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见青山》曹贵人

7、动摇

　　尤雪青最终决定把自己的骨头冻成骨灰来存放。

　　二人在黑夜里以雪作盾，逃出蒙古国。

　　“煜哥哥，我可以要一缕你的头发吗？”尤雪青咬着指甲，拉着完颜煜的袖口说。

　　完颜煜给车夫点清了银两，“你要我的头发做什么？拿去作弄巫术？”

　　尤雪青的脸色变得很为难。

　　完颜煜笑了，割下了一端青发，交给了尤雪青，“除了扎小人，随便你作弄。”

　　尤雪青将那缕头发小心翼翼的打了一个结，收到了自己的怀里，叹息一声，满足的环上了完颜煜的手臂。

　　对面的大叔开口问道，“小哥，这是你童养媳？”

　　尤雪青清甜的声音响起：“是。”他把完颜煜的胳膊搂的更紧了，好像要把他的胳膊绞断。

　　“两位贵人看起来不像寻常人家出来的，去河南要做些啥？”

　　完颜煜推了推尤雪青的头，没有推动，“她有病，给她看脑子。”

　　尤雪青小脸惨白惨白的，倒是真像有什么病。大叔道，“原来如此，夫人是得了先衰病吗？”

　　牛车里瞬间变得冰冷彻骨，“我没有病。”

　　完颜煜在背后握了一下尤雪青冰凉的手，咬着耳朵说，“这里不似蒙古，你随便下雪会被捉走的，还想被关个十年吗？”

　　尤雪青依偎在完颜煜怀里，用头拱了拱那人的下巴，“煜哥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走了三天之后，蒙古的边界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完颜煜望着朦胧的天线，越摸再过不到两个月金国就要彻底陷落了。他想着父兄惨死或者为奴的场面，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爽意。

　　中途休息了一夜，完颜煜给尤雪青掰了一半干饼，“你吃吗？”

　　尤雪青接过干饼，学着完颜煜有模有样的嚼了起来。或许是干饼太硬，尤雪青只能努力的咀嚼，努力的吞咽。完颜煜看见她笨拙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雪青，你可以小口小口吃。”

　　尤雪青将干饼递了回来，“煜哥哥，还是你吃吧。”

　　完颜煜碰到尤雪青的手时，发现他的手好像没有那么冰凉了，“我忘了，你不用靠吃这些东西来充饥。”

　　“我有煜哥哥就可以了。”
　　尤雪青不自然的拨弄了一下头发，“我和你结了契，你吃饱了，我就没有问题。”

　　完颜煜看着尤雪青颤动的睫毛，“听起来你很像吸食我精气的妖怪。”

　　尤雪青的脸色变得很怪，“我没有！只有狐妖和猫妖那种古怪的妖怪会那样！我只是和煜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完颜煜咽下最后一块饼，一头躺在冒着冰碴子的草地里，尤雪青看见旁边的火舌快要舔到完颜煜的头发，立即用手去遮挡。
　　嗤的一声，尤雪青的手被灼伤了。
　　尤雪青吹着自己的手，泪眼汪汪的看着完颜煜，“煜哥哥。”

　　完颜煜万万想不到尤雪青竟然会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他拉过尤雪青的手，“会扩散吗？”
　　尤雪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又笨、又傻、又不聪明。
　　“这要怎么办？”

　　旁边同路搭车的小孩突然摔倒在地。孩子的母亲跑上前去，将孩子紧紧抱进怀中，她轻轻地吻了一下受伤的地方，“好乖乖，不疼了。”

　　尤雪青看了看那对母子，又看了看完颜煜。
　　完颜煜的睫毛垂在阴影里，旁边的柴堆终于燃尽，二人的脸被吞没在了黑暗里，只有一轮明月照明。
　　过了半晌，尤雪青感到自己的手背触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