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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外婆说 ...

  •   徐晓跃是在端午节前一天来的边大,这回没定酒店,这回跟池否也说一声自己来了。
      池否窝在宿舍没事做,直接拔了手机线就出门。
      “还是你好啊兄弟,陆壹他不是人,宁愿上课也不来看我!”徐晓跃哭喊着抱住池否,连连叹气。
      池否作势拍拍他的后背说没关系,哥来了。
      两人不饿,都想等着一个小时后跟陆壹一块吃中午饭。
      路过超市门口,烤肠机传来的阵阵香味还是诱人,池否慷慨地买了两根。
      “谢了少爷。”徐晓跃接了去,小口小口地吃,细细品尝。
      等他们提着三杯奶茶从超市隔壁的店里出来,都快十一点四十了,现熬的珍珠果然费时间。
      “陆壹在东楼,去他教室找他?”池否问。
      “行啊,”徐晓跃贼笑着说,“少爷没少去教室找人吧?”
      “很少。”因为他都是提前发信息,让人在楼下等着,或者他在楼下堵着。
      “啧,陆壹这小子不上道啊!我要是被少爷这么追,呸,我不用少爷追,我自己追少爷!”
      池否刚用吸管插破奶茶膜,听到他的话,噗嗤笑出来,“言重了哥!”
      “所以你俩到底啥情况?”
      “我还在努力!”
      徐晓跃咬着吸管,学着池否点点头,心生一计,“哎!明天要不跟我们一块回家?我们要回去看外婆。”
      “可以啊!等会问问陆壹,但是,万一陆壹不让咋办?”
      陆壹何德何能啊,让少爷常露纠结神色,徐晓跃在心里摇头,他抱住池否的肩,说:“我带你回去,你是我的客人。”
      “你有家吗就你的客人。”陆壹下着阶梯,听到有人大言不惭,觉得好笑。
      “啧!不许拆我台!”徐晓跃摸摸脑门,跟池否解释说,“我家拆了,现在会县里都是住陆壹那。”
      陆壹的家是自建房,一栋三层,一层是客厅和堆杂物的地方,二层有三个房间,外婆一个,他一个,还有一间是客房,徐晓跃每次都住那间客房。说是客房也不准确,那个房间没人住过,徐晓跃的家被推了才成了他休息的房间。
      “那我可以去你家吗?”池否期待地看着他。
      陆壹不接收那赤裸裸的眼神,偏了头,说随便。
      “yes!”池否叫着跳了起来,把奶茶塞给陆壹。
      徐晓跃看见陆壹嘴角的笑了,调侃他:“终于动心了啊我们家陆壹,真的是长大了呢!”
      “滚。”陆壹言简意赅。
      “啧!啧啧!”
      池否忙着跟哥哥说自己端午节的规划,炫耀自己和陆壹更进一步的关系,午饭也吃的心不在焉,在想下午买点什么带去给外婆。
      徐晓跃却说:“那三点?我跟司机说好了,让他三点到小门口等我们,你们能收拾完东西吧?”
      “啊?”池否张着嘴问。
      “嗯?我们是坐私家车,可以吧?”徐晓跃也问。
      “可以,我以为明天才走。”
      陆壹看向他,问:“你下午不是没课了吗?”
      “对啊,但是,等下!”池否指着他,惊喜地说,“你背我课表!”
      “脑子好使,看了就忘不掉。”
      “我不管,你就是记了。”
      “好嗑!”徐晓跃感叹道,“你们快谈吧!”
      “闭嘴。”
      徐晓跃面向陆壹,从左往右给嘴巴拉了拉链,转到池否面前,拉开拉链,问:“所以你有什么问题?”
      陆壹也说:“是的!”
      “不是,我想给外婆买点东西回去,总不能空手去吧?”
      “不用带,家里什么都有。”
      “等下!”徐晓跃拍手。
      陆壹蹙眉,“你有什么问题?”
      “你不许带!”徐晓跃强硬地说,“我都没给外婆带过东西,你带了对比这么明显,外婆以为我没良心。”
      “好办。”陆壹轻轻地拍手,“外婆喜欢吃苹果和鲜花饼,这里的超市就有得卖,我们待会去买两包。”
      “???”徐晓跃震惊地看着陆壹,满脸疑惑,“陆壹你是人吗?”
