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店不如打架》开工

62、交易

　　“是听店长身后这位说的吧。”奈落笑容不变，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丝一眼，“我那位新朋友身体不好，晒不得日光，不喜欢白日出门。”

　　“那真是可惜。不过我店中也有一位医生，不如约个时间来看看，集思广益，说不定会有治疗的办法？”

　　“哈哈，多谢店长好意，回头我会问问他的。”

　　两人一人一句走近店内，如果只是旁听对话，恐怕会以为两人关系有多好。

　　锖兔落后一步用眼神询问粂野匡近，后者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转头看向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在他们俩脑袋上轻轻一敲：“你们好好看着店，这才是正事。”

　　松山久幸要在短时间内打开通道摇人，店铺这边的经营就是重中之重。

　　进到店内，松山久幸总算松了口气，店铺对于他来说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虽然紧急情况下945也能张开特殊的防护，但店铺本身是一种特殊的锚点，甚至可以看做一定程度上规则独立的空间，系统对店铺空间有相当的掌控力，只要他身处店铺范围内，奈落就不能将他怎样。

　　唔……至少明面上不能。

　　除了用作店面的一楼，二楼的房间也被锖兔整理出来，倒不至于没有待客的地方。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矮几，但谈话的双方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松山久幸被丝搀扶着坐下，也不再故弄玄虚，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道奈落先生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的，这个世界的鬼虽然也有些麻烦，但数量不多，并且只能出没在黑暗中，总体来说威胁算不上大，比起您原本的世界，倒算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哈哈，鬼？”没有外人在场，奈落倒也不装了，半点不掩饰自己对人类的不喜，“一群人类异化的见不得光的怪物，只有能力还算有几分意思。不过在谈及我的选择之前，我倒是想先知道我动玉壶时感觉到的悸动，那究竟是……什么？相信店长不会在这件事上有所隐瞒。”

　　松山久幸做得不太舒服，抽了一把日轮刀出来当拐杖拄着，微微前倾，说道：“那是如奈落先生一般的存在，所谓的命中注定……先生看过话本吗？故事写好了，书刊印出来了，便轻易不可改。”

　　他又手指了指天，相信奈落自然会明白。果不其然，奈落只是略一沉吟，便脸色微变，轻嗤一声，似是愤怒，又似嘲笑。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奈落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寒意，如毒蛇吐信，似蝎尾高扬。

　　世上有几个人能接受自己的一生是在一开始就被排布好的，每一次所作的选择究竟是出自自己的想法，还是被操控摆布。

　　奈落从人类污浊的欲望中诞生之时，从未有人问过他的意愿，问他是否愿意出现在这个世界，是否愿意拥有这样的身份。而如果他所经受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所谓的命中注定……

　　松山久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奈落的反应，说道：“其实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至少比起故事情节，思想和灵魂并不会受到拘束。如果奈落先生还是放不下心中怒火，请稍微忍耐，我这满街的顾客不能动，但入夜后的鬼随您享用。再不济的话，奈落先生也不知道离开原本的世界多长时间了，您的世界还存在与否也未可知呢！”

　　松山久幸歪了歪头，手在刀鞘上一拍：“怎么样，这样一想是不是就痛快多了？！”

　　“你说什……”奈落一听这话，刚才的烦恼和愤怒都瞬间抛之脑后，他是憎恨自己被控制，但并不代表就希望整个世界直接消失。

　　一瞬间，男人的衣物鼓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布料下扭动。

　　“一场戏缺失了重要的角色，还能继续演下去吗？如果那名角色回去得及时，说不定还能有挽回的机会，但如果迟了……”松山久幸轻飘飘地说，“我亲眼见过一个世界走向覆灭，那真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壮烈啊~”

　　奈落放在膝上的手收紧又松开，沉声笑了：“店长还真是吃定我了，不过既然您是生意人，告诉我这些便是有利可图。那虽然是一座牢笼，但有些……而且谁知道笼子一旦损坏，对我这只不知是否已经远离的鸟会造成什么损害。还请店长告知解决方法与我要付出的代价。”

　　【先还我东西！】
　　945吵吵嚷嚷。

　　“可以，奈落先生爽快，不过请先将昨晚的东西还回来，那可是很难得的物品。”松山久幸挥了挥手，试图将945的声音从脑子里挥出去，“只是借给先生看看，并不是赠送哦！”

