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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诶?!干嘛!!”
      梁暮云被裹成了一个粽子,被迫蹲在了地上。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按照镜子的杀人规则,只要它识别不出人形,那么就不会发起攻击。
      宋疏临是想自己一个人对付那女人。
      ……
      衣服外面传来镜子不停变换位置发出的摩擦声,还有宋疏临飞快的脚步声,听起来他正在和那些镜子周旋。
      突然间,梁暮云听到宋疏临停了下来,还发出了轻微的闷哼,这声立即让他紧张起来。
      宋疏临不会受伤了吧?
      …不行,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梁暮云如是想着,接着就从衣服底下偷偷开出一条缝隙,果然看见无数落地镜围绕着宋疏临,而宋疏临在不停闪躲,他似乎是想越过镜子直接挟持女人,但奈何没有空档。
      那些桃花还会割伤人,宋疏临面对着双重围困,只能一直找机会。
      沉默了几秒,梁暮云偷偷以龟速挪动着身躯,向一面背对着他的镜子靠近。
      于是在宋疏临的视角中,梁暮云就犹如一只慢吞吞的小乌龟,就这样移到了其中一面镜子前,慢慢的——伸出白皙的手掏出了一把泥做的小锤子。
      啪的一声,锤起镜碎,一面镜子就这样被他敲碎了。
      接着宋疏临就看见梁暮云快速把手伸回了衣服之中,又开始寻找其他好下手的镜子。
      宋疏临忽然觉得有些心软。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正是梁暮云敲碎了这面镜子,才让他找到了突破之处,宋疏临闪身而出,抓住机会一个后旋踢就让剩下的镜子倒了一大半。
      女人急了,想要操控更多的镜子,但已经来不及了,刀光与镜子的反光交错其中,只一霎那之间宋疏临的小刀就已经横在她的脖颈前。
      女人停下了动作,镜子不再移动,桃花也都纷纷消失。
      女人愤恨着盯着两人,这才发现梁暮云在鬼鬼祟祟的移动。
      “你!你们!”
      梁暮云站了起来,无视女人要吃人的眼神,心虚的站在宋疏临身后。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青瓷小姐,吴中是谁?”
      宋疏临皮笑肉不笑的将刀锋又靠近了一些,女人的皮肤出了一点血,但她依旧满脸不悦,不甘的看着宋疏临口袋里的信。
      但突然间,女人看了眼时间,嘴角却上扬起来。
      晚上八点。
      梁暮云猛然意识到不对。
      这个时间,他们两个都没有躺在床上,宋疏临说过,在烛契里的世界,如果在规定的时间没有做规定的事,就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意思就是说,他们各自的房间里至少要有一个人躺在床上才行。
      梁暮云有些紧张的望向宋疏临,他却坦然。
      与此同时,二楼的房间内。
      久未露面的林瑶和林果两兄妹忐忑的准备入睡,不过他俩并没有睡在一起,林瑶睡在自己本来的房间,而林果睡在梁暮云和宋疏临的房间里。
      在两个小时之前,宋疏临来找过他们,说让他们兄妹分开睡,起初林果觉得荒唐至极,如果他和妹妹遭遇天花板上的血镜怎么办?现在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但宋疏临开出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他说他会控制住女主人,带他们一起逃出去。
      换作别人林果不会相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宋疏临可以。
      或许是因为对面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实在太无法言说了。
      所以现在,他要替宋疏临他们睡在他们的房间,让他们放心去拿女主人。
      另一边,眼看时间一点点流过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女人由疑惑逐渐变为怨愤,她明白一定是面前这两个人耍了什么手段。
      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女人懊悔的盯着两人,但却怎么都不肯回答宋疏临刚才的问题。
      “我的耐心不多,最后给你一分钟,不然我就把你这封信毁了。”
      宋疏临轻飘飘的说道:“据我所知,你丈夫只给你留了一封信吧,你真的不好奇,这封信是什么吗?这可是在你们的定情树下发现的。”
      女主人被猛然噎住了,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惊奇,瞳孔放大,似乎非常意外。
      “定情树下?”
