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仙尊好多年》叶流清

2、第 2 章

　　青雾村坐落在青雾山脚下，虽名字皆带有“青雾”，但实则并无关联。此村借“青雾”之名，祈求得到青雾山的庇护，平素送上些许农物以表心意。青雾山对此凡尘俗物本无所求，不过念及可博得一个好名声，便默许了此事。

　　这村子虽然规模不大但人口却不少，宋秋辞和少年刚到集市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挤了进去。

　　少年名叫顾翩，虽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他却比看起来有用多了。宋秋辞绕了半天没下成的山，顾翩带着她不过一个时辰就走了出来。

　　宋秋辞伤口处还在渗血，要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修仙之人，现在她早就因流血过多而死了。

　　她不识得那些丹药的功效不敢贸然乱吃，只能从中挑了两颗标注着功效的先服了缓解下伤情。那白衣男对她当真没一点感情，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是奔着要她命来的。

　　她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腹慢慢往前挪，顾翩跟在她身后背着两人的行李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两人一猫在这街上走着倒也格外显眼，不时有好奇的目光向两人投来。

　　“师父你怎么了？”

　　宋秋辞从刚踏进村子起就撑不住靠在了顾翩身上。顾翩虽然年龄不大，但个子却不小，两人走着走着宋秋辞几乎是挂在了顾翩身上。

　　“我……我刚除完妖回来，受了点伤……”宋秋辞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这样啊！”顾翩的语气里充满了崇拜。“那我带师父去看看大夫吧！”

　　“不不不——”

　　他这话吓得宋秋辞几乎弹射起来。她身上的伤只要打眼看去就能发现不是寻常伤口，要是这里的村民和上面一通气发现她是个逃出来的，她就要死翘翘了。

　　“我这是小伤，不要紧，不要紧……”怎么别人穿书都是叱咤风云，就她穿书被所有人拿捏呢？

　　“师父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额头都是汗呀。”顾翩担忧地看着她，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提了提。

　　“我……草……草率的说，还好。”

　　宋秋辞默默捂着伤口欲哭无泪，顾翩这个死小子力气一点都不含糊，几乎是直接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动作扯到了肩上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默默抽气。

　　“师父没事就好。”顾翩扭头看向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对她粲然一笑。“我还以为师父是和我一样叛逃师门的呢。”

　　“当然不是了……你先别说话，让我静一会儿。”宋秋辞有些后悔捡他来了，这倒霉徒弟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两人在路上走着太招摇，宋秋辞怕太引人注目再惹出什么事端，拉着顾翩躲到巷子里歇脚。

　　顾翩安静了，他怀里的黑猫又“喵喵”地叫了起来。宋秋辞弯腰看向黑猫，伸出手艰难地给它顺了顺毛。

　　“它是不是饿了？”宋秋辞问道。

　　“应该不是吧。”顾翩敷衍着，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对猫咪的关心。

　　“它有名字吗？”爱猫人士宋秋辞不满地瞪了顾翩一眼，继续发问。

　　“有啊，就叫猫啊。”

　　“……啧。”宋秋辞忍不住咋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呢？”

　　“咪咪~”宋秋辞从顾翩手里抢过小猫抱在怀里。“咪咪不要理他，快来我怀里。”

　　“咪咪你想吃什么呀~”宋秋辞轻轻顺着它的毛，小猫似乎很喜欢她的抚摸，在她怀里慵懒地翻了个身。

　　“你有钱吗？”宋秋辞摸着咪咪的肚子，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个致命的问题。

　　“钱？”顾翩疑惑地看向宋秋辞。

　　“你不会……没有吧？”宋秋辞瞳孔地震。

　　“我为什么要带钱啊？”顾翩微微侧头，圆圆的杏眼好奇地看着宋秋辞。

　　她的储物空间里就只有乱七八糟的丹药符咒还有兵器，别说钱了，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她本想着顾翩下山怎么也要带点东西，当初听他的描述他估计还是个富家子弟，却不成想这倒霉孩子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竟然敢空着手就下山了。

