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雄虫》青苔藓

4、第 4 章

　　容星很有自知之明，身体状态现在虚的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巴巴望着欧泊斯来回忙活的背影。

　　有些感慨欧泊斯存在感太强，尽管是做着寻常的事，他的动作也不急不缓，挺拔的身形看起来赏心悦目，身处一片空间无法不在意 ，他想就算处于人堆也是不会被忽视的。

　　欧泊斯低头整理草垫，余光瞥到容星投往这里的目光，手下动作一顿，缓缓站直身体。

　　被发现了！

　　“容星无聊的话可以看光脑，这个我很快就能搞定的。”

　　偷看被发现的容星，慌乱的左顾右盼假装很忙，被点了后佯装惊讶附和，“啊？哦你忙你忙”说完故作平常打开光脑。

　　实际上的他心不在焉光脑没看几个字，目光忍不住倾注于欧泊斯，看着他的背影愣愣出神，明明是素未谋面，在此之前是有着时空相隔的陌生人，但却恍惚有种一见如故的错觉。

　　容星揉揉脸轻叹口气，也可能是因为后遗症，他频频晃神认知错误也不一定。

　　思及此有些苦闷，一抬眼直勾勾对上欧泊斯的眼神，似乎看透了什么，他低头思索片刻走到近旁，身上的草木清香也随之弥漫在空气中。

　　“容星，有麻烦告诉我可以帮你解决。”

　　“欧泊斯，我们认识吗？”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容星瞬间后悔了，欧泊斯语气里的笃定，鬼事神差下，这话就冲动出口了。

　　灯光投射在欧泊斯的脸，他的双眼像是盛满了莹莹的光亮，不知他想了些什么，垂下眼沉默片刻后说了句，“可能。”

　　欧泊斯好像微不可查的喟叹了声，“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

　　容星听到似是而非的回复有些失望的垂下眼，接着振作心情扬起个笑容，“没事，睡觉吧。”

　　他深深看了一眼灯光下的欧泊斯，回身在床铺上躺好，“那晚安了，欧泊斯。”

