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何几羁》北渊凉

4、第四章

　　这人，还真令人左右为难呵！心叹息，径自往里走去，独坐床沿隔着薄纱看外面未消失的身影。闭眸间，暮华杜宇已是近在咫尺，吐纳的气息喷在脸上，无奈下巴被牵制，看他黑眸内闪动的一丝怒气道：“不去么？长殿下可是一直对您虎视眈眈，丁点马虎便可让你前途尽毁。这罪名，草民无力承担……”

　　果不其然，捏着下巴的手重了些许，再次闭目反问道：“不知殿下此为何意？您欲想的，草民已尽全力协助，如此尚不满意？”

　　“不·满·意。”听上去，异常的咬牙切齿。

　　被压在床上，身上的人倒未有整个压下，否则以现在的身子根本无力承担。无奈睁开眼眸看眼前人道：“又为何意？殿下这般到叫草民受宠若惊……”

　　被盯了许久后，暮华杜宇埋进了自己的颈项，幽幽道：“留下，夜朝。助我一臂之力。”

　　应是绝望罢，闭上眼清泪滑过脸庞，淡然道：“你……够狠。我自会留下，这东西，请您收下离开，这寝阁当作报酬让于我罢……”

　　身上的手很暖很暖，抑或说炙热。一夜不曾压抑的放松，抑或放弃任由自己最后的沉沦。被欲淹没，绝望替代所有。轻喘娇吟渗入麝香的气息，麋乱着。

　　身子终究弱了差了损了，或说这场情太过无情，依然无力承担。

　　天微亮，身边的人已然起身。

　　疲倦不堪，只得开口发出低沉的嘶哑声：“除主仆，各不相干。此为最后一次。”依稀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片刻后又道：“无需担忧，我自会废除内力……只可放心。”怕是叹气了吧，胸腔内积聚着的情愫，已然混乱。

　　“夜朝，这么个玲珑的人为何偏偏对我上心？”

　　渐远的脚步声取代答案。酸痛的身子无法残留丝毫的温度，看那空荡的薄纱外，一切成空。暮华杜宇，只是你忘了罢。成梦的那年庙会，你曾落下的誓言。皇家之言皆为如此么？亦是年少无知，自己太不晓世间事。太倦了困了，只需休息便是，他日事他日议。

　　此后，相见只谈公事不论私事。

　　第一日，暮华杜宇道，我已派皇榜。

　　第二日，坐在庭院，躺在贵妃椅上小息是云鸯沙已飞鸽传书，简写；可无恙？轻将信纸捏在手中，闭目将信纸交给身侧的太监道：“备纸墨回信。”无需去看也知那信已被暗卫拿走，微颤的手在信纸上短短写道：归，无恙。

　　信被拿走，怕是要被暮华杜宇检查后才允许罢。

　　一连三日，毫无回信。

　　是夜，怕是奈不住的暮华杜宇仅穿着汗禢儿便入来，看了片刻道：“仅仅几日便瘦了，为何不照料好自己？”心中好笑，口上依旧如前道：“体弱罢了，多劳殿下费心，尚无大碍。”一顿后，正色看着暮华杜宇道：“不知殿下入夜前来可否冷落身侧娇人？”

　　暮华杜宇微蹙眉，正欲启齿时瞟向窗外。看那神色怕是云鸯沙他们到了，起身唯靠着床柱才幸免于狼狈倒地之姿，浅言道：“出来罢，无需躲藏，我叫得你们回来，心中已有数了不是？”

　　看着出现在身前的数人，只笑道：“玖渚阁令牌已在他之手，可明？”

　　溯空只是叹息，看眼暮华杜宇后方道：“明了，属下拜见新主上。”随着他的落跪，其余几人也都纷纷跪下。无心再看下去，双腿打颤的躺回床上，裹上被褥依旧冷，背对他们道：“请离开，吵了。”

　　是离开了吧，沉下心只剩浅眠，却是别想睡去。

　　翌日，云鸯沙携了上好药材进来道：“主子允了我给你看病，把手拿出来罢……”停顿后，他面露哀戚之色道：“这里的暗卫，我都迷晕了，有话可直言……夜朝。”微笑地看着算是最明白自己的云鸯沙道：“何需多问？给我罢。鸯沙，你明的……”看他颤抖的手，从容地接过那颗绛紫色的小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下，闭目道：“只需回复无恙便是，鸯沙，留下罢……帮他。”

　　“你啊……”叹息后，脚步渐远。

　　一日日数着过日子。

　　溯空他们很少来，就连云鸯沙看病之后也再未来过。许多时候都是坐在庭院望着天空发呆，偶有询问身边太监外面的情况，回答却是极为简单，也不知里的内容几分真几分假。

　　看自己一夜银白的头发，淡淡一笑对上太监的惊诧目光，问道：“这么久，却从不知你的名字……”太监从惊讶中回神道：“奴才小云子。”轻颔首，坐起来站到床边侧立道：“小云子，你可知丞相千金身旁侍女……”

　　“全部处死，于四日前。”

　　微微闭目，怕是受了风寒，忍不住咳了声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外面好生热闹……”

　　小云子似顿后道：“新皇登基大典。”又一顿道：“冬至。”

　　怪不得夜里会冷了许多，瞅瞅窗外的阴沉天色，跨步往外走道：“陪我出去坐坐，睡了一宿，身子都软了。”也不等小云子回过神，已是走出了寝室坐在冰凉的摇椅上，轻轻闭目似自言自语：“登基了呵……速度好快……杜宇，莫要辜负了这江山呵……”

　　脸上一点冰凉，睁开眼看眼前飘落的一点银白色道：“下雪了，真好……”

　　随着出来的小云子道：“奴才去拿披风。”

　　应了声，再次闭目，累了倦了困了，想要休息，轻喃声：“下雪……真好……”

　　身子软了无力了，放下心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