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弃养》观山南月

43、雾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饭时间，肖既晚已经出门很久了，苏汀南坐起身缓了一会儿才起床。

　　到客厅之后她发现昨天的地面已经被收拾过，看不出任何痕迹。

　　阿姨看见她出来后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说午饭已经做好让她及时去吃。

　　在看见她即将出门的时候苏汀南突然叫住她：“阿姨，今天晚上你不用过来做饭了，我自己做就行。”

　　阿姨听完点点头，还特地叮嘱她有些食材要尽快吃。

　　吃完饭后，站在岛台前面，苏汀南发现自己一筹莫展，她打开手机想跟着视频一步一步学。结果还没学多久就开始站在那里和朋友聊了半天，等反应过来又继续打开视频，没看多久又退出去在网购软件买了一些有的没的。

　　就这样像鬼打墙一样忙活了半天，她甚至还没把食材拿出来。最后硬是拖延到肖既晚回来她才开始做饭。

　　平时他不会这么早回来，今天回来的时候把苏汀南打得措手不及，甚至想让他再回去上会儿班。

　　肖既晚一进门就看见苏汀南在厨房忙来忙去，一时还以为走错门了，顿了片刻后略带疑惑地走过去。

　　看见他之后苏汀南勉强摆出一个笑脸，语气温和地说：“你先到书房去等我，我很快做好。”

　　她的表现有点反常，肖既晚隐隐感到有些不妙，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她了，他试探着说：“我帮你吧，会快一点。”

　　苏汀南还是那样笑着看他：“不用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他去书房，不明所以的肖既晚问她：“我在这里不行吗？”

　　“去书房。”苏汀南拿出最后的耐心告诉他。

　　这下肖既晚老实了很多，径直朝书房走去。

　　看见他的身影消失之后苏汀南呼出一口气，默默把刚才吵糊的菜倒了。虽然她知道肖既晚不在意她会不会做饭，但是她很在意自己的脸面。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一下午就做出一盘菜，并且这盘菜还不能吃的。

　　在原地琢磨了半天，她打算重新开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做好了一桌菜，累了半天厨师本人已经没有了胃口，甚至不想再走那么远去书房叫肖既晚。最后还是打电话让肖既晚出来吃饭。

　　肖既晚走出来看见苏汀南坐在椅子上等他，面前是摆好的一桌饭菜，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但这个安心在他吃了第一口菜的时候一扫而空，他当即决定以后不能再让苏汀南做一顿饭。

　　他面上还是维持正常的表情，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这个菜有损身心健康，抬头给苏汀南说：“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和阿姨，嗯？”

　　苏汀南刚才还努力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此刻再也装不下去了，踢了他一脚，眼神警告地看着他。

　　见状肖既晚把碗里剩下的菜都吃完了，他知道自己吃的不是普通的菜，是苏汀南给他的台阶。

　　在用餐区冷白的灯光下，两人沉默地对坐着，最后还是肖既晚率先打破沉默。

　　他看着苏汀南，很认真地开口：“你想跟我说什么都可以直接说的。不用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也不用强行改变自己原本的性格。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苏汀南突然觉得肖既晚真的很了解她，她今天确实有很多想对他说的话。

　　起初她以为那天电话里把话全说通就算是了结，但其实人的内心不会那么快就转变。这是昨天她回来的时候看见客厅被摔碎的玻璃杯时才意识到的。

　　有些事情在肖既晚那里并没有过去，他还是会遗留有当时的阴影，觉得自己随时会被再次抛弃，于是会不断试探，会经常患得患失，也会产生分离焦虑。

　　低头想了一下，她缓缓开口：“当年的事情，我知道说再多都没用，毕竟已经发生了。但我也知道你心里还没过去，所以我还是想给你说清楚。我不够信任你，一心只想着不拖累你。后来我朋友也说了，我那是一种自以为是又自我感动的付出，其实你根本没从中得到什么。很抱歉，但以后不会了。”

　　“我想说的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爱你，只是表达的方式有点问题。我不介意你反复的试探，但有时候我需要你明确地告诉我你的想法，我才知道怎么更好地来爱你。”

　　“还有你来找我的那次，出现在我家里那个人是我当时剧组的导演，他...”

　　“我知道。”

　　苏汀南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顿了一下，她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肖既晚还记得那段时间，也许算是他状态最糟的一段时间。不知道几天没睡觉，被铺天盖地的消毒水味席卷，秦至砚喋喋不休的声音也变得很模糊。

　　他一出病房就看见手机上铺天盖地的新闻，上面是那个前几天才抛下他一走了之的人。当时他很突然地去卫生间吐了，把一旁的谢卓云和秦玥吓了一跳。秦至砚知道之后那段时间也没在他面前一直啰嗦了。

　　想到这些，他眼神沉了很多，勉强笑了一声。

　　“第一张照片拍摄的那天你和我在一起，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

　　“当时我来找你只是想要你的一句话。”

　　你没有不要我。

　　那种熟悉的心脏抽痛感再次出现，苏汀南呼吸急促了一些，她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肖既晚看向她：“我现在听到了，也不算晚。”

　　知道他不愿意再多说过去的事情，苏汀南试探着问：“那都过去了？”

　　他在灯光下点头：“都过去了。”

　　再次陷入沉默，肖既晚问她：“那你呢？有什么想从我这里知道的。”

　　苏汀南摇头：“没有，我都清楚了。”

　　肖既晚看向她，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

　　他一开始就该知道的，以苏汀南的性格，要是她不情愿，就算强制只会造成更加糟糕的结果。但是她却任由自己在这段让她痛苦不堪的关系里沉沦，和他纠缠下去，即使感到失去尊严和自我也没有再次放手。