　　“嗯，晚安。”欧泊斯看着雄虫安静的背影心里有些苦涩，并非是不愿说清，但时机未到他必须遵循“他”的意愿，态度正常的对待雄虫。

　　欧泊斯动作轻缓躺在铺好的床铺上，精。力控制壁灯亮光暗下来，却没打算闭眼休息，黑暗不影响雌虫的视觉，只有在这时，欧泊斯才敢不避讳的注视着雄虫。

　　只是单纯的看着雄虫的轮廓，切实感受到他的气息，欧泊斯就已心满意足，相遇的契机他已经等了很久。

　　始料未及的，契机是在他孤身在无人星时，在什么都没有的荒星，失而复得寻回了遗失的宝藏，曾经准备好的布置都落了空。

　　欧泊斯能凭借雄虫的气息判定，知晓雄虫也并未入睡，但他却未说只言片语，安安静静在容星看不见的角落执着的窥视，直到雄虫的呼吸变得安稳才跟着眯了会觉。

　　…

　　静谧的黑暗，容星烦躁的睁开眼，白天没感觉到身体残留的后遗症，在深夜格外明显，容星无法安眠。

　　由于顾及欧泊斯都不敢大幅度翻身，直瞪瞪睁着眼睛，鼻尖若有似无的嗅到今晚曾在欧泊斯身上的草木清香。

　　虽说与欧泊斯隔了段距离，香味却钻进了容星的鼻子，这股草木清香沁人心脾，仿佛有着洗涤身心、宁神降躁的作用。

　　原本夜深人静失眠脑子乱乱的在想过去和未来的事，在草木清香的安抚下，容星不知什么时候就坠入梦乡了。

　　天色未明，一个身影从洞穴出来，矫健的身手像是灵巧的羚羊，从翘起的山石上一跃而下，辗转而下。

　　昏暗的洞穴一角，容星安睡的面容恬静，萦绕的草木气味随着他的主人离开而淡却，容星皱了皱眉再也不能安眠。

　　心烦气躁下索性睁开眼，其实现在状态并不好，睡眠修养才是正常的，但…，容星叹口气，扶着额有些苦恼无奈，少了那股草木清香竟就睡不着了。

　　身体像是陷入泥沼中似的沉重，太阳穴突突的胀痛，转脸看去对面，果不其然已没了身影。

　　此时外面已天色大亮，容星还没来得及发呆，欧泊斯的脚步声就从外面传来，顺着声音望去的容星就看着欧泊斯手上拎满了东西，被简单的藤网固定着。

　　容星有气无力的抬手，有气无力的左右摆了摆，算是打了个招呼。

　　清醒着的雄虫让欧泊斯步伐一顿，默不作声的目光顺着雄虫的手，看向他的面色随后眉毛微蹙。

　　大步走到一旁放下东西，看着气势汹汹的欧泊斯，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发怵。

　　欧泊斯迅速从一堆里挑出几样，走到容星的床铺旁站定。

　　欧泊斯面色沉重的沉默，容星心都要跳起来了，结果片刻后他动了，却是右手置于胸前微微躬身行礼。

　　“日安，容星阁下。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容星：…………

　　欧泊斯一系列动作下来，人都被搞懵的状态，都没在意他的称呼，半晌才生无可恋有些绝望的说，“不是我不想睡，但是你走后我就睡不着了 。”

　　听到这话欧泊斯怔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容星的话却没停，嘴里一骨碌说出一大串话，趁机询问欧泊斯安眠香的来源。

　　“昨晚我闻到一股草木味，一下子就睡死了，结果今早你走后闻不到气味就醒了。”

　　解释完缘由，他有些苦恼幽怨道，“你是从哪带回来的一身香味，我想我很需要它…”

　　“额，我的意思是说”容星不好意思的打量欧泊斯神情，“方便的话能帮我吗？就是把香味源头弄些回来，一点点都可以的”说着还张开手比划出一点点的样子。

　　欧泊斯哑口无言，有些难以启齿，容星现在的认知很多都不懂，他不知怎么解释，这个香味是他的信息素，他闻到的味道来源就是他腺体发散出去的。

　　他没刻意释放信息素，按理说信息素藏的很深，容星不该闻到信息素的气味。

　　但现在这情况，欧泊斯犹豫了会，没正面回复这个问题，将话题轻轻带过，把刚拿过来的东西递给容星，“先吃饭，这个之后再说。”

　　“把这个嚼碎”欧泊斯递过来的是一小捧青翠欲滴的绿叶，容星拿在手里有些惊奇的打量了一下，叶片有点厚，表面摸起来光滑，嚼到嘴里不一会儿就成了絮状。

　　手边恰到时机出现的杯子，容星会意的吐掉嘴里残渣，砸吧了下嘴，绿叶凉爽清新比牙膏牙刷还好使。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接受来自欧泊斯体贴入微的一系列服务，吃完今日份果子早餐，欧泊斯在收拾残局后出门忙活。

　　容星就这样迷迷糊糊过了两天足不出户的宅家生活，有了欧泊斯的草木清香他睡得香，就吃吃睡睡，醒着就看看光脑的颓靡日子。

　　在欧泊斯体贴入微的照顾下，没让病患多费心神，修养得当的容星自我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欧泊斯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想，不用很久就能不拖后腿，与欧泊斯共同做事了。

　　天未亮，欧泊斯悄无声息的起身，眼神从雄虫身上扫过，正如前几天一样睡的正香，他照常释放了些安抚信息素给雄虫助眠，身影消失在洞口。

　　在他离去后不久，容星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爬了起来，眯着眼向欧泊斯的床铺看去，床铺早已空空如也，没听到一点动静，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难得起的这么早，容星扶着墙站定在洞口，瞧着外面的天色，天色沉沉太阳都没出来，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于是欧泊斯回来的时候，容星坐在那晚他找来睡觉的大石上，在远远瞥见欧泊斯身影的时候，用力朝他挥了挥手，“欧泊斯——，要不要一起看日出！”