      “哈哈哈。”池否笑了,“陆壹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买四包,咱一人送两包。”
      “好兄弟!”徐晓璐举起一次性杯,冲池否晃晃,一饮而尽。
      池否跟着他的动作,也喝完了他的那杯,回头对着陆壹笑。
      陆壹耸耸肩,随他们去了。

      三个大男生,一人背了一个书包,装的都是两套衣服,其余更多的行李居然是鲜花饼和苹果。
      一盒鲜花饼只有十个,少爷嫌少,直接买了十盒。
      陆壹想抽搐下巴,如果不是水果店的老板今天没进新的水果,他怀疑池否能买十斤苹果。
      “行了,司机在等我们了,走吧。”他把被抓进袋子里的十几个苹果拿去称了,推着池否出了水果店。
      “外婆会不会嫌不够啊?”
      “不会,外婆知足。”
      “好吧。”池否抱着苹果上了车。
      车是顺风车,带着他们到县城的车站,他们再坐一站公交,就能经过家门口。
      陆壹提前准备好了零钱,投进投币口里,回应着司机的目光,说:“我们三个。”
      四点多不是高峰期,公交上人很少,多的是空位,前半车厢的座位都是单独分开的,左右各一列,他们三分别入座。
      县城的道路没有市区的宽敞,不过这里车少,也不拥挤。
      池否没来过县城,家里出去旅游都是出国,或者去更发达的城市。
      没有绿化带的道路、狭小而拥挤着排列的店铺、少见的电动车和摩托车,池否都觉得新奇。
      很快就到家了。
      下了公交,池否看见公交站牌也很老旧了,漆都快掉完了,只有生锈的铁色,还在顽强地标注着站点。
      “渡边小区,很好听的名字。”他说。
      陆壹没有回答,徐晓跃叽叽喳喳地,说他也这么觉得。
      站牌背后就是渡边小区,大铁门敞开着,铁门顶上的铁圆弧中间,也写着“渡边小区”四个字。
      这里是很旧的小区了,很多自建房,也有翻新或是推了重建的商品房。有人恋旧,大半辈子都住在这里,耄耋之年也不想离开。
      陆壹的家在大铁门拐进去右手边的第一栋。
      大门口是开着的,外婆在家。
      陆壹没帮他们拿什么东西,先跨进门槛,喊了声“外婆”。
      外婆“哎”着回答,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厨房在大门往右,陆壹弯着腰进去,他长得太高了,厨房的门做的矮。
      这里还有供柴火用的灶头,但已经好多年不用了,舅舅帮忙用瓷砖盖在上面,现在在堆放杂物,外婆坐在灶头边,手上是还没包好的饺子,馅料摆了几个盆。
      “回来啦!”她看着外孙,眯着眼睛说,“又长高了吗?”
      “好像是,可能在学校睡多了。”陆壹走过去。
      香菇猪肉、韭菜猪肉、萝卜猪肉,三种馅料。
      “怎么弄这么多种?”
      “不是说带同学回来吗,外婆怕他吃不惯,多准备点总是好的。”外婆说话语速不快,声音很温柔。
      “外婆你偏心!”徐晓跃不满地噘着嘴,抱着刚分好的鲜花饼,难过地说,“亏我给您买了鲜花饼,您都不疼我!”
      “晓越也高了,外婆当然知道晓越喜欢吃什么,就不用猜啦。这位就是陆壹的同学吧,不用带东西来。”
      “嗯,外婆好,”池否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谢谢外婆!”
      池否是少爷的身份在这一刻突出的明显,同样是抱着一堆东西,徐晓跃不自觉地弓着腰,池否全程都抬头挺胸的,只有跟外婆说谢谢的时候弯了腰。
      “陆壹快帮着拿一拿,别累着了,先喝水。”
      “他们可以的。”陆壹笑着说,带他们进了旁边的小室,让他们把东西放在收拾整齐的圆桌上。这边他们吃饭的小室,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是餐桌,一张用来堆杂物。
      三个男生齐齐走出小室,徐晓跃先献殷勤,“哎呦,外婆,我来帮您!”
      “不用,”外婆笑着说,看着他们的方向,“快包好了,你们休息一下,陆壹,带他们上去房间放书包吧。”
      “嗯。”
      楼梯就在厨房出口的旁边。
      “呦呼!我的床!我来了!”徐晓跃跳着上了楼。
      二楼的第一间房是外婆的,往里第二间是他的,他推门进去,里面一尘不染,外婆常常会给他清扫。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分别在床的两侧,书桌上是有几层柜子的,柜子里摆满了书,用透明的玻璃和外界隔开上。
      徐晓跃率先翻身倒在床上,“爽!”