　　“你不带钱怎么敢下山的啊？难道你要露宿街头吗？”

　　“路边有的是客栈，为何要露宿街头呢？”顾翩眨巴着他水灵灵的双眼，一脸单纯地看向宋秋辞。

　　宋秋辞闭眼，她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脱下鞋抽到这人脸上。几秒后，社畜多年已经拥有良好的自我调节能力的宋秋辞一脸慈祥地睁开了眼。

　　“既然如此，那就要辛苦你了。”

　　宋秋辞眼睛一转，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顾翩瑟缩地退后了几步，却还是被她抓了回来。

　　“你跟我一起下山时就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别想背着我偷偷跑出去！”

　　一年后，南方一个小村镇。

　　“请问老板在吗！”

　　小巷里，一个女人轻轻拍着木门，木门充满年代的气息，颇有几分古色古香的味道，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年久失修，女人轻轻的拍打就让木门摇摇欲坠。

　　“来了来了，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和我的门过不去？”

　　房子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木门也随着被打开，一个披着白色袍子的小姑娘打着哈欠开了门。女人透过女孩往里面望了望，女孩侧身挡住女人的视线，倚着门框揉了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姑娘，请问宋道长是在这里吗？”

　　春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人。手腕上的玉镯水头足颜色透亮，是个实打实的好料子;发髻间的珠钗是碧微阁这个月新出的样式，因着款式复杂只给贵人留了一批;身上的衣衫虽然款式简单，但裙摆的暗纹却彰显着它的价格可不便宜。

　　春烟微微眯了眯眼睛在心里估计了一下女人这一身的价格，得出了一个还不错的数字后满意一笑。

　　“我家道长出去了，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呢，您要不先进来坐一会儿。”春烟脸上堆着笑把人往屋子里拉，那女人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跟着进去了。

　　“姑娘，你家仙人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这里有急事。”

　　“每个来这里的都说是有急事，我们道长说了，需要她的时候她自然会出现，您先坐着别急，我去给您沏壶茶，一会您慢慢讲，这种事，最是急不得。”

　　春烟不紧不慢地说着，转身去了后面。孙夫人虽然信不过这个小姑娘，但是如今也没了其他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撞撞运气。

　　春烟走到后堂，宋秋辞正躺在改良过的摇椅上嗑着瓜子看话本，咪咪依偎在她怀里蹭着她，一旁的顾翩端着茶壶给她适时地添水。

　　“有人来了？”宋秋辞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抬眸看了春烟一眼。

　　“是个大户人家呢。”春烟道，“老大要过去吗？”

　　“不急。”宋秋辞瓜子磕多了口有点干，挑眉示意顾翩把茶杯给她端过来，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继续说道：“先晾她一会儿。”

　　“这次看着来头不小，要不您还是先去看看吧。”春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虽然也跟着宋秋辞两人磨合了一个月，但毕竟姑娘年纪还小，总归还是怕的。

　　“刘备还要三请诸葛亮呢，摆的谱越大显得我越厉害懂不懂，小丫头还是要多学学。”话虽如此，宋秋辞还是拍了拍顾翩的肩膀示意他跟着春烟一起去。

　　宋秋辞和顾翩遇到春烟时她正在被一群乞丐围殴，小小的一个人衣衫破烂地缩在角落里护着头，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青紫色的伤痕，脚腕处也被划了一条一指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不停地往外冒。

　　宋秋辞上前赶走那些乞丐，脱下外衣给她披上，抱着她回了临时居住的客栈。

　　小小的孩子抱着没有一丝重量，黑黑瘦瘦的身体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宋秋辞给她上了药包扎好伤口，春烟醒时就看到一个神仙般的女子在坐在自己旁边轻轻地擦着她的胳膊。

