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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捡小狗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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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观澜拎着酱油和卷纸从超市出来。
她原本想直接回家,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脚步一转,绕到了附近的社区篮球场。
程河正和一群人打篮球,还没发育起来的身高在一堆同龄青少年里面十分醒目,但胜在动作灵巧。
起跳抬手,哐当进了个球。
裁判用力吹着破哨子,队友兴奋地过来拍了拍程河的肩,有些仗着身高揉他的脑袋。
程河伸手把摸脑袋的手拍下去,队友也不恼,笑嘻嘻地冲着对手比划着什么。
比赛很快继续开始,霍观澜没什么兴趣,和来时一样静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晚上程河回来,问她是不是去看他打球了。
霍观澜“嗯”了一声,夸了一句:“打得不错。”
程河压不住嘴角,轻咳了一声:“你可以叫我。”
霍观澜笑了笑,问他:“你更喜欢这个地方的人?”
“不算太讨厌。”程河还是一样的回答,他抬头看了霍观澜一眼,“不是你说要和邻居同学搞好关系吗?”
霍观澜是说过几次。
远亲不如近邻,这话放在全世界范围都通用。
他们人在国外都是孤零零的“流亡者”。
国内的亲人说不准都希望他们死掉,更不必妄想他们会成为自己的依靠。
霍观澜是实用主义者,未雨绸缪创造退路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她性格温和沉稳,态度不卑不亢,遇到冷眼也不灰心不在意,很快就和周围的人打好了关系。
程河嘀咕过她是不是会什么蛊惑人心的巫术,但多多少少还是改变了以沉默对抗全世界的臭脾气。
霍观澜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小子口语比她好得多,语言天赋惊人,而且对旁人的情绪感知极为敏锐,换句话说就是很有审时度势的天分。
一旦放下那与自尊心同等的叛逆心,想要讨人欢心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真正让程河改变心态的,大概是那天他去学校上课,霍观澜下楼的时候昏倒在门口,是正好上门送小饼干的邻居发现了她,紧急将她送去了医院。
程河回家之后在门口徘徊许久,才从回来拿东西的邻居那里知道了这件事,被吓得魂都要飞了。
他从没想过能一口气敲昏五个大男人的彪悍女人也会有晕倒进医院的一天。
霍观澜昏迷了一天,又住了三天院。
检查出来是孕期急性过敏,从结果来说并不算太严重,之后只要远离过敏源,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邻居丈夫恰好是医生,妻子也有过两次生产经验,在医院的安全手册之外又列出了一长串的注意事项。
程河捏着那张纸,语无伦次地给出了大概是这辈子最真诚的感谢。
那之后他就变得一天比一天开朗了,很快和邻居家的小孩还有学校的同学都打成了一片,上课也越来越用心。
结束了课余活动之后,晚上程河就趴在餐桌前咬着笔杆做课外题。
两室一厅的房子分不出专门的书房,考虑到以后还会多一个小孩,大一点的卧室理所当然地分给了霍观澜,小卧室只够塞得进一张大床和一个大衣柜。
客厅的餐桌足够大,光线也更明亮,霍观澜有时候也会带着电脑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手边放着一沓乱七八糟的宣传单。
程河做作业做得厌烦,有时候偷瞄一眼,发现那堆东西每次都不重样,大多都是一些医疗科技公司的资料,偶尔夹杂着两张大学申请表。
有些晦涩的专业单词他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能记在脑子里,然后回房间偷偷对着辞典翻找。
霍观澜只在最初的几天在手边放了本辞典,不知道哪一天开始跟邻居交流的时候就没了初见时的滞涩感,翻阅那些资料单的速度越来越快。
程河终于忍不住好奇,问她在看什么,她回答说在研究各个行业的前景。
“你跟传闻里的不太一样。”程河盯着她的脸说道。
“哪里不一样?”霍观澜头也不抬地问。
“他们说你……”
“说我什么?”
“他们说薛二少的女朋友是个草包花瓶,徒有其表,实际上虚伪做作,满身小家子气,毫无长处,只有——”勾男人的本事还不错。
程河说着说着自己顿住了。
知道霍观澜的名字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她和传闻中那个勾得薛二少和父母反目成仇最后又被抛弃的白莲花对上号。
但也只有名字对上了。
霍观澜没刻意掩饰过自己的过去,也并未否认自己和薛家的关系,程河却总怀疑传闻中说的是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人。
所以他毫不设防地当着霍观澜的面提起那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传闻。
只是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他从未问过霍观澜为什么要出国。
传闻说霍观澜家境不好,连上大学的钱都掏不出来,更不必说出国了。
这么长时间,她一次都没和国内的亲人打过电话,也不曾有国内的亲友主动关心过她的近况。
他自己是被“流放”至此,早对所谓亲人心灰意冷,认了自生自灭的命。
那霍观澜呢?
早在出国之前,程河就听说薛二少和他爱到死去活来的女友分了手,转天就和门当户对的某位大小姐订了婚。
周围人都在嗤笑没权没势的底层野丫头豪门梦碎,程河从不关心这些八卦,也没有朋友,每日只往来于学校和医院,却还是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他妈妈还清醒着的时候,护士也会把这些事当做好笑的八卦说给她听。
妈妈神情恹恹地说,那小姑娘也挺可怜的,少说两句吧,就当是积点口德。
那些人就不再当着她的面谈论这些八卦,转而在病房外的地方谈论得热火朝天。
程河从前对八卦漠不关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在脑海里留了个浅浅的印象。
如今多了点常人该有的好奇心,却冷不防地当面踩起了雷。
霍观澜再怎么心大也是个会有情绪波动的普通人类。
程河讪讪地闭上了嘴巴,拿余光瞥着霍观澜的脸色。
霍观澜并没怎么生气,只是挑了挑眉问:“怎么不说了?”
程河撇过头说:“不记得了。”
“是吗。”霍观澜表现得漠不关心。
“背后论人是非,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小人行径。”程河顿了顿,又说,“还是薛家那些人最可恶,竟然任人传出那样的流言。”
说不准还是故意的。
程河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那些“豪门”。
说完就被霍观澜用笔杆敲了下脑门。
“不是说不在背后论人是非吗。”
“我又没说我是什么好人。”程河理不直气也壮,他斜眼觑着霍观澜,“你不会是还想着那个人吧?”
“过去了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但在物质上他们确实不曾亏待过我,没有感情也有恩情,不算爱人也是金主。”
“你们还有联系?”程河其实有注意到霍观澜偶尔会关注薛家的近况——公司运营的近况。
“没有。”霍观澜否认,“不过未来如果有机会还了这份恩情,才算是真的两清。”
“因为他们给你妈妈治病?”
“对。无论如何我都很感激他们让我妈妈多陪了我三年,让我有机会带她去看一眼樱花和梅园。”霍观澜说道,“不过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了。”
程河盯着她看了片刻,朦朦胧胧感觉抓住点什么,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以后……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是债就能还。
用金钱衡量的债,总有能还完的一天。
程河抽出了第三张试卷,写作业写出了一种打鸡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