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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娄桥的锦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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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阁主。”
娄桥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神情,发现一点见他到来的意外都没有,“您知道我会来?”
“我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难道不是你已经在这了吗?”李持盈眼含三分笑意,平静说道。
“确实。”
娄桥垂下眼,“您已经知道府里所谓的闹鬼是怎么回事了吧。”
这虽然是个问句,但娄桥如此肯定的语气,明显是已经默认两人知道的。
李持盈轻轻颔首,说:“不过我想听听娄公子的故事。”
娄桥面色更加难看,半晌苦笑一声,“娄家的龌龊事,说出去都难以见人。”
但也没什么在两人面前遮掩的必要,他缓缓讲来。
“我家里祖上也做过几年小官,虽然政绩平平,倒也攒了些名声,因此也算的上临安城中有名的士绅。到我祖父时,正是前朝国力昌盛之时,中原物产远通西域各国。我祖父便去贩卖丝绸茶叶,也积攒了不少家产。我祖父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父亲,另一个是苏儿父亲,也就是我二叔。”
说到此处他看了眼李持盈、李长生两人,两人是神色平淡,一点也不意外,他心里便明白看来两人确实有备而来。
李持盈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祖父奔波半生,别的没留下,只留下万贯家财和一条商路。临终前,把我父亲和我二叔叫到跟前让他们各选一样。我父亲因为没有经商的天赋,就选了家产,我二叔就选了祖父留下来的商路。”
李长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怕不是因为经商天赋,而是当时正值韩献起兵,天下大乱吧。”
娄桥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但他想他父亲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个。
“李道长说的也对,不过我父亲他确实没有经商的天赋,只能坐吃山空,没几年祖父留的家产就见底了。而我二叔那边早几年确实艰难,后来新朝初立,虽然天下还没完全稳定,但再难我二叔也挣了条出路来。”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娄桥二叔娄成信没几年也去世了,只留下一儿一女娄柯和娄苏儿。
“我二弟娄柯从小性格内向,温和乖巧,随我二叔,连我和我父亲借住在此处都毫无保留的接纳了。不过他不只性格随我二叔,连命数也随了我二叔,在一次去下面县里收租的时候,天降大雨,遇到河水暴涨,不慎失足跌到河里淹死了。”
“那你侄子呢?”李长生问。
娄桥抿了抿唇角,“我侄子是遗腹子,娄柯去世时他还没有出生,他是由我弟妹沈氏独自抚养的,并取名娄显。显儿长到今年才五岁,今年五月的时候,在院子里玩耍,底下的人没看住,不小心跌入井里……也淹死了。”
李长生抿了口茶,略有些怀疑问道:“不是你父亲找人把你侄子推到井里的吧?”
李持盈朝他使了个眼色,徒弟,没根据的事慎言啊!
娄桥倒是没多大反应,其实类似的话他也听过,而是在他父亲做出那件事之后……怀疑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猜测确实没有证据。
娄桥只好如实说道:“官府派人查看的结果就是意外落水。”
李长生不置可否,内宅勾心斗角的事,他当年在皇宫里时就已经见过不少,上到朝臣太妃,下到宫女内侍,多的是杀人不见血。
李持盈未免长生再说出什么刺激人的话,接过话头,“娄小姐和你父亲间的矛盾是什么,因为家产吗?”
娄桥缓缓点了下头,叹气:“正是。显儿夭折后,我二叔家里只剩下沈氏和苏儿两人。因为苏儿到了该出阁的年纪,而沈氏又是一个外人,我父亲便打起了我二叔留下的家产。而娄氏宗族里的那些老人们也因为我父亲许给他们的好处都选择了支持。”
“所以,你就和娄小姐、沈夫人,你们三人上演了一出娄家闹鬼记,因为闹鬼的事,你父亲精神萎靡,整日担惊受怕,也就顾不上谋夺家产的事了。对吗?”李持盈替他说出闹鬼的原因。
娄桥没想到连他自己也是当初主谋之人之一,李持盈都能推断出来,一时有些敬佩。
“不错。只是我爹这精神一天不如一天,这段时间甚至有点精神失常、状若疯癫的迹象,我便有些于心不忍,想停止闹鬼这事。不然一直这样下去,我爹一定会失心疯的!”
