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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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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山林之中。
春光轻洒,朦胧的浅淡雾气弥漫于林间,细嫩的草繁密地生于各处,在风中慵懒地摇晃,飞鸟栖息于枝头,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声,静谧安然的林子仿佛陷入深眠,跟随着日光的辗转平静呼吸,本该这般如此沉静下去,但却在下一刻被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惊醒。
脚步声由远及近,挟着急风,略有些沉重。
一名少女正慌不择路地往这边逃亡而来。
不多时,空气中响起痛苦的喘息声。
“啊哈......”
嫩绿的细草猛地拂动,被不知从何处溢出的丝丝剑意割裂成碎屑,四散开来,叶面染上了点点鲜红,滑落而下,没入土中。
那是血。
少女脚步虚弱地踏过草地,跌落在了一棵树下,接着伴随着一道重重的碰撞声,她捂着胸口体力不支地倒靠在树下。
少女的发丝染了尘土,凌乱地散在两肩,双唇破了细小的血口,唇边正缓缓地淌着鲜血,她紧紧皱着秋水一般淡泊的眉,艰难地半睁着眼,仿佛是在强行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身宽大的白色剑袍上布满道道看不出血迹的缺口,脏破不堪,触目惊心,难以想象她先前到底是经历了何等样的战斗!
此时她的手里正紧紧握住一根朴实无华的青色竹棍,不知自何处流出的鲜血正顺着手臂自指尖滑落,滴入泥土之中,她的神色冰冷,淡着一双眼眸,容貌难言,脸色即便苍白到了极点,却也依旧有着难以形容的美丽。
阳光洒落在绿林一角,光色熹微,灌木那处忽然有响声传来。
少女漠不关心地抬眸看去。
袖袍扶风而起,清风自然生出。
一名身着宽大剑袍的年轻男子从那处走来,剑眉星目,在光线剪影下冷然肃着一张清然的脸,手中提着一把存鞘长剑,姿态高绝,气质清淡而绝尘,逸然飘渺,似仙人一般,隔着较远的距离,男子淡淡地看着少女,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师妹,若你随我回去,我会请求掌门对你从轻处置。”
“从轻处置?师兄,你该知道的,我若回去,所面临的就不再会只是废去修为这般简单了,何况……”
少女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难过,说道:“恩师已逝,我于剑山再无牵挂,我本非山中人,自然不会再往山中去。”
“那我且问你。”
年轻男子神色不变,眼神微深,漠然问道:“对先前所做之事,心中可曾有悔?”
少女挣扎着站起,摇了摇头平静说道:“无悔。”
“纵使因此逃亡一生?”年轻男子看着她又问。
“纵使一生逃亡。”
少年手握青竹棍竖于身前,渐渐地,青竹棍周身有丝丝微光缭绕,最终化作一把气息清绝无比的长剑,她的眼眸十分坚定,漠然而了无情绪。
“既然如此……”年轻男子凝视她许久,常年练剑的手掌轻搭于剑炳之上。
铮——
他陡然拔出剑来,轻松自如地念起剑诀,飞速在空中划出数道剑气,破开周遭气雾,断风而出,其手法玄妙至极,更简利十分!
剑光照亮无数的角落,嗖的数声响起,林鸟惊飞,数棵巨树被轰然斩断,尘埃飞扬!
伴随着清脆的擦剑声,年轻男子忽然将剑收入鞘中。
一缕细发自少女肩上滑落,她忽地怔住,眼中闪过些许愕然。
“你走罢,不要再回来了。”年轻男子衣袖轻挥,向她丢出一束流光,转身离去。
“多谢师兄留情!此番恩情姜离日后定以命相报,死不为惜!”
少女接下流光看了一眼,愣住数息,这才明白师兄这是给她留活了,她的神色几分动容,而后忽地对着他的方向行大礼跪下叩首,郑重出言,礼毕,言尽,她毅然决然地转身,朝着前方隐约可见城镇的方向飞掠而去。
年轻男子没有回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遥远的天边,不多时,那里忽然出现几道夺目的剑光。
剑光落下,有风兴起。
“拜见大师兄!”数名身着剑衫的年轻人停落收剑,朝着年轻男子半跪施礼。
年轻男子未言多语,袖袍扬风而起,负手自几人身旁走过,潇然若剑仙临世,“回去禀告掌门师叔,她已逃入陵川,无法寻迹。”
......