　　这是她之前自己也不承认的爱。

　　想到这里，他很正经地指出：“是因为你太爱我了。”

　　这话让苏汀南有些坐立难安，她别扭地移开视线：“你真肉麻。”说完就遛到房间里关上门。

　　肖既晚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笑了一声，起身重新做了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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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小远的生日，阳光明媚下的院子里，谢婉晴和秦玥带着小远在花园里玩的时候看见一个跑车驶入院门。

　　车上的两个人带着墨镜，副驾驶的人披散着长发，穿着很辣的短裙套装，正在笑着说话。旁边开车的人穿着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肌肉流畅的小臂，单手掌着方向盘，嘴角噙着一丝笑。这场景下的两人看起来像画报里的明星一样。

　　她们看得一时有些愣神，直到看见下车时有说有笑的两人时谢婉晴才有些诧异地问一旁的秦玥：“这是肖既晚和苏汀南？”

　　秦玥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认出来并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还颇为欣慰地点点头。

　　“合着之前他们两个是在演我？”谢婉晴忍不住回想上次在集团实习的时候，有他们两个的地方都像结了一层冰，她当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走到她们面前，苏汀南取下墨镜跟她们打招呼，在阳光下，她把头发随意往后一撩，每根发丝都发着光，人还没走到面前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香味。

　　再看了一言旁边取下墨镜的肖既晚，谢婉晴突然感觉虽然之前遭受到了欺骗，但起码现在眼睛得到了尊重。

　　不知道为什么，小远一直很害怕这个比他大很多的表哥，此刻眼睛直直地仰头盯着肖既晚，不敢上前。

　　秦玥笑了起来，打趣到：“你看，小孩都害怕你。”

　　肖既晚毫不在意地说：“不熟悉而已。”

　　不料小远一点面子都不给，怯生生地走向苏汀南，轻轻牵上她的手。

　　苏汀南见状笑着俯下身，小远凑近了一点，指着肖既晚的方向：“他非常可怕。”

　　强行忍住笑，苏汀南柔声问他：“哪里可怕呀？”

　　小远委屈地嘴巴瘪起来：“我都哭了他还不抱我。”

　　闻言周围的人都笑出声，苏汀南点点头：“那确实非常可怕。”

　　她给小远提议：“你现在可以让他抱抱你，他会同意的。”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迈着小短腿走到肖既晚面前，肖既晚对上苏汀南的视线，见她眨眨眼示意他抱一下。无奈之下他只能把面前的小孩拎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小远被他拎起的那刻就开始哭着找妈妈，没办法，肖既晚只能把他放下。

　　一放下之后小远像逃难一样跑到秦玥怀里。沉默了一会儿，肖既晚兀自转身走进屋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至砚提了几句上次秦远易的事，只是态度松动了很多。他也明白是他们有错在先，况且现在他已经慢慢从集团里抽身，不想再去管这些琐事了。

　　这些年集团的发展他都看在眼里，既然年轻人已经可以开始独当一面，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在死前过几年安生日子也不错。

　　和上次相比，这次饭局的气氛轻松了很多，吃完饭后苏汀南还和谢婉晴她们一起在院子里喝了点酒。

　　院里的花开得茂密，浓郁又自然的香味一直萦绕在屋里。肖既晚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陪秦至砚下棋，偶然一转头就看见坐在院子里笑得很开心的苏汀南，嘴角微微上扬。

　　没注意他的视线，秦至砚只觉得他今天不太专心，本打算开口提醒，但转念一想，只是一场棋局而已，让他自己输几次就能知道其中利害。

　　但出乎意料的是，肖既晚看似漫不经心地在跟他下着，但实则步步紧逼。随着一枚棋子稳稳落下，棋局尘埃落定。原本看似胜券在握的一方最终却败在逆转之下。

　　看着棋盘沉思了一会儿，秦至砚摆摆手放他走了。

　　刚走出门就听见苏汀南带笑的声音，她像是拿手机在给谢婉晴她们看照片。肖既晚靠近了一点，微眯着眼看向她的屏幕。

　　是各种各样的照片，都是男人。

　　“这个帅这个帅。”谢婉晴欣喜若狂地点点头。

　　苏汀南喝了些酒，此刻脸色泛着红。她得意眨眨眼：“是吧，而且本人也巨帅，我见过好几次。”

　　她翻到下一张的时候秦玥也有点激动：“这个类型我喜欢？”

　　早有预料的苏汀南点点头：“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款。”

　　秦玥笑着凑近看了好久：“你们呢，没感觉吗？”

　　沉思着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苏汀南说：“年轻的时候可能会喜欢这款，现在更喜欢年轻的。”

　　闻言谢婉晴笑了起来，颇有共鸣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我也是。”

　　眼看着她们大有一副要谈到明天的架势，肖既晚走到她身后，明知故问。

　　“在看什么？”

　　苏汀南在听见他声音的时候笑容凝固了一霎，但很快又觉得这是自己的自由，理直气壮地转头看向他。

　　“我给谢婉晴介绍男朋友呢。”

　　扫了一眼她的屏幕，肖既晚点点头，把她从椅子上牵起：“时间不早了，先回去。”

　　眼看他把人牵走，谢婉晴只能对着苏汀南的背影喊：“汀南，你记得把联系方式发给我。”

　　苏汀南回头对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走到门前她才发现肖既晚开的车门不是来时的那一辆，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他：“为什么要换车？”

　　肖既晚面色如常地回答：“空间大一点。”

　　没细想这个理由，苏汀南毫无防备地上车。直到被按在车窗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空间大是什么意思。

　　密闭的车内，面前的车窗升起雾气，把他们彻底和外界隔绝。苏汀南双手撑着玻璃，被逼得说不出话，最后是怎么被带回家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