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拉克海上的涟漪》容疏狂

8、第 8 章

　　元续和季峥又去了趟宠物店，元续和店主打听比熊犬的情况，更觉得特别，这种狗很金贵，血统不纯正，很容易就夭折了，2005年能养这种狗，也不是普通人家，更不会是野狗，也许也是一条线索。
　　更让元续奇怪的是季峥，她竟然能凭借狗叫声，就判断出是什么品种的狗，而且很懂怎么去照顾小狗，几下就把暴躁的小狗安抚的明明白白。
　　和元续交谈的店长忍不住好奇，“这位小姐很会养狗啊，是家里有狗吗？”
　　“没有，我没养过狗。”
　　“我还以为您会有导盲犬呢。”
　　“本来想养的，但导盲犬很难申请，我不太符合条件，就没有申请。”
　　店长倒是替元续追问了下去，“那您这么懂狗？”
　　“我曾经在宠物医院工作过。”
　　“盲人怎么工作？”店长说完顿觉失言，赶紧又补救说到，“您别介意啊，我就是好奇。”
　　“是挺困难的，但当时我很想养狗，又没办法自己照顾狗，只能去挨家应聘，有家医院需要人帮忙给宠物洗澡，我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摸，所以他们还是留下我了。”
　　“看不看怎么洗啊？狗啊猫啊的还好说，那种爬行动物怎么办？”
　　“靠听吧，然后咬着咬着就知道怎么洗了。”季峥撸起了袖子，上面有各种浅浅的疤痕，看着就像是不同的动物抓挠造成的，虽然过了很多年，但还能看得出来。
　　店长没有再追问，临走时倒是给了季峥一张名片，说着如果她将来需要工作，可以来他们店里，他愿意招人。
　　元续一直没有说话，他所自己要回警局一趟，把季峥送到车站就分道扬镳了。季峥看着元续的背影，猜他可能对自己起疑了。但也没办法，这些事情他可能早晚都会知道。

　　元续回到警局就去找了关振霆，他把几起案件都汇总起来做了报告，麦秋穗和蓝梦文的案子有极强的关联性，和毕莹莹的案子之间的联系也比较强。
　　关振霆决定进行并案调查，他会向市局申请人手，让他晚上案情会上，详细给大家介绍一下。
　　元续应下了，又问到关振霆，“季峥的能力很强，她原来学过刑侦方面的知识吗？或者家里有人走失过吗，我感觉她对几个家属的共情都太强了。”
　　关振霆想了一下说道，“她过去过的比较惨，能力又很强，所以对于是否接纳她入职我考虑了很久，但当她入职后，我就把她当成了普通的一员。”
　　“知道了，关队，她确实能力很强，只是她不像个盲人，这次的案子，她表现的太好了，让人觉得奇怪。”
　　“那只能说明她吃了很多苦，才能让你不把她当成盲人，不能说明她有什么问题。”关振霆这次语气严厉了些，结束了这个话题。
　　元续应了一声，这次没有再追问。但他还是回到办公室，打开了系统，再次查看起了蓝梦文案件的信息，他这次注意到蓝梦文案件的报案人，以及主办人，就是当年他拦下的程勇。
　　他在警务系统里查询，发现程勇已经退休了。
　　元续想了想，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给程勇打了个电话。