      “是啊。”梁暮云补充:“那个男人,应该也就是你的丈夫,可是哭着埋下来的。”
      女人听完,久久的沉默,然后突然又哭又笑。
      梁暮云不理解她的行为,随即看了眼宋疏临。
      宋疏临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女人出了门,他们走下楼梯,穿过走廊,直到打开大门。
      女人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仿佛苍老了十岁。
      两人继续带她到村口的老妇人那里,在距离老妇人还有大概十米的时候停下了位置。
      两人遥遥相望,都似有所感。
      老妇人佝偻着身体,看着年轻的自己,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你来了。”
      女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妇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再次笑了起来,不过显然有些勉强。
      “很意外吗?”
      女人点头,又摇头,面对这个苍老的自己,似乎有话想说,但终究欲言又止。
      “我不想等了,我已经等了太久了,从春花盛开等到秋月江寒,一年又一年,循环反复,我…真的有些累了。”
      老妇人自顾自的说着:“但在这之前,我想我该做一些事。”
      说完老妇人艰难的靠近女人,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梁暮云惊讶的发现,这和他们在桃花树下发现的一模一样。
      女人颤抖的接过信,打开仔细看了起来,可越看,她的手就越颤抖,笑着笑着,却只笑出个满脸泪来。
      老妇人又向梁暮云和宋疏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听。
      “你们把她带过来了,我老婆子也理应实现诺言,那就请听我慢慢说来吧。”
      宋疏临点了点头,梁暮云也连忙点头。
      老妇人又摸了摸白发上的木簪,声音似老钟在山谷上回荡,若远若近,若即若离。
      “我与丈夫在桃花树下定终生,成婚后举案齐眉,他送我木簪,是为定情信物,我一直带着,可这个战乱的年代,许多人都无法活下去,我的丈夫也不得不外出为天下人谋一条生路,临走前,他留下一封信给我,也就是你们在房间里看到的那封诀别书。”
      “那时我固然伤心,但我不能不理解,也不能阻止他去做大事,于是我遵守约定,一直在这里等待他回来,一年,两年,三年,我的内心越来越不安,直到吴中带回来一封所谓的我丈夫的家书。”
      信上只有一行诗。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吴中原先是我的追求者,直到我与丈夫成婚后才收敛了不少,不再来打扰我,所以当他带回来那封信时,我相当意外。
      他告诉我,我的丈夫已经有所作为,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嫌弃我逐渐老去的容颜,在外面有了新欢。
      我当然不会听这种离谱的谎言,我甚至尝试过去找他,但都无功而返。
      渐渐的,我陷入自我困扰,开始对吴中的话有所动摇,在那种惴惴不安的日子里,我又独自度过了三年,每日以泪洗面,可我没有任何笑意,甚至一封家书也没有。
      再后来,我开始更加惶恐,对吴中说的话也深信不疑,怨恨与不甘开始在我的心里发芽,我开始收集镜子,每天观赏镜子里的容颜,枯坐在桃花树下看着他开落又凋零。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缕怨魂,镜子和桃花就是我的武器,我乐衷于用这两样东西杀了每个来这里的人,尤其是一些道貌岸然的情侣,或者是用刀在石头上狠狠划过,以泄我的怨恨。
      就这样又过了几十年,我已经白发苍苍了,但我的另一个灵魂仍旧困在我丈夫离开的那一年,不停的重复,徘徊,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年轻的我。
      那么多年,我都冷眼看着她随意杀戮,但知道五年前,我才知道我错了。
      我错的太离谱了。
      那是一个雨落成线的午后,大雨冲刷着正值枯萎季节的桃花树下的泥土,也就是那一次,我终于发现了脚下的第二封信。
      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我的丈夫已经死了,吴中骗了我,好让我死心嫁给他。
      我恨极了,那种感觉真的让我想立刻杀了吴中,可我已经老了,我无能为力。
      老妇人静静的流下一滴血泪。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挽救年轻时的自己,将一切事情的缘由说情,告诉你,你的丈夫并没有抛下你,他不是能说出“朱颜辞镜花辞树”的负心人,他是这世上最好的,我心爱的人。”
      年轻的女人蹲在地上,她手上的信渐渐飘落在地上,梁暮云发现那信比他们发现的还多了一首诗。
      青瓷吾爱:
      “君当做磐石,”
      “妾当做蒲苇。”
      “蒲苇韧如丝,”
      “磐石无转移。”
      年轻的女人恸哭,让人动容。
      老妇人再次笑了,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向宋疏临和梁暮云两人慢慢的道了谢,缓缓的闭上眼睛消散在天地之间。
      而刚才那滴血泪,也幽幽的被吸到了宋疏临口袋里的那根蜡烛上,发出耀眼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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