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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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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游行双眉蹙紧,眉心全是冷汗。
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腰这么酸?
游行不懂,他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竭力去推开某些压在身上的东西。
但身上镇压的力道越来越沉,游行呓语,“疼——”
但好像没用。
容倾握住一截腰身的手骨节握到泛白,劲瘦腰肢上皙白的皮肤,青青紫紫。
白色的窗帘鼓动,房间内密不透风。
明明是如此煦暖的天气,却硬生生添了一分躁动与难言的沉默。
容倾俯身在游行耳边道:“乖乖的。”
游行推他,声音可怜:“不,不要乖。”
他哭了。
泪水自眼角滴下。
容倾却不由分说继续在他耳边沉声警告,声音带着几丝·诱哄,“很奇怪吗?我日日夜夜,朝思暮想,对你……都是、只想、做——!”
“这样的事——”
游行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容倾十分激动。
力道像是碾碎了浓烈的玫瑰花瓣。
非得逼到游行呜呜咽咽,痛哭不休。
“疼啊……”
“不疼,乖。”
“我疼啊。”
“爱不爱我?”
容倾无视游行的叫喊,游行大哭:“你是魔鬼!”
容倾声音更为低哑,“爱我吗?”
——“不爱!滚啊!”
昨晚默默抱着游行安睡,容倾被叫醒,他去探游行的额头,眼看着对方无神的双眼看向自己,他语气温温柔柔,“怎么了?”
游行平素抵抗各种恶毒欲望的侵蚀,靠的就是那双恶魔之眼,但与此同时,如若他身体力量不足矣抵抗恶魔之眼的力量的话,那就是被恶魔之眼引导,脾气暴躁,难以控制自己。
游行在地狱城,是以典型的世家礼仪教导的雅正公子。
虽为恶魔,可三纲五常,恪守人伦,却是他学习的第一要务。
奈何鬼王年少轻狂,一兜子扎进了爱情的漩涡。
十六七岁对容倾一见钟情,忍不住诱惑,跟恶魔交换了愿望。
他想永远跟容倾在一起。
但与之而来的,是地狱城倾坠,游行亲手把自己的家乡送入暗无天日的阴牢。
双眼莫名其妙被毁。
游行跳下床,满脸的羞愤,他大声质问:“你梦里想着的都是些什么事?!”
容倾手抵着自己的头,脑子晕眩一片,如实道:“什么什么事?”
游行耳边容倾声音的沙哑犹在,他面红耳赤,喊了声:“放肆!”
容倾头还痛,后知后觉,他隐约想起了梦——异能完美共感,让容倾内心阴暗的欲望无所遁形,可他真的就能憋,装作没事人一样,反而是调笑了声:“上你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容倾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游行身上,非常郑重其事地道了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你不是想了很久吗?”
然而事实是除了那个容倾控制不住自己亲过去的吻。
他们手都牵得少,可游行吧,有点皮肤饥渴症,反正是不摸摸抱抱,就睡不着。
容倾身上气质又仙又美,不落凡尘,完全就是那种不受世俗侵染的神明,雪肤乌发,声线又好听,完美符合游行的性取向。
游行觉得容倾非常适合拿来收藏,观赏。
自从见证过了容倾玻璃心的一面,他也觉得,容倾果然是人美心善,这么心思软。
游行以为容倾是高冷仙子,生人勿近。
哪知。
游行面孔尤其扭曲,他脖子都红了,“你从一开始见到我,就只是这样?”
他不敢置信,可是哭红的双眼,脖子上的吻痕,显然更激起了某些人克制压抑许久的欲望。
梦里啥都有。
现实怂如……
容倾暗骂这该死的异能。
内心一边嫌弃,脸上泛起薄红。
他深谙秘密被偷窥的羞耻,可又……
容倾不想承认被诱惑到,可对方时不时撩他一下,他就放不下了。
这日积月累……
容倾还看过心理医生,特意委婉问了下舒遇这是不是有点变态。
舒遇给他说,越是正经,越是喜欢用原则束缚自己。
容倾解释,“我还看过心理医生的。”
游行:“你也知道去看心理医生?!死混蛋!”
他满脸的羞愤,暗自唾弃容倾这种死装的男人。
游行抄起枕头去砸他,瞪着他问:“那你还跟谢折销说要杀我?!死王八蛋?”
“你不觉得你很没品吗?!!”
容倾被拿捏,他反手拽住游行的手腕,把他人拉到自己面前,好笑又好气地说:“你有本事,别往我身旁扑,去抱别人。”
游行这个问题还真缓解不了。
“你乘人之危!”游行唉声叹气,容倾反而大方了起来,他把人抱住,“干嘛这么别扭?”
容倾抱游行特别紧,游行问他,“你喜欢我什么,我又喜欢你什么?”
