晏星河下意识的躲进了角落里。
　　他们的交谈还在继续，声音也由远变进。
　　“老大，这次新招的工人里有个叫刘铁蛋的，听说长的比那个红头发的omega还招人稀罕，不知道我能不能……”
　　那人面带猥琐的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兴奋的搓了搓手。
　　张大鹏回想了一下晏星河那张脸，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漂亮脸蛋，一个beta长的比omega还水灵，要不是他对beta不感兴趣，他自己都想直接上了。
　　他有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没出息，等今晚那几个omega一出手，想玩什么样的没有。”
　　躲在角落的晏星河眯了眯眼，却又听张大鹏话锋一转“要搞也行，等今晚出完货的，这可是头等大事，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嘿嘿嘿……谢谢哥！”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听不到，晏星河才从小角落走了出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还真让他碰见掏腺体噶腰子的了。
　　这包工头是打算花50块钱给他掏干净啊，真是够会物尽其用的。
　　不过听他们刚刚的谈话，不仅掏人器官还拐卖人口，而且估计绑架了不少omega，而且买家今晚就会过来。
　　晏星河朝张大鹏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秒，转身朝一间低矮瓦房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