　　奈落垂下眼眸，犹豫了一下，从体内抽出一个封印好的木盒，将其打开后，里面正是松山久幸昨晚交出去地巫女桔梗的破魔之箭。

　　松山久幸刚要伸手，一期一振先一步接过来，在他触手的瞬间，木盒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表面散发出一阵黑烟，随即被他挥散。然后他才将其中的箭矢取出，送到松山久幸面前。

　　“实在是抱歉，这盒子在我体内难免沾染了一些妖瘴之气，是我疏忽了，不过我想以店长的能力也不惧这区区一点妖毒。”奈落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柄扇子，半掩住脸，之露出一双红瞳：“倒是没想到店长身边还藏着这样的人物……不、这位应该并不是人类吧！”

　　松山久幸眼皮跳了跳，收起破魔之箭，945这才安静下来。
　　一期一振重新回到松山久幸身侧，淡淡地说：“刀剑付丧神而已。”

　　奈落这边也不如表面平静，虽然看出来这名佩剑的角色并不简单，但他也没想到会是一名付丧神。付丧神是一类物灵的总称，基本可归为妖怪之列。付丧神本就不常见，他见过的听过的大多也如一般小妖，从未有眼前这般强大的存在。

　　而且从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对方恐怕已经不只是单纯的付丧神，而是正式踏入神明行列，是真正的付丧“神”。

　　神啊……战国纷乱，妖怪频出，和尚、巫女们行走于世，可却从未听说过高天之上的神亲身涉世。

　　不过……原来神竟然会跟在一名人类身后吗？

　　没了945的唠叨，松山久幸心情好了不少：“第一个方法，斩断您与原生世界的联系，这样即便世界不存，也不会对您造成影响。这个方法很麻烦，我一个小小的杂货店商人，当然……做不到！”

　　奈落哽了一下。

　　松山久幸不等他给出反应，紧接着又说：“第二个方法，送您返回，不过时间嘛……”

　　松山久幸说到这里就停顿下来，奈落收起扇：“不知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松山久幸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一、别动我可爱的顾客们，尤其是鬼杀队的大顾客。二、我要鬼舞辻无惨。”

　　奈落低声一笑：“第一点好说，不过第二……鬼舞辻无惨也是我看中的猎物，鬼的寿命和恢复力远胜大妖，我……很好奇啊！”

　　如果能真正得到鬼的力量，那么四魂之玉对他就无用了。

　　松山久幸却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奈落先生真正所求却未必需要力量来达成，有时候力量越强，反而离目标越远。而且据我所知，那方世界真正的强者或许有一部分力量来自于血脉，但更多的却是依靠自身的修行。无论多强的血脉天赋与□□，若没有一颗能够将其驾驭的心，终有一天，你所追求的会成为埋葬你的坟墓。奈落先生真的想清楚了自己此生所求吗？”

　　这是松山久幸在看过945给的资料之后对奈落最大的疑问，那只奈落似乎是在生命弥留之际方才明白自己一生的追求，虽然明晰自己的目标对世上的大多数生命都并非易事，但像奈落这样因为背离本心而把周围人都折腾得够呛的可不多见。

　　松山久幸可不想眼前这只看起来有些微不同的奈落也因为看不清自己真正追寻的目标而把这个世界搅得一团糟。想谈恋爱就好好追求，想拜托过去就先剖析清自己……总之请不要波及到周围无辜的人就行。

　　就像松山久幸自己也经历了从觉得自己是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到感觉自己好像算不上好人，但也不太坏，最后终于接受自己其实有一点点点渣，正为了不变成大坏人而努力约束自己。

　　奈落面对松山久幸的问题，罕见地沉默了。他真的了解自己吗？如果他真的别无旁骛地渴望着力量，那为什么此刻会感到迟疑呢？

　　奈落因何而诞生？
　　因为鬼蜘蛛对圣洁巫女龌龊的欲望。那是他想要切割的过去，想要剥离的原初。
　　半妖是弱小的，既不容于妖，也不容于人类，就像夹缝中的老鼠，人人喊打。而他的出身与一般的半妖不同，更加污秽肮脏。
　　当身畔的桔梗花越是高洁，便越衬出他的污糟……
　　如果能获得力量，彻底剥离身为鬼蜘蛛的过去，那他将能堂堂正正站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人随意欺辱……也能做在那个人面前洗去属于鬼蜘蛛的屈辱印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