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拉克海上的涟漪》容疏狂

13、第 13 章

　　老罗他们虽然说要去改善伙食，但其实案子没查完，谁也没办法真的安心，最后还是没人吃了一碗粉，热热闹闹地回了警局。
　　八点的办公室，竟然还亮着灯，元续和季峥在白板上标记了满满登登的内容，还贴着各种证据照片。
　　老罗凑近一看，上面写着毕莹莹案与蓝梦文案的异同点。
　　相同点：现场有红领巾，尸体为裸体，手脚有束缚痕迹，父母离异，
　　不同点：
　　毕莹莹：窒息死亡，受到性侵，食道有银色发圈，14岁，行李箱藏尸，抛尸河水中。借助式神谣言引诱受害者。
　　蓝梦文：药物注射死亡，没有性侵痕迹，10岁，没有行李箱，抛尸树林中。凶手借助找狗引诱受害者，用雨伞遮挡面容。
　　众人打量着白板上的内容，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吴教授也加入了讨论，两者的行为模式确实有不同，毕莹莹的凶手更符合恋童癖的特征，但蓝梦文的凶手则更复杂，他只是杀害了蓝梦文，但没有性侵，更像是单纯的发泄，或者对蓝梦文还有一份爱护。可他将蓝梦文脱光抛尸这一点，又没有“怜悯”和“爱护”，反而是一种惩戒或者彻底抛弃。她要对过往的连续案件进一步分析，要找到犯人的心理动机到底是什么。
　　关振霆听着大家的讨论，安排老罗去再次提审李冰峰。
　　审讯室内，李冰峰展现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已经要面临最高的刑法，现在也无需再掩饰什么，更不用配合警方。
　　当老罗问他，为什么会在现场留下红领巾时，他嬉笑着说道，“随便扔的呗。”
　　“随便扔你擦掉了所有的指纹？随便扔你家里有红领巾？”老罗严厉地拍了下桌面，“我劝你好好配合。”
　　“那怎么了，我还不能喜欢买红领巾啊。”
　　元续接过了审问，“李冰峰，我知道你现在不在乎其他的案件，但你不想把另一个和你一样的犯人找出来吗？他像你的继父一样，你不想让他也接受惩罚吗？”
　　“呵呵，他怎么会和那个人渣一样。”
　　一句话，让元续抓住了李冰峰言语中的漏洞。
　　“你认识他？”
　　“警官，你别想套我的话，我不会说的。”
　　关振霆喊他们先休息一下，李冰峰就再次被留在了审讯室里。
　　关振霆吩咐道，“再对李冰峰的社会关系进行梳理，让网警配合调取他的浏览记录。不要跟他耗时间。”
　　老罗和元续应下，各自忙去了。

　　吴教授梳理了二十年来的这些走失儿童案件，发现林天朗的案件很特殊，如果对方一开始看中的是妹妹林星语，那应该不会改换目标，或者应该会再次行动，可是后面的结果说明，他一开始目标就是林天朗。
　　对方在公园里接触林星语，应该只是想要继续引诱林天朗。
　　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让一个一开始绑架了两个女孩的犯人，突然改换了目标，产生剧烈的改变，带走了男孩？
　　或者说对方一开始就不在意男女，他对性别和性征没有那么在意，更在乎的识别的事情，所以才会没有性侵蓝梦文？
　　吴教授找到元续，让他回忆这几起案件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性。
　　元续找来季峥帮忙，两人总结起来。
　　其实蓝梦文、麦秋穗、林天朗，还有后来走失的孙梦琪和薛子轩，他们之间的关联性早就被查了一遍，可是他们属于不同的学校，不同的年龄，甚至外形上也没有太多相似性。
　　犹豫很久，季峥突然想到，“会不会是父母？”
　　吴教授感兴趣地看向季峥，“父母？”
　　“对，蓝梦文的父母离异，两人疏于照顾，蓝梦文走丢后两天他们才发现；麦秋穗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常年不回来，只有她的奶奶照顾她，但应付生活就不容易，没有太多精力去照顾孩子。”
　　元续也意识到了，“林天朗的家庭富裕，父母也很恩爱，但两个人都太忙了，全国巡演，在家的时间有限，看孩子的更多的是保姆和司机。”
　　吴教授翻阅着卷宗，点头应道，“你们说的有道理，如果是这样，那凶手可能是在‘扮演父母’。”
　　“扮演？”元续疑惑。
　　“嗯，他可能犹豫某种原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想找一个替代品，所以可以解释他为什么没有性侵蓝梦文，但又因为一些原因，他杀掉了这个孩子，隔了一段时间后，他又要找新的替代品。”吴教授指着卷宗上的时间，“蓝梦文2003年走失，2004年才被发现尸体，麦秋穗是2005年走失的，林天朗是2007年。”
　　“假设这期间没有其他孩子被绑架，那么他可能会与小孩生活一段时间，直到某种原因，才需要换一个孩子。他的冷却时间大概是一年左右。”吴教授继续看着白板上的时间表，“但某种原因以后，他在2010年以后，好像没有再作案。”
　　“难道是他死了？”季峥问道。
　　“他可能是丧失了绑架能力，也可能是不感兴趣，或者突然变好了，这种情况还不清楚。”
　　“那不就是李冰峰他的继父？”元续忍不住问道。
　　季峥也激动起来，“李冰峰的继父是什么时间瘫痪的？”
　　元续翻了一下，“2015年。”
　　季峥泄气，“那这时间好像对不上。”
　　“也不一定，后面的案件可能更隐秘，我们不知情。”
　　元续和吴教授去找关振霆，打算将新发现告诉他。