李长生回想今晚娄苏儿眼中的愤怒和恨意,缓缓摇了摇头:“可惜娄小姐并不是这样想的。”
“我听说阁主神通广大,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娄桥希冀地望向李持盈,恳求道:“求阁主帮一帮我!”
李持盈面无殊色,淡淡地看着他:“你若是想救你父亲,你直接跟他说明闹鬼之事的原委不就解决了?这并不用来找我。”
“我不能那样做!”娄桥断然拒绝,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说:“当年我和我父亲没地方住,是我二叔收留了我们,我父亲谋夺我二叔家的家产已然是不义之举,若是让我父亲知道了这闹鬼的事是人为的,苏儿和沈氏断然没有活路可走。”
这世道,娄成业逼迫沈氏和娄苏儿,谋夺两人家产,尚且只是背后遭人指点。若是反过来,沈氏和娄苏儿谋害娄成业,则必定会死。
“哦?”李持盈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娄桥看了看两人,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他。
“我想要一个两全之法。”
李持盈捏了捏锦囊,很薄,他笑道:“我需要去见一见娄小姐。”
娄桥点点头,“好的,那我先告辞了。”
等娄桥离开后,李持盈敲了敲徒弟面前的桌子,“走吧,我们再去听一听那位娄小姐有什么想法。”
天色已经四更时分了,两人踏着夜色缓缓往娄苏儿所在的后院走去。
夜色沉沉,冬日里的夜晚更是寂静无声,只有簌簌的冷风一阵阵刮过。
“刚刚娄桥给你的锦囊里面是什么?”
“嗯?”李持盈掏出来递给他,“你自己看。”
李长生摸了摸,应该是纸类的东西。又问他师父要火折子照明。
李持盈“啧”了一声,这世上还有比他对徒弟更百依百顺的师父了吗?
李持盈认命地替他吹燃火折子照明,李长生从锦囊里掏出那个纸类物,看了一眼,微微挑起眉。
他手上轻轻用力,眨眼间,手中之物破碎成粉末,被风一吹,消失的干干净净。
*
“你们来了?”娄苏儿冷淡地看了他俩一眼,开门请两人进来。
李持盈和李长生轻轻颔首,进了屋,发现里面还有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娄苏儿二嫂,沈静安。
“沈夫人。”李持盈再次颔首,笑着打了声招呼。
“李阁主认识我?”沈静安疑惑问道。
“不认识,但人与人相交并不一定需要互相认识。”李持盈道。
沈静安垂眸思考片刻,点了下头:“李阁主说的是。”
她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两位道长请坐吧。家中简陋,没什么好茶好水招待,见谅。”
沈静安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落座后,又继续问道:“不知两位道长前来是何来意?”
李持盈面对她这明知故问的姿态也不恼,脾气柔和,轻轻笑道:“受娄桥公子所托,替他来当说客的。”
娄苏儿眉头皱起,愤愤不平道:“素来听闻,李阁主最是替天行道、深明大义,没想到李阁主竟是这样深明大义的!李阁主替我哥当说客,这难道不是助纣为虐吗?!”
沈静安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暂且别说话,拉她在一旁坐下,又看向李持盈:“阁主既然是大哥请来当说客的,想必家中的事都已经知晓,我想听听阁主有什么办法?”
李持盈便不疾不徐,缓缓道:“我想夫人小姐和娄施主之间应该只有家产这一个矛盾点吧?”
沈静安沉默片刻,说:“不错。”
“好。既然如此,贫道会让娄施主放弃夫人小姐的家产,相应的,夫人也就此罢手,从此两清,桥归桥,路归路。”
沈静安定定地看着他。
李持盈面色不改淡然回视。
“好。我答应你。只要阁主能说到做到!”沈静安沉声道。
“在下一诺千金,明日自见分晓。”李持盈起身道:“天色已晚,贫道就先告辞了。”
沈静安也起身道:“我送阁主。”
“夫人留步。”
等