      “徐晓跃你不要发疯,滚去你房间睡。”陆壹踢踢他的膝盖,徐晓跃应激性地起身,捂着腿。
      “小气鬼,躺躺怎么了!”嘟囔着,徐晓跃背着包去了第三个房间。
      “那我跟你一起睡吗!”
      池否摩挲着手,跃跃欲试地模样。
      陆壹忘了,没考虑到这一茬,除了徐晓跃,他也没领过人回家,就是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他跟徐晓跃也能挤一挤,池否就……
      他说了个不靠谱的方法:“你跟徐晓跃打一架,谁赢了谁睡。”
      “什么意思?我不允许!那是我的床!”徐晓跃刚放下包就听到这个无理的事情,义愤填膺地表示抗议。
      “那我走?”池否皱着眉,他哪受过这委屈,到哪里不都是别人给他让位置。
      “行了。”陆壹去拽他的书包,给他拿了下来,“你睡我房间,我跟徐晓跃睡。”
      “噢,嗯?不行!!”池否三秒内大变脸。
      “少爷你问题很多噢。”徐晓跃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说。
      “为什么不跟我睡?”池否感觉自己现在比陆壹让他走更委屈。
      “我跟他从小睡到大,你放心吧,兄弟有分寸!”徐晓跃握着拳头捶捶胸口。
      池否没跟他生气,只是死死地盯着陆壹,要他说。
      陆壹从他受伤的眼神里,被拉去了半分神智,改口道:“睡我房间,都睡我房间。”
      外婆在楼下喊陆壹,陆壹先转身下了楼。
      徐晓跃坐起来,“喂,池否,没事吧你?”
      “没事,能跟陆壹睡了。”池否喜笑颜开,那还有半分委屈。
      “我靠,你是真能装啊!我刚才都以为你要哭了!”徐晓跃竖起大拇指,“少爷就是牛逼!”
      真的想哭,但不能告诉徐晓跃,能跟陆壹一起睡觉,就不用哭了。

      蒸锅很大,分了上下两层,饺子能一次性地都放进去,很快就蒸好了。
      外婆和两个客人坐在桌边,陆壹带着手套,把上面一层蒸笼拿起来搁到一边的空处,有两滴水落在下层的蒸笼里,他用筷子把饺子夹出在碟子里,夹满一碟就递到餐桌上,夹了四碟。
      把蒸笼拿出去泡着水,再回来时,他笑着说:“外婆辛苦啦。”
      “不辛苦,”外婆笑眯眯地说,“快试试。”
      外婆今年七十三了,绕是常跟年轻人打交道,面色也保不住青春,笑起来堆起的皱纹也成了深深的褶皱,但不影响外婆做的饺子很好吃。
      池否夹了一个香菇,香菇味很浓很香,他很喜欢香菇,“很好吃。”他说。
      “超级好吃!”徐晓跃也说。
      外婆堆着皱纹在笑,欣慰地说:“哈哈,好吃多吃点。”
      池否没单独去过哪个亲戚家吃饭,和爷爷奶奶一块吃饭时也不需要他找话题,餐桌的话题中心就是他,他绞尽脑汁,想着要说些什么。
      外婆先说:“这个同学叫什么,还没介绍呢。”
      “池否。”陆壹简单地说。
      外婆重复一遍:“池否。”
      “三点水加一个也的池,不口的否。”
      “嗯,”外婆看着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
      “外婆是作家,很喜欢问为什么。”
      外婆点点头,同意外孙说的话。
      池否把嘴里的饺子咽下,说:“因为哥哥不太爱说话,妈妈喜欢这个名字,爸爸就听妈妈的了。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我有小名叫不不,外婆也可以叫我不不。”
      “你爸爸很爱你妈妈啊。”
      说起这个,池否就有一堆话要说,先说:“叔叔阿姨都是爸爸是个妻管严,妈妈说一,他就不做二,他真的很爱妈妈。”
      “嗯。”外婆垂着眼,还是点点头。
      陆壹说:“我只是跟你说过,外婆的名字很好听,叫缪英缨。”
      “嗯!”池否抱着碗点头,“我看了那一份报纸,外婆是最好的外婆!”
      “你居然找得到!我记得那是陆壹初中写的外婆吧?”徐晓跃不敢相信地看着池否。
      “找得到,爸爸喜欢看边城日报,看完了会归纳收集,我一张张翻出来了。”
      徐晓跃夸:“棒!”