　　关振霆也在隔壁省的帮助下，找到了李冰峰的亲身母亲，对方竟然已经再次结婚了。关振霆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李冰峰，只是让他母亲来协助调查。
　　在他亲生母亲的劝说下，李冰峰终于开口，说他小时候其实不知道继父子在对自己做什么，直到他上了中专，才逐渐意识到继父做的事情是不对的，但他害怕被其他人知道，所以一直都是自己偷偷隐藏，后来他接触了网络，在网络上听到了其他受害者的经历，他加入了一些群聊和论坛。
　　某天他看到一个帖子，里面提到了蓝梦文的案件，不知道怎么就记住了里面提到的红领巾。他记得自己还在帖子下面留言，问这个案子是不是恋童癖作案。他记得有人回复自己，不是，蓝梦文是自然死亡的，没有受到外伤。
　　得到了所有的供词以后，关振霆有些疑惑地找到陈法医，“蓝梦文是自然死亡的吗？”
　　陈法医当年作为学徒参与了解剖，他印象很深刻，那时候他刚参与工作，他们在蓝梦文身上检查出很多的针孔，体内也检查出了丙泊酚和依托咪酯的药物残留，这种药是麻醉剂的主要成分之一，所以怀疑是控制蓝梦文时，药物过量致死，除了被绑着的痕迹外，确实没有其他的外伤，尤其是脖子上没有勒痕，所以肯定捆绑并非死因。
　　关振霆认真地听完，“会不会有种情况，这种药不是控制蓝梦文的，而是帮她治病的，但是没治好，所以她死了？”
　　陈法医思考了一会，“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但是我确实听说过有些临床上会用丙泊酚来辅助治疗脑膜炎，但这也是近几年才出现的治疗手段，在2003年顶多算是试验阶段，这么做也太冒险了。”
　　关振霆倒是觉得这样说得通了，“结合吴教授所说，凶手其实是对蓝梦文有一种关爱的情绪在的。但蓝梦文被绑架时年纪不小了，她肯定会想要逃跑，在她生病后，凶手不能带她去外面的医院治疗，只能买来药物对她进行注射。”
　　“那么这个人应该有一定的医学知识，这种药物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陈法医最后给出了结论。
　　专案组再一次会议上，关振霆对目前掌握的信息进行了汇总，“犯人应该有一定医学知识，或者从事相关的工作，他可能在2003年前失去了一个6-13之间的孩子，也就是小学阶段的孩子，有可能是女孩，所以才会找其他的孩子代替。”
　　老罗问道，“那为什么会选择林天朗呢？”
　　吴教授说道，“我考虑了一段时间，犯人有假扮父母的倾向，这类的案例做国内并不常见，我找了些国外的资料，犯人可能曾经被父母眼里的管束，所以才在长大后想要通过替代对方，获得权力和掌控感。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出现失误，所以才想要修正过去的错误。”
　　元续跟着说道，“那对方带走林天朗，而不是林星语，是不是因为林天朗有音乐天赋，看起来更完美？”
　　吴教授点头，“是的，他可能追求一种完美的小孩，所以蓝梦文的疾病，麦秋穗的智力问题，让他开始抛弃男女的界限，追求更‘完美’这个词本身了。而林天朗的音乐特征，可能符合他的标准，所以被他选中。”
　　老罗接道，“那能知道林天朗有音乐天赋，是不是观察了他们的家一段时间。”
　　关振霆补充道，“那我们要锁定的人可能是当年住在漳州，可能自己家的孩子也有音乐天赋，或者参加过一些比赛。再有一组人去找当年能接触到药品的记录。”
　　众人点头，各自分头继续调查，画像足够清晰，让他们信心满满。
　　但没想到原本以为很容易的调查方向，一查就是两个月，仍旧无法锁定嫌疑人符合这样画像的人在当下比较好找，但二十年前信息化并不高，想要找到符合这样软性特征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半年后，专案组解散。
　　又过了一个月，麦秋穗的奶奶去世。李冰峰和他的继父都被判了刑。
　　元续和季峥说，他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