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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寝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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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楚宛问道。
从教学楼到他所在的寝室,即春华楼,中间一小段路没有路灯,成群结队的学生相互拥挤着擦过身旁不甚茂密的绿化带,小心翼翼避开被月光反射出光亮的水坑,这是昨日那场骤雨的杰作。
兴许是长得太好,人又偏omega可可爱爱的从没被人拒绝过,不过才认识不到五小时,楚宛已经自来熟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白简:……
燕京九月的天气绝算不上凉快,即便是雨后也终究和天高气爽无缘,闷得像密不透风的蒸笼一般,好似老燕京地地道道儿的小笼包,那叫一个攒劲,那叫一个美!
不说了,人已经烤熟了,现在正准备上桌呢,明晚十点咱们地府直播聊。
白简右手挂着一大号热源,左手不得劲抽出纸巾擦脸。
他晃了晃头,含含糊糊吐出一个模糊不清的气音,纯黑的眼珠向上望了望,被月色照出泠泠细碎的光,他寻找各楼的指示牌。
春华,夏沁,秋实,冬和。洛河高中的寝室楼主以这四个名字,再细分为一栋二栋等。
寝室楼外面自然不会昭告天下地贴一纸通告,介绍居住者的性别。就像他原世界中学交流简称男寝女寝,但寝室楼实际别有名字,但本校学生大多记不住。
“我每回都觉得寝室楼离教室好远。”白简冷不丁说。
楚宛刚刚还嘀嘀咕咕吐槽,学校设施分布的不合理,白简一心二用不理会,也没消磨他兴致勃勃碎碎念的兴致。闻言却很纠结的样子,换了副语气,细数起学校的优点安抚他来。
他软声道:“还好吧,我们被标记者住的春华楼设施最好,夏沁楼最差,那些标记者天天在网上吐槽,有一会还告到教育局那里去了。”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白简时刻谨记自己是高二生,而不是准备军训的高一超雄军爷,更不是天降转校生。新班级还没有融入,但在洛河高中已经实打实呆了一年,不能问智障问题。
心中疑虑重重,白简坐在床铺上 ,左右无事又把那份abo介绍扒出来看看,排列组合了几遍还是划分不来,他索性一骨碌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了脸。
床板“咚”的一声,以它不符合价格的质量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未到熄灯时间,两个室友此刻都坐在桌子旁,一个对着镜子抹脸,手边一排叮叮当当的瓶瓶罐罐,看起来价值不菲。另一个去洗漱了。
除了白简和楚宛,剩下俩一个gamma,没有信息素的o,一个sigma,可以被o标记。
白简捏紧了手指:话说他如果和陈思,就是那个可以被o标记的s,在一起,呃他不就是标记者了吗?
但他若是找个alpha,身份站位就迥然相反。
标记者和被标记者不是泾渭分明,数学坐标系是绝对理性客观的,这样才可以衡量其他实物,但该世界对97中性别大喇喇的划分很明显不具有说服力。
世界意志在很努力的圆设定了,但屎山代码能运行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白简莫名悲怆:该死的学校收个球手机,他连百度都没法查。
不过三天后他还是搜集齐了abo规则类怪谈的线索:
春华被标记者,夏沁标记者,秋实是中质者,即不确定自己是标记者还是被标记者,属于中间派,中间资质(白简觉得自己应该去秋实才是)。冬和主要住着借读生,还安置了少量特殊人群。
哦,男女分层,混楼不混层。
值得一提的是,厕所的布置和寝室大差不差。
只有六个。
很可惜没能看到一栋楼都是厕所的世界第九大奇迹,白简托着腮看着窗外,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就像他刚在家里过过的那个春节,过年前沸沸扬扬地传春晚节目礼崩乐坏,跳科目三,结果今年节目只是中规中矩,吐槽都没法吐槽。
班主任老李动作很快,第二天最后一节晚自习就排好了位置。
他说:“你们交上来的纸条我看见了,但换座位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我这样安排大家就这样坐。不要觉得我会针对你,座位一月一换,下次你们自己按成绩排名民选位置……”
楚宛低声说:“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可以让所有人都不满意。”
白简深以为然。
晚自习最后十分钟老李在平板发布了位置(1)文档,千叮咛万嘱咐各位不要激动,不要猴急,下课后再换位。说完挂着类似于放假的微笑,赶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千万不能因为换座位浪费了晚自习捏。
一个优秀的班主任,在对待学生的学习时间时,普遍存在着一种葛朗台精神。
虽然富有但是吝啬。
虽然富有并且吝啬。
白简把桌子只往前一推,安然坐下,静看其他人满头大汗收拾东西。结果他没坐一会儿,便看不过眼楚宛像蚂蚁一样一点一点收拾书,站起来长臂一揽,轻轻松松动作起来。
几个隔岸观火的标记者悻悻收回手。
他懒得再帮别人,想到军爷们八成已经占领了楼下的浴室,不禁心中一紧,在回寝室的路上练了个1000米。
寝室内的独立卫浴只有凉水,起初白简还以为是热水器坏了,特地反应映报修,结果事实证明自己天真了。
他跑的太快太急,自然没注意到自己的新同桌还是个单方面认识的“老熟人”。
沈易安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打个招呼,看见他走得匆忙,意识到时间也不早了,站起来准备熄灯离开。
他习惯晚走,临走前下意识检查一遍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东西齐全,只不过——
一张印着洛河高中校徽的卡掉在桌边的缝隙处,接着被一只冷白皮的手捡起。正面白简的照片,信息一目了然。
其实学校里什么都花钱,从必备的食物到各班的电费,再到个人喝水吹头发,感觉喘口气都得收费。
中间几个alpha,enigma等着他一道回去,毕竟沈易安长得也就比理科零班的江学神差一点,但人不冷漠,好相处,人缘最好。
“走啊沈哥,介儿什嘛妖风把您绊住了?”