　　容星从未特地爬起来守候过日出，今日凑巧醒来便突发奇想，在另外一颗星球的日出是否会有所不同？

　　说干就干容星兴致冲冲，身残志坚的慢悠悠挪上观景位，也就是欧泊斯曾坐着的那块大石头。

　　也不知道这石头是不是天然在这里的，容星坐到上面视野开阔，居高临下看得更远了，所以一下子就能发现欧泊斯回来了。

　　欧泊斯背上鼓鼓囊囊一个包袱，听到容星日出邀请，顿步抬头望向他，内敛的他无法坦然像容星一样大声喊话，挥了挥手算是回复。

　　雄虫总是有那么多奇思妙想，欧泊斯从来就没在意过太阳升起，上次与之相关的记忆还是浴血奋战彻夜，逐渐亮起的天光，再次机械的解决掉前仆后继围攻过来的异兽后，整个战场的异兽零散已不成气候。

　　尸横遍野的焦土，黎明照在了狼狈不堪的混乱战场上，欧泊斯望着升起的太阳，金色的光辉柔和温暖，目光停留片刻便投入战斗收尾工作。

　　思绪一转，眼前是雄虫朝气活力的柔和脸庞，脸上带着笑兴致盎然地问他，“欧泊斯有看过日出吗？”

　　“日出”欧泊斯轻轻复述这个词，眼中情绪晦暗，雄虫嘴里的日出指的是闲暇欣赏美景，像现在一样是美好浪漫的，而不是在尸体堆成山的战场匆匆瞥过的一眼，“没看过。”

　　容星恍然大悟的拖长音哦了一声，按欧泊斯的作息肯定起的很早，但估计不会为了看日出特别等候观看。

　　“我也没看过，今天刚好有机会能看一下”容星往旁挪了挪位置，手拍拍身旁的空处，目光灼灼的投向欧泊斯发出邀请，“那，我们一起看？”

　　雄虫的目光坦荡清澈，欧泊斯被他赤诚的态度所蛊惑，一瞬晃神便遵循意愿点头道好，看着雄虫身旁预留的空位，欧泊斯还是没忘正经事，带回来的物资还需要处理。

　　“容星”欧泊斯目光示意身后包裹“物资还需安置一下。”

　　容星暗自苦恼唾弃自己瞎眼了，光顾着招呼人共赏日出，却没考虑到欧泊斯的出行目的还在他身上。

　　他不好意思的讪讪笑了笑，“那放完，再一起看？”

　　“那我先去了。”

　　欧泊斯把东西安置妥当，没费太多时间，容星看清他时有些呆滞，欧泊斯手里拿满了东西。

　　“看日出并不影响做其他事。”欧泊斯淡定的把拿过来的东西一个接一个按顺序递给容星。

　　容星接过植物的叶嚼吧嚼吧，端着清水咕噜咕噜，清洁完口腔，捧着果子嘎嘣嘎嘣。

　　欧泊斯递东西的时机衔接的刚好，容星慌乱的顺应欧泊斯的节奏走完一整个流程，还没晃过神早饭就在手里吃着。

　　欧泊斯没再递东西过来，容星默默吃了几口果子，眼角余光一晃，欧泊斯已经坐在原先他留出的空位上。

　　捧着的果子一吃完，从旁伸出的手恰如其分在容星的空手里放入果子，容星默了默，一脸生无可恋的啃了一口果子 。

　　身旁的人除了给他递东西就没别的动作，容星转头发现这小虫人就笔直的盘坐着，两只手端正的置于两膝，沉静的双眸目视前方。

　　容星：……

　　“欧泊斯”容星咽下嘴里的果子，看着欧泊斯的眼，“你怎么不吃？”

　　此前容星睡的昏迷不醒，欧泊斯会备好餐放在一旁等他醒了吃，仔细一想容星都没有欧泊斯进食的画面，不是吧，难道食物很短缺，欧泊斯自己不吃，紧着给他吃吧？

　　刚抓到手里的浆果瞬间就不香了，直直把手往欧泊斯面前一放，“一起吃！”