容倾的头压在游行颈侧,要说喜欢什么,他还真说不上来。
可他找游行弱点特别强,于是他问:“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想怎么喜欢你就怎么喜欢你,爱怎么喜欢你就怎么喜欢你。”
“你管不着啊。”容倾简直让游行叹为观止。
“……”
“我不回答这种愚蠢的逻辑性问题。”容倾很烦问喜欢什么,他道:“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你的强盗逻辑我不赞同。”容倾又把唇贴在游行耳畔侧,重重亲了下,他明显感觉到游行呼吸一沉,他吮住人的耳垂直接问了,“那你喜欢我吗?嗯?”
游行:“因为地狱城,你放开我。”
容倾身上那股冰冷清冽的气息感染着游行,他再度被魔鬼蛊惑。
容倾握住他劲瘦的腰身,他当然抱歉,自己不做人。
可在神界倾颓之前,他早就沦为魔鬼。
容倾不说话,带着人往床上拐,他放纵自己一寸寸抚过游行的脊背,他吻遍了游行的脖颈,又恋恋不舍地继续摩挲对方的腰身。
抱歉归抱歉。
容倾心想,神界亡了,什么鬼王,什么天使,什么魔鬼……
他其实分出了心思去想神界、地狱城的问题。
容倾又压住挣扎不休的游行,游行的手搭在容倾的脖子上,他无意识喊了声:“疼啊……烧得好疼。”
容倾欲亲吻游行的动作停住,他低语了句:“没想灭掉迟家吗?”
这是他好奇的问题。
游行睁着无神的眼,他哪好意思说自己是冲着容倾来。
是,他年少轻狂,可那么大一个冰清玉洁的美人,他就是喜欢,就是爱。
年少无知。
容倾鬼使神差道了句:“你把我拉入地狱,只是为了现在这种?”
游行一把推开他,容倾差点被掀翻,他手撑在床被,一脸戏谑地看他。
游行踩到拖鞋,险些滑倒,头撞床上,容倾飞快捞起他,好笑道:“你真的好搞笑。”
“……”游行心道没品骂过,大混蛋也骂过了,看容倾哭也哭过了,梦里也被那个了。
游行烦闷道:“我就是冲你来,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我喜欢你,显得我多卑微似的,”游行攻势更迅猛,“到底谁才是痴迷的那个?”
容倾反被拿捏,他服软,心里到底是有芥蒂,怕游行灭世,对付自己,冤枉自己,可他莫名其妙就开心。
容倾如实说:“我早就被你拿捏了。”
游行倒吸一口凉气,“你——”
“而且你拿捏得很有本事。”容倾坦言,“让我耗神犹豫,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
游行听他越说越离谱,耳尖子通红,“别说了你!我们是生死不兼容的仇人……天使恶魔在一起,没有好下场。”
容倾:“大清亡了。”
游行唉声叹气,告饶道:“好哥哥,你饶了我吧,我喜欢你,我确实喜欢你,你不能仗着自己身份这么欺负人。”
容倾眼神微沉,“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了。”
游行看他好奇心吊起老高,他唉声叹气地说:“梵天是我爸。”
容倾:“……?”
游行又道:“梵天的黑暗面是我爸,我妈是白天使莉莉丝,神界梵天与给你跟我下理智丝线的黑天使莉莉丝是我爸妈的仇人。”
容倾听到梵天二字,眉头皱起。
游行无奈道:“你很烦我,是不是?”
容倾却感叹,“你的执着真的跟那个冤枉我的黑莉莉丝如出一辙啊……”
游行的眼睛缓慢看向容倾,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容倾理解能力真的跟他天差地别。
“你要杀我,也可以。”游行道:“最好趁现在。”
容倾想,是我的存在影响了他的生活吗?
大概率不是,可他在游行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很多东西。
尽管世间万物,沧桑变换,对方却好像一直在无形之中拉他一把。
逻辑问题很难用理性思考。
可他跟游行在一起总是放松而自在的。
容倾想,是说跟我在一起还是如何,他寻找着最合适的字词。
但是游行这个人喜欢颓废,不抽不动。
游行又陷入一种迷茫的思绪。
他好像是有个预警,拦住容倾道:“你今天不会休息吧?”
容倾在看到谢折销欠了那么多钱,自己又被赶出家门后,他表示摆烂,无可奈何。
他提醒道:“房东今天要收租了……唔……你有钱吗?”
可游行不知道银行卡的密码!!
游行晴天霹雳,可麻烦就是一桩接一桩。
舒遇给容倾打电话,容倾表示自己闲人一个,要养病。
游行听到电话声感觉就是午夜凶铃……
果不其然。
舒遇声音冷淡,提醒道:“阿行,陈寂白被污染物002抓走了,你……”
容倾耸肩,他摸了一把游行的眼睛,表示笑说:“你眼睛瞎了也好,省得你被恶魔蛊惑天天气我。我给你气得心绞痛。”
游行眼睛恢复,他听到舒遇不停渲染说陈寂白为了你真的是呕心沥血,池忱好像是反省了会儿,说岑然的卷宗被陈露杀卡住了,不好查呢。
游行:“我很忙。”
舒遇冷笑:“你不想知道密码了?”