　　春烟动了动，宋秋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一旁的桌子上端了碗粥来。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春烟脑子一片混乱，她只记得自己又像往常一样被那群人欺负，她身体实在是太疼了，眼睛也控制不住想要闭上，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已经死了吗？

　　“还能说话就好。”

　　宋秋辞见她还能开口说话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她受的只是些皮外伤，还没伤到内里，还算是有救的。

　　“你是神仙吗？”春烟这样想着，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我不是神仙。”宋秋辞没想到这小姑娘语出惊人，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扶她起身。

　　“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再吃药。”

　　“……”春烟身子没有力气，宋秋辞端着粥喂给她吃。

　　顾翩进来，春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我的徒弟，我们师徒二人是从北方来的。”

　　“多谢仙人救了我。”吃了饭，春烟也有了点力气。

　　见她还是坚持叫自己仙人，宋秋辞也懒得再解释，直接顺着她来了。

　　春烟身上的伤痊愈后宋秋辞本想送她些银子让她离开，可春烟却执拗地要跟着她。

　　这小丫头虽然人小，但是脾气却倔得不行，宋秋辞给她留了点银子带着顾翩偷偷溜走，第二天在路上休息时却发现春烟又大汗淋漓地追了上来。

　　宋秋辞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这么坚持，没办法只能收了她一起在路上做个伴。

　　春烟没有仙骨无法修炼，但好在她做事利落、人也机灵，宋秋辞和顾翩都没什么自理能力，春烟一路走来到也是帮了两人不少忙。

　　“我让你师兄跟你一起去，一会顺着他的话说就行，别怕了哈。”

　　顾翩轻轻“哼”了一声，起身夺过宋秋辞怀里的咪咪。

　　“你干什么啊？你去就好了，怎么还带咪咪呢？”怀里的咪咪被夺，宋秋辞终于有了些反应。

　　“咪咪过得太安逸了，我要去带它见见世面。”顾翩说着咪咪，眼睛却看着宋秋辞。

　　宋秋辞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掩饰般地移开了视线。

　　“那你们快去快回。”

　　两人一猫一走，宋秋辞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孤寡老人般的空虚。

　　当初她和顾翩下山后因为没钱饿了一天，第二天宋秋辞就张罗起了一个算命摊，一文钱算一次，算不准不要钱。

　　顾翩双眼放光地看着宋秋辞，还以为她终于要展示术法了，谁料宋秋辞却是吹了一上午的彩虹屁。

　　凡是来算命的都被宋秋辞吹得天花乱坠，就这样，无数的一文钱进入了宋秋辞的口袋，当天晚上宋秋辞就带着赚来的钱拉着顾翩跑路了。

　　宋秋辞深谙彩虹屁吹多了也有不管用的时候，本钱积累多了就要开始营销了，她雇了几个乞丐把自己名声散播出去，说从北方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女道长，天上天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妖魔鬼怪见了她全都死光光，号称“人间照妖镜”。

　　虽然这个称呼很辣耳朵，但好在却是有点用处，两人开始了小范围的略有名气。

　　如今几人居住的镇子叫莲蓬镇，顾名思义就是盛产莲蓬。这里气候不错，宋秋辞想着反正这里又没人认识她，一直流浪还不如找个好地方住下来，于是就带着两个徒弟在这里买个了老宅子定居了下来。

　　春烟就是两人刚出青雾山时捡到的一个小乞丐，虽然年龄不大，但却是个鬼灵精，她爹之前是当铺的伙计，耳濡目染下她两眼一看就能知道哪个东西值钱。

　　宋秋辞招她来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筛选高质量顾客才能提高品牌知名度不是。

　　“不知夫人来这里所为何事？”春烟跟着顾翩回到大堂，她到前面坐下，顾翩跟在她身后站在一旁。

　　“我……”孙夫人抬头看了看春烟，似乎是感觉小姑娘不太靠谱，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春烟也不急，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慢抿着，就这么看着孙夫人脸色变来变去。

　　“我家里最近出了些怪事……”终究还是孙夫人先忍不住了，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