      “我其实不算最好的外婆,陆壹夸过头了。”外婆说,但对这件事她不觉得应该羞愧,她自认为,和陆壹的关系,是外婆和外孙,是有些血缘关系,也并不算很亲。没人逼她,她只是觉得养大陆壹是她要担起的责任,更多的她没办法给予,因为就算是跟她的亲生女儿,她也做不到全方位地照顾,也没能让女儿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我一直的想法都是,有我一口饭吃,就会有陆壹的温饱,他外公走了之后,我更加这么觉得,好在陆壹健康长大了,个头还会长高。”外婆欣慰地看着陆壹,年老的人有意识或无意识地都会有一些小动作,外婆的嘴巴会断续地小幅度开合。
      “还记得我的微信名吗?”陆壹能准确无误地念出来,“myyhlzh1314。”
      徐晓跃抢答:“缪英缨和陆政和一生一世!”
      外婆捂着嘴,酸涩地笑了。
      陆壹看着池否,说:“爷爷是个很浪漫的人,只是走得太急,但爷爷也特别爱奶奶,应该是像你爸爸对你妈妈那样,外婆说的话,在外公看来,就是天。”
      外婆点着头,娓娓道来和外公的故事。
      “外婆记得啊,有个冬天,外公突然说要带我去逛一逛。那个下午很暖和,我摘下围巾,走在他的后头。
      车库很黑,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拉好车,‘我的公主,上座驾吧’,他一如少年时的有趣,我依旧受着宠。”
      池否想,那天应该是蓝色三轮自行车上两个白鬓老人永远都会记得的时光。
      “遇见一个下坡,他慢慢下了车,小心翼翼地把控着车头,我就那么安静地坐着,洋溢着最幸福的微笑。他满头是汗,一定很累,我蹒跚着也下了车,用袖子给他拭去额上的汗珠,他就那么笑着看我。我们走走停停,又骑骑。夜幕降临,那时的街上可是早早地沉寂了,有一阵冷意爬上身,我缩了缩脖子。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围巾,给我裹上,严严实实。我们陪了对方一辈子,当然有过争吵,可他总先败下阵来,跟外婆说不好意思,外婆该怎么拒绝他的道歉,拒绝不了,所以外婆能跟着外公一起见过这世间最好的风景,也算是完整了吧。
      所以喜欢一个人就要多坚持一会儿,包容,适应,才能更好地相爱,相携此生。”
      外婆说完,停顿了好久。
      陆壹拿了纸巾过来,抽出来给外婆。
      “外婆很想外公。”陆壹轻声说。
      陆壹高一那年,外公走了,没有疾病,没有意外,就是睡了一觉后,就离开了外婆。外公刚走那几天,外婆坚强地替他操办后事,她还会挺直背,向来送外公最后一程的亲戚好友致谢。外婆好像没事了,每天还能用笑脸迎接大家,跟出版社的年轻人也正常地交往着。
      其实不是的,外婆会哭,会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地哭。
      三楼有一个房间是外婆的书房,她常常在里面一待就是一天,房间里有两个大书柜,摆满了外婆博览群书的证明。其中一个书柜的最顶层,放的是折叠整齐信封,纸张早就泛黄了,是外公给外婆写过的信。
      外公还在时,会挑出几封,在周末的下午,叫上陆壹,他们坐在书房的毯子上,外公给外婆念自己写过的文字,字字句句,全是爱意的外露。
      最闹腾的徐晓跃都沉默了,他一个一个地吃着饺子。外婆不需要谁跟她说节哀,只要你认真听她的故事,她就很满足了。
      池否想,他会坚持很久的。
      “没事的外婆,外公肯定也很想您。”他轻声说。
      外婆点着头,不说什么。
      吃过饺子,天还没黑,陆壹把碗都洗了,被外婆赶着出了门,让他带朋友们逛逛。
      老县城没什么好逛的,这里是很安分的地方,没有太多新奇的店铺,也没有形状各异的路灯,只有安逸和舒服的气氛。
      许是刚吃过饭,路边来往的人很多。
      “大家吃饱了饭都习惯出来走走,我很喜欢这里,好像这里的天黑的比边大的要慢很多。”陆壹说。
      在学校里总是需要规划着下一步做些什么,好像不做点什么就真的会浪费无限的大好时光,这是不应该的。在县城就不会有这种感觉,这里是悠闲的、是自由的、是可以不用赶着去做完什么的。你需要做的,只是迎着或逆着风,看偶尔会经过的车辆开过,等着夜幕落下,一天还没结束。
      池否双手插在口袋,往前走着。
      今天没有太阳,天空是深蓝色的,渐渐暗去,路灯准时到岗,它们一起,慢慢勾勒出每个人的影子。
      徐晓跃走在中间,左右手各搭一边肩,三个人走得水平,霸占了一条小路。