　　欧泊斯呆了一下，雄虫脑子里又想了什么东西？

　　他把雄虫举在面前的手拨过去。

　　“不用，这个是给你准备的，我并不需要吃这些，之后我会例外狩猎。”

　　狩猎？！

　　容星拿着果子的手一顿，心咚咚快了一下 ，欧泊斯这意思是说能独立猎杀动物，听语气好像狩猎这事对他而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采集的这些水果并不作为他的食物，而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啊？

　　啊…

　　啊！原来是有肉可吃的，虽然果子味道都不错，但把这做主食，还是有些怪怪的，没有米饭面粉做的主食，实打实的肉类也行啊。

　　连水果的口感味道都绝妙，那么肉也不会差，什么时候有机会吃一口呢？

　　按耐下心头对吃荤的激动，这事慢慢来不着急循循渐进。

　　容星思绪纷飞手里动作没停，下意识大口啃下一口果肉，思绪回来想起来刚刚是要欧泊斯一起吃，吃独食可不是个好人做的事，容星打量旁边的果子，挑了个他味道最好的白皮果塞到欧泊斯手里。

　　欧泊斯突然手里被雄虫塞了个果子，有些怔愣转头疑惑看向容星，容星咧开嘴灿烂的露出牙齿 “这是你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你都没吃，我可不吃独食，我们一起吃！”

　　欧泊斯定定看着手里的白糯果，半晌没说话顿了顿才凑到嘴边啃了一口，清甜软糯的口感像是糯米团子一样，欧泊斯觉得那一抹甜意似乎顺着胃流进了心里，甜丝丝的。

　　吃饭的氛围最好聊天，容星似是闲聊般无意，悄悄试探的问道，“刚刚你说的狩猎是吃什么？”

　　雄虫怎么问这个问题，欧泊斯奇异的瞥了一眼，斟酌开口“我一般是猎取豚猪和坚果鸟。”

　　虽然听不懂物种名但是想吃，这样想着容星也说出来了。

　　“那我能吃吗？”容星蹭的眼神亮起来，暗含期待，目光充满渴望 ，火热热的盯着欧泊斯。

　　“容星想吃那些？”欧泊斯才懂雄虫的用意，他想吃这些荤腥。

　　欧泊斯找回来的都是雄虫们喜欢的食物，算是雄虫特供，地位高点的日常中就吃这些，只有低阶雄虫没有能力吃才会选择吃肉类，肉类的能量是没有蔬果能量高效，吃起来对精神力提升不直观，更主要的是，大部分肉类口感并不美味。

　　对雄虫来说，植物果蔬蕴含的能量修复损伤的身体更优，考虑到雄虫目前的情况欧泊斯狠心忽视雄虫亮起来的神色，平静的阐述事实，“暂时吃植物果蔬更好。”

　　容星垂着眉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

　　雄虫的反应没错过欧泊斯的眼，看着雄虫低落的神情，欧泊斯心中一动，在河流边早上他有看到过小型豚鼠，肉质鲜美可口，是少有的美味，就算是再挑剔的雄虫都不会拒绝。

　　而容星这种肉应当是能吃一小半的。

　　容星的情绪向来走的快，听到不能吃肉他的心思就回到日出上，丹曦半掩着面从群山上渐渐升起。

　　“快看，太阳要出来了！”容星看着逐渐升起的丹曦，拍了拍旁边人的手臂，初升的晨曦穿透过山间薄雾，投射出一束束光晕，浩然壮阔的景象让人心头震撼。

　　欧泊斯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景色不特别，重要的是身边的人，看着旁边容星扬着嘴角，眸子闪闪发光，欧泊斯不由也放松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日出升起的太阳，光芒逐渐普照大地，阳光笼罩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在他们背后拖出长长的剪影，一个端坐如钟，头微侧，一个放荡不羁懒懒散散，支头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