沈易安无奈睨他们一眼,手指抵上嘴唇示意他们安静,这还在教室呢。
一不相熟的a眼力好,大眼一瞅看见他沈哥把捡到的卡放到白简桌子上,大声吵吵道:“你同桌是那个……很横的o?”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回走,丝毫不担心熄灯时间,杂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沈易安觉得有点吵,所以他皱了皱眉:“什么很横,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那人接过话:“他刚才还给其他小y小o搬东西,沈哥你离那么进看见他袖子卷起来还有肌肉吗?什么金刚芭比。”
“老子就不喜欢这种,像楚宛刘思悦这样可爱的才好,这样的跟哥斯拉一样没人喜欢吧。可惜楚宛是个yellet。”
“够了啊郝褚,你还挑上了是吧。“
“老猪你就好这口小家碧玉,我们可不这么认为哈。”
“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那些小o小s更适合待在家里。”
有人拿话揶揄他,郝褚断不可接受有人当中玩笑质疑,浑身竖起尖刺,毫不犹豫地回家。好事者围成一圈看戏。
沈易安没有笑,他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想了半天也不记得那个高谈阔论的是谁,心里默默把人拉黑,于是岔开话题:“我和白简同学之前是一个社团的,关系不错。”
“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好说的,不让说说steam八月新上架的那款游戏?我觉得挺好玩的。”
话题很快被引导到别处,从steam游戏,到中文配音,没过一会开始满嘴跑火车的键政,最终以“如果我是秦始皇,横扫世界统一语言”作结。
沈易安半梦半醒的,最终睡着了。
而隔着百十米的白简却无此困意。他好容易抢着个隔间,万事具备之际一摸兜却摸不出校园卡,无奈垂头丧气跑去借楚宛的卡。
可时间却不够他去而复返,白简轻微洁癖,受不了出汗浑身粘腻直接躺在床上,勉勉强强用凉水洗个囫囵澡。
半夜空调开得低,风扇也没关,呼呼吹着,吹得白简裹紧了学校统一发的空调被。
到了第二天早自习,白简觉得自己在发热。
这不就是发烧的前摇吗?
班长让他坐着趴下来休息会儿,从教室后面的医药柜里掰出几片退烧药,给他端了水看着他吃药才回到位置上站着读书。
白简趴了一会,看到闹钟指向七点二十七,快上课了,坐起来含了一片薄荷糖,去卫生间往脸上拍拍凉水。
他正确地拐进带有“被标记者”logo的厕所,打开一扇隔间。
可是门合不上。
因为挤进来一只戴着黑色表盘的手。
“嗨。”他说。
白简看人模模糊糊,他干脆抹了抹眼睛,仍然看不清,众所周知一个人看不清的时候,不禁听力在下降,脑子也可能转不动。
然后他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很难闻,他不喜欢。所以侧开身体,修长的手指掩上布满细汗的鼻尖。
他没有注意到来人脸色一沉,阴翳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游走,恶心又粘腻。
白简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信息素。不需要解释不需要描述,这好像刻在了这个世界人体的DNA之中。
浓重的白酒味。
但他一瞬间明白了这是独属于figema的信息素味道。
figema,可以标记能标记a的e,堪称标记者的标记者。
但他出现在了被标记者的厕所里。
为什么?
白简的大脑一片混乱,像一壶烧开了的水,只听见自己咕嘟咕嘟踊跃而出的气泡声。那个陌生人的声音从很远处慢慢传来。
“你发.情期到了。”
什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