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医生，我不要你了》原灯

2、第二章

　　瞿庭树将玻璃杯往木质吧台上一放，“我招惹谁了又？”
　　语气说不上是质问还是调侃。
　　沈卓凯这么一问陈星乐就想起来了，他咋咋呼呼喊道：“瞿庭树你别装，就上次喝酒那个黄毛，他是不是找你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瞿庭树好像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我早忘了，这几天忙的天昏地暗，哪儿还记得什么小男生啊。”
　　听刚刚沈卓凯的语气，他接着问，“你俩怎么知道？”
　　“你不是没搭理他吗，他看见咱仨一块儿喝酒，缠着我俩要你联系方式呢！”
　　沈卓凯一副看热闹的语气。
　　“别给啊，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俩人同时发出切的一声，陈星乐笑骂道：“你可别装了。”
　　瞿庭树确实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他找的床伴都只和一个人相似。
　　有时候是背影，有时候是慈悲却闪亮的眼睛，还有的时候，是一瞬间的感觉……
　　三个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都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瞿庭树刚把酒杯放下，陈星乐又给他倒满了，瞿庭树看着也没阻止。
　　他们仨人喝酒，经常想给人灌醉的指定是陈星乐，可他自己却是个菜鸡，顶天了就能喝一杯。
　　于是就形成了，瞿庭树和沈卓凯一杯接一杯的喝，陈星乐自己搁那叭叭的场面，回回如此。
　　瞿庭树遇见感兴趣的话题会时不时附和一下，但往往是不感兴趣的时候多。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端着酒杯环顾四周，寻找与记忆中的人相似的背影，找到后就直接端着酒杯过去，找不到就在微醺的时候放下酒杯回家。
　　他们两人都知道瞿庭树的习惯，也不总是去打扰他，只是偶尔私底下互相商量着，怎么才能把瞿庭树从这种状态拯救出来。
　　但总是无疾而终，商量不出所以然来。

　　酒吧里的灯光明明暗暗，劲爆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舞池里扭动的身影也不知道换了几波。
　　男男女女们相互靠近又摩擦，对视一眼之后开始互相啃咬。
　　瞿庭树没兴趣看别人亲密，他喝完最后一口，将空杯子倒扣在桌子上，跟他俩打了声招呼后拎着外套准备离开。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不经意一瞥，却顿住了脚步。
　　黑暗的一角，闪动的灯光刚好亮了起来，打在角落里的人身上，那是只见过两次的背影。
　　许舟一只手扶着卡座里沙发的椅背，一只手在往自己的喉咙里灌酒。
　　因为速度太急，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留下来，在他的白衬衫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的印记，但此时无人在意。
　　喝酒的途中，他还要时刻注意着随时碰到他身上的咸猪手，让自己不经意间躲避开。
　　一瓶昂贵的红酒很快见了底。
　　此时的许舟眼角发红，清冷白净的脸上晕上了绯红，让看的人更加口干舌燥，想要对他做点什么。
　　最后一口酒被咽下的时候，许舟将酒杯倒过来向下晃了晃，为他们展示空了的酒杯。
　　“霍少，我干了，钱什么时候给。”
　　因为喝酒太多，许舟的嗓音无比沙哑，像硌着一片沙子。
　　“哎呀，你着什么急，还没完呢，到时候小爷一块给。”
　　说着，霍丘就把许舟手里的空杯子夺了下来，哐当一声仍在桌子上，肥胖的胳膊往前一伸就禁锢住了许舟的腰，想要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
　　许舟知道现在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本，他只能用力挣扎，不敢动手。
　　奈何那人的手劲太大，他又喝了那么多的酒，能使出来的力气有限，一个不慎就跌到了对方的腿上。
　　许舟明显感觉到，霍丘肥胖的手指在往自己的衣服里伸，他一阵恶寒，还是没忍住给了那人一巴掌。
　　这一巴掌许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趁着霍丘发蒙，许舟一把挣开脚步踉跄地往外逃。
　　喝酒的钱，他不要了。
　　他不能被这种人弄脏。
　　许舟的脑袋发昏，只凭着直觉往外跑，卡座里的一群人反应过来后，也横冲直撞着向前。
　　有钱有势，想要什么就会使尽肮脏手段得到的人，还从来没有被人打过巴掌。
　　他们铆足了劲要教训许舟。
　　在身后那些人抓住他衣角的瞬间，许舟意识到自己也撞上了人。
　　想要摆脱那些恶魔的他别无选择，直接抱住了对方以防那人不管他而离开。

　　瞿庭树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处一直没有走。
　　看见许舟被人拉扯着倒下，他原本就想转身离开的，可脚下像是沾了胶水一样，动弹不得。
　　直到许舟开始反抗，趔趄着往外逃的时候，他坠着石头的心脏忽然轻盈了起来。
　　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往许舟的方向迈了两步。
　　一股酒香味混着干净的皂香飘入瞿庭树的鼻腔，怀里的人死死抱着他的腰，像在握着一根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他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别人的救命稻草了。
　　瞿庭树在心里嘲讽。
　　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将黏在自己身上的许舟扒开，然后将人护在身后。
　　拽着许舟的那只手还在用力，瞿庭树一脚踢在对方的腿弯，霍丘吃痛，瞬间倒在地上，他身上的肉也随之颤动。
　　感受到对方的动作，许舟诧异将头抬起，不太清明的眼神里有些许难以置信。
　　许舟已经做好了对方转身离开，或者将他逮住交给那些人的准备，没成想面前的人真的会帮他。
　　他待会儿要好好感谢人家。
　　背对着他的男人似乎比他高了许多，黑衬衣黑裤子，像是一个下了班来缓解压力的精英人士。
　　微暗光斜着照在他的身上，在旁边的桌子上投下了巨大的影子。
　　许舟眯着眼睛，看男人将对面那些人踢倒。
　　已经接近凌晨，酒吧门口来往的人不算很多，大多都集中在舞池和吧台那边。
　　偶尔有人开门进来，发现屋内在打斗，又退了出去，转战别处。
　　酒吧的保安从远处过来，被打的那些人好像恢复了意识，开始打电话摇人。
　　许舟快速上前拽了拽瞿庭树的袖子，踮起脚尖凑到瞿庭树的耳旁，红艳的嘴唇微张，喷出的气息灼热无比。
　　“我们跑吧，他们叫人来了。”
　　瞿庭树的眸色原本就深，此刻更是像黑夜中那汪深不见底的泉水，让人觉察不到他在想什么。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跑？”
　　醉酒的许舟自然没有听懂他的言外意，直接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许舟迅速牵上瞿庭树的左手，然后朝门口跑去。
　　晚秋的夜已经很冷了，一出门就感觉到凉风袭来，许舟身上薄薄的布料根本抵御不住，他无意识的瑟缩。
　　瞿庭树感觉到了，他明明可以将臂弯处的外套披在少年的身上，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在拐了几个弯后，一辆车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瞿庭树叫的代驾到了。
　　许舟的酒意已经被冷风吹得剩下了三分，他仰起头望向瞿庭树，“先生，今晚谢谢你。”
　　少年的眼睛在夜空中比星星还要亮上很多，瞿庭树嘴角微勾，“不客气。”
　　“您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过些天我请您吃饭。”
　　瞿庭树没回答，只是反问道：“不是说今晚要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