游行被狠狠踩住痛脚。
舒遇道:“要是陈寂白死了,你肯定会难过的。”
游行还跟他呛,“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不会难过。”
舒遇用容倾教他的话术搪塞游行。
“阿行,你早就原谅我了,你只是担心我。”
“谁说的?!”
始作俑者容倾正在喝牛奶,他仰头,举手道:“我。”
游行好想摁死这不要脸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密码?”
舒遇更狠,容倾告诉他,你把催还钱的人都喊第七医院去。
“不怕他不能处理。”
“为什么?”
“因为他嘴硬。”容倾认真评价,“而且钢铁直男。”
舒遇好笑,“服软?想要他命?”
容倾喝牛奶时心理评价,其实舒遇挺了解游行的,只是用错了方式。
于是容倾特意问了句:“你是不是特别嫉妒池忱受到家里人保护?”
他还想说对不起。
可游行却道:“你让我清静会儿,我就喜欢清净一个人待着,你不觉得人多嘴杂,很烦吗?”
容倾:“难为你有自知之明。”
“我也很烦你,你天天晃我身边,确实烦。”
容倾掷地有声。
“你欠我,该还了。”
游行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无奈换上衣服出门了,找了身清爽气的风衣穿着走下楼梯,在下楼时,游行看到了银杏叶落了满地,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
浑然没意识到,秋天来了。
自从地狱城沉坠,亲手埋葬年少过往。
往后他所在的每一天,都该与地狱挂钩。
原以为触到了人间短暂的幸福……
游行看到了夫妻带着自己的小孩,他听到小孩牙牙学语喊爸爸妈妈时脆生生的语音。
游行手中端了杯热咖啡,慢慢抿唇喝起。
咖啡的香气让游行想起含山孤儿院的某个午后,他呆呆地从窗户外看着被领走的小孩,游行也希望自己是那个幸运儿。要是他也有温暖的家庭陪伴,该有多好。
舒夏洛跟游痕给了他无可比拟的温情,与爱。
太幸福了。
于是在某个时刻,或许是在救不到父母的世界,这种痛苦加倍再加倍。
游行心想,美好的事物总是很短暂。
想走的不走,想留的留不住。
他明白,不该放纵自己沉溺于过往。
就算是容倾作为他生命中唯一微不足道的光,也因为这种过去而彻底湮灭了。
终究是恶魔存在的世界。
他的身份,始终是恶魔。
游行太难受,每个人的出现都是生命中刻下的一道影,作为触碰的因子刺激他,让他无法忘怀,不论是舒遇,还是陈寂白,陈露杀,这一些东西,无所不用其极地提醒着他。
作为地狱城的鬼王,作为地狱城的恶魔,他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身为恶魔之子。
是他生命的原罪。
可罪又是什么。
容倾住的地方在教堂旁边,那里长满着生机勃勃的绿叶,翠绿色的爬山虎让游行愣神了好一会儿。他不是没看见过这些好东西,只是午夜梦回,他又怎么能够忘怀过去的事,怎么能够坦然放下过去的所有,这样安心地生活。
画地为牢,就是如此吧。
这个道理,他懂,可到底也是放不下……
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忘却这些罪孽。
游行心想,这不是死亡能够解决的问题。
除非他死,可他死了,容倾会很难过的吧……
神会不会也原谅他?
如果当初听薄丘的话,不要一心一意追求所爱,如果当时能够把地狱城的事情放在心上一点,是不是会有不同呢?
如果他以全力扭转时间轮回,会不会,游痕与舒夏洛仍然会活下去?
命运知往事,来者不可追。
游行重复了十七次的时间轮回,每一次豪赌,都已经耗尽了他人生毕生的心力。
如果每一次都是徒劳,那这种病态般的执着应该如何忘却?!
游行想往自己脸上扇巴掌警告自己,容倾拉住他,别住他手,冷情却又理智,“阿行,你父母,已经死了。”
“那我怎么不去死?”
“你告诉我,”游行抬起泪眼,“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不死?”
“我也不想逼自己,可除了这一些,我该靠什么活下去……”游行哭诉,“你告诉我,我怎么活?”
但容倾帮忙地委实有限,可他的话必须残忍。
“你是恶魔,这点事,无法改变。”容倾试图不那么跟个说教的大家长般教育游行。
因为这也是他不懂的问题。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忘却镌刻心底,骨血交缠的爱与恨。
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抵御来自幻想世界的流言蜚语。
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了结过去,往却新生。
容倾亦无解。
因为时间永远向前走。
容倾抬手甩了游行一个巴掌,提着他领子重重道:“你要拿命赌什么?赌你微不足道,难堪的信念?还是赌一个不存在的机会?”
“可你是懦夫,不是吗?”游行语气更狠。
“我没说我要放弃解决梵天的事,”容倾亦被戳到痛处,“我也有我的难处,你不能逼我。”
“我会疯掉的。”容倾声音也弱到不行。
一个偏执到不行的变态执着。
一个被该死的命运压到喘不过来气。
容倾:“或许我已经疯了。”
游行莫名看向他,“我对你始终是太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