      晚上的饺子还剩一些,外婆喊了出版社的年轻小孩来吃。
      他们逛回来,跟外婆打了声招呼,就上楼去了。
      “外婆跟他们更有话题一些,我我不在家的时间,也只有他们能陪着外婆。”
      “嗯嗯。”
      厕所是每个房间都有的,是住了二十多年后,发现房间其实很大,就找工人装上了厕所。
      “你先洗吧。”
      “噢。”
      池否从包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关了厕所门。
      洗浴用品都摆在洗手台上,池否一瓶瓶看过,确定他都不认识后,开始洗。他并不挑,有少爷命,没少爷病,就是想着说以后在宿舍也买一套一样的。
      陆壹坐在书桌前玩手机。
      他有一瞬间的自卑,在看到刚才的那天视频时。
      “喜欢上一个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自卑。”
      外婆的家,是他从小到大的家,他没过过更好的生活了。看见灶台的烟囱旁,一直延伸在白色墙壁上的灰色痕迹,他突然后悔带池否回家了。
      但他不应该喜欢上池否的,他不应该有这种杂念,虽然池否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池否居然也喜欢自己,居然蠢到看不清他们的距离。
      陆壹有点乱。
      池否刚洗完澡,他指了指吹风机,就进了厕所。
      他太急了,忘了这里全都是池否的气息。沐浴露和洗发水味都是他常用的味道,他却莫名觉得这几年更多充盈的是池否的气息,脑中不断出现池否的笑脸。
      随便冲了个澡,他再出来时,池否已经吹干头发,坐在书桌前了。
      不过九点多,陆壹头一次抱怨这里的时间过得太慢。
      “你要我给你吹头发吗。”池否笑着晃动吹风机,邀请他坐在椅子上。
      陆壹照做了。背后是池否的胸膛,头上是池否的手。
      池否没他这么多负担的想法,开着玩笑说:“等吹干了头发,陆壹可不可以吻我一下!”吹风机的声音很大,他说的也很大声,他从来不怕被人知道什么。
      陆壹的头发被他随意撩拨着,很快就干了。
      还没放好吹风机,隔壁房的客人来了,盯着一头湿漉漉的发,来找吹风机。
      池否坐在床边,想要用眼睛在徐晓跃背后钻两个洞,煞风景的家伙!
      徐晓跃浑然不知,一边吹头发,还一边招呼他们,问:“待会玩点什么游戏?”
      陆壹兴致缺缺,说:“不玩。”
      徐晓跃搬外援,朝池否挤眉弄眼,说:“那不行啊,我和池否两个人不好玩。”
      池否不留情面地拆台:“我不玩。”
      徐晓跃一气之下关了吹风机,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的两个人,“我靠!你们要干嘛?九点就睡觉吗?嗯?睡觉?好的,懂了。”
      陆壹抓过床头的枕头就砸过去,“下次洗澡记得把你脑子也洗一遍。”
      毫无压力地接下枕头,徐晓跃切了一声,接着吹头发。
      吹完,他三步一回头,最后扒在门框上,还在问:“真的不玩点什么吗?”
      陆壹已经躺好了,冷淡地回:“不玩,滚。”
      “冷漠无情的陆壹,不识抬举的少爷,哼!”他把门重重地关上。
      池否看着睡得坦然的人,问:“我们真就现在睡?”
      “你不睡可以再玩会手机,不用关灯。”
      “睡。”
      陆壹睁了眼,看着他。
      “怎么了?”
      “睡就躺下,我关灯。”
      “哦哦哦!”
      池否麻溜地把被子掀起来,盖在自己身上,平躺在枕头上,说:“好了!”
      陆壹在他洗澡时找了张新的空调被给他,两个大男生共盖一张被子是不太够。
      灯关了,池否盯着灭下去的灯,看它还带着一点亮度,渐渐淡下去。
      他往中间挪了挪。
      “池否,好好睡觉。”
      “噢!我怕摔下去。”
      他什么也不用想,没几分钟就睡熟了。
      陆壹侧头去看他,窗外的月光投在他脸上,看得清他细长的睫毛,他有一种冲动,吻上那颗安静的痣。
      他又后悔了,应该他睡在右边的。
      但他很快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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