　　办公室内，众人都是一脸疲惫，浓浓的咖啡香气也驱散不走熬了三个大夜的瞌睡虫。老罗年纪大了，更觉疲惫，为了强制提神，他甚至嚼起了辣椒。
　　各组分别汇报了进展，老罗在他女儿的帮助下查到式神谣言的□□群，顺藤摸瓜，找到了最开始的帖子，已经请隔壁城市的网警去摸排调查了，问询也从那边展开，大体上可以把传播路径都圈出来。
　　张超凡和他弟还没有太多的发现，虽然银色发圈也排查了好多家店，但不是样子对不上，就是卖出的量太大了，店主根本不记得人了，到现在也没有更详细的消息。但有个老板提到，这种银色的发圈他们前年才开始进货，好像是前两年金属色特别流行，所以购买的时间不会太早，以前想要买的话，可能要特别去搜索才能买到，不像现在，实体店也会有进货了。
　　去调查抛尸地点的人倒是可以锁定抛尸地点了，他们走访了一户人家，说是看到可以车辆停在路边，好像是拖拽了行李箱下车，因为当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那家人记住了。目测是个175左右男子，独自一人，在鹰嘴湾前方一段路下车的。他们继续追踪了附近道路的监控，找到了那个时间段目击者提到的车，可惜车牌被嫌疑人有意粘贴住了，没办法辨别车牌，车型上可以看出来是辆墨绿色的别克，车里的人带着帽子口罩，看不清长相。
　　几方调查都在逐渐收拢线索，但人海茫茫，排查还需要很多时间。
　　关振霆介绍了市局派来的犯罪心理专家，一位叫吴瑾瑜的女教授，年纪颇长，看着比较斯文，带着一副无框眼镜。
　　结合现在几方的调查结果，争取可以得到一个大致的画像。
　　元续这边也汇报了他搜查过往卷宗得到的调查结果，和赵静汇报情况相似的案件共有7起，最相关的就是蓝梦文案。
　　2004年8月。
　　漳州的派出所接到报案，一对情侣在树林中发现一具女孩遗体，经过法医鉴定，女孩已去世半月有余，身体内有一些麻醉药物残留，发现时现场已有一部分肢体被附近的动物啃食，还余下一条红领巾挂在树上。小情侣甚至一开始还想用红领巾玩一些捆绑游戏，直到看到尸体才大惊失措报警。
　　警察接到报案后排查本市失踪人口，最终确定女孩的身份——芝山小学六年级的蓝梦文，蓝梦文的母亲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立刻晕了过去，只有一个堂兄勉强接受了调查。
　　调查显示，蓝梦文在2003年4月13日的一个周五放学后，当晚没有回家，但因父母分居，时有她到另一家住的情况，时值周末，家里人没有第一时间报警，直到周日晚久等不到，才到公安局报了警。警方当时进行了搜查，但蓝梦文曾有离家出走的经历，所以并未调动最大警力。蓝父已另有家庭，蓝母独自一人追查得心力交瘁。
　　主管警察程勇和副手傅红霞排查了女孩的朋友、同学、社会关系，同时调查失踪时的情况。判断女孩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回家时乘坐302路公交车站，但因为车站没有监控，只能打听当天是否有人和她同乘。
　　经老师介绍，蓝梦文长的好看，也比较要强，还是舞蹈队成员，周五正是舞蹈队训练的日子。正常训练结束，她还给自己加练了一个小时，回去得较晚，学校里早就没什么人了，能得到的线索不多。最后有个舞蹈队的女生表示，还有个人可能也回家晚，但欲言又止。负责办案的傅红霞没懂这层犹豫，直接找到了他们提到的证人女孩。
　　同时，蓝母也表示，在女儿失踪后，她曾到学校找人，有个女同学说曾经看见文文和一个男人走了，但蓝父当时怕传出文文早恋的名声，所以没有追问这条线索。据说当时的警察也找女同学问过话，但没有什么帮助。只得知了找小狗，以及打着雨伞两条线索。
　　张超凡感到好奇，为什么目击证人没有看到凶手，却给了这么两条意味不明的线索。
　　元续看了眼季峥，解释道“对方当时没有看清。”

　　元续想起来程勇给他讲的事情，但不方便和其他人说。
　　当年程勇也很疑惑，如果有目击证人，可以带回警局做嫌疑人画像，怎么能没有帮助。直到程勇和傅红霞见到证人女孩，这才明白他们的欲言又止。
　　这个证人女孩就是季峥，当时她季峥比蓝梦文低一个年级，又瘦又小，阴郁寡言，脸上不见一丝笑容。更重要的是，她这时视力已经衰弱到二级视障，只能感受到光和颜色，在夜晚更是不贴脸完全看不见东西，怎么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又小又残，又时隔这么久，程勇对她的口供不抱希望，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季峥倒是详细讲述了当天的情况，4月13日晚上有些小雨，她在车站等车，因为看不见车，她需要等到车到了以后，再问司机这是哪趟车，以此来判断要不要上车。蓝梦文后来也来了车站，两人曾经在舞蹈队还有些竞争的感觉，但自从季峥逐渐失明，退出舞蹈队，蓝梦文是个内心善良的孩子，甚至忘了季峥看不到，主动收起了舞蹈鞋。
　　后来有个男人也来到车站避雨，问季峥看没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狗。蓝梦文敏锐地感受到季峥的情绪，主动替她说没看到。男人这才注意到季峥带着导盲杖，马上将注意力转向蓝梦文，询问她有没有电话亭可以打电话，蓝梦文怕男人又说出什么伤害季峥的话，赶紧说可以给他指路。临走时，蓝梦文还说了一句，好像见过男人，男人笑笑说自己长得像一个著名歌手。季峥好奇地抬头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黄色。
　　这就是警方后来推测是黄色雨伞的原因。
　　当时在下雨，一大片的黄色，应该是雨伞。
　　季峥至今想不明白当时那个人为什么没有拐走自己，明明自己独自一人，不像蓝梦文还有父母的关爱，如果带走自己的话，伤心的人会少一些吧。
　　刚才听到了元续迟疑了那句话，季峥猜，元续已经知道当时的证人就是自己了，大概率是程勇告诉他的吧，毕竟自己也没有刻意隐藏。关队应该在录取自己的时候也了解过。
　　只是季峥还不知道，元续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蓝梦文的案件这么关心。早在他第一次提到黄色雨伞表现出异常时，季峥就开始注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