星河大陆。
这是一片钟天地之灵秀的大陆,上方有着一条永远闪耀着光辉看不到边际的星河,美丽而神圣,是大陆灵气的来源,据说人死后,神魂就会回归那天星河,并化作其中的一粒光尘。
星河大陆地方天圆,灵气丰沛,地域广阔,呈现出一条盘踞着的神龙模样,八方四面皆依凭灵脉建有史逾千年的各代帝国,虽国力高低悬殊,错落有异,但唯一相同的便是各国属地必定有一位须臾境的强大修士坐镇,故即便对某一地域的灵脉虎视眈眈,却也没有哪个国君敢轻举妄动。
但凡事都会有例外。
众所周知,京都陵川位于大陆版图龙眼处的大周王朝,占据着珍贵的一条灵脉,引来各方艳羡,更是多多少少战乱不断,而在与南池国的最后一战胜利后。
大周,陵川。
召朔十七年,在周皇的治理下,佐以大祭司与国师相辅,大周政治清明,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饥饿灾荒鲜不可闻,一派繁荣平和景象。
在与南池国的战役中轻松获胜后,京都陵川的城门被一众肃立的士兵们严格守卫着,来往民众只能凭借特定的通关文书出入。如此繁荣而神圣的城市里,自然不会有乞丐或是流离失所者出现。
一处狭窄的小巷角落里。
先前的那位少女依靠在墙边,急促地喘息着,她先前用最快的速度在城外换了一套衣服,并洗了把脸,理了理头发,此时的她,除去脸上无法掩饰的苍白之意和眉眼间的虚弱与痛苦,她看上去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本不该停下来休息,但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身上的剑伤犹如割裂般灼烧着她的肌肤,体中的内伤更是严重到难以恢复的程度,暂时无法消除的疼痛,凡是牵动一分便会更深一寸。
用来疗伤的丹药早在逃亡的过程中被她用完,现在的她迫切需要一个地方休息和自行疗伤,这里是城中最偏僻的地方,想来她暂时不会被人发现。
少女先是缓慢盘坐起来,合上眼开始调息,下一刻周身慢慢生出些许淡淡微光,身旁放着的青竹棍质朴无华,气息清绝难喻,睫毛轻轻颤动,她紧紧皱着眉头,噗的一声,她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将身上刚换的鲜红衣袍染得更红。
她痛苦地攥紧了衣袖,依旧闭着眼,脸上却尽是满不在乎的神情,气息愈发沉静澄澈起来。
时间渐渐流逝,天色微暗,带着春天特有的清淡寒意,晚间的第一缕风很快吹来,夜空中云雾飘渺,于无声中缓缓凝成黑灰色。
春雷阵阵,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细雨,叮咚的雨声落在不远处的房屋之上,给周遭的空气添了润意。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有一处人家仍旧亮着灯,不只是家中生了何事。
一整夜过去了。
晨光初透,洒在了小巷里。
早春的季节,水雾似轻纱般静静笼罩,近处屋檐上滴着雨水,发出清冽叮咚的声响,小巷台阶上冒出了一些嫩绿的苔藓,石板路上沾着湿润的凉意,早风微凉。
少女依旧盘坐在那里,紧闭着眼,眉间的痛楚愈发深了些,唇角淌着血,伤势不知为何好像是更重了。
寂静的深巷,本该是没什么人的。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巷子尽头的那处拐角忽然传来频繁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盔甲相互摩擦的声响,迅速逼近,密不透风地将周围圈起。
听上去像是城中驻军的一对人马正在向这里围剿而来,而那般阵仗分明只会在发生了十分紧急的事态出现。
果不其然,前方有一着严肃军甲的男子领着十数人走入深巷中,在合眼盘坐着的少女不远处停下,只见那男子忽地拔出刀来直指少女,神色冷肃,猛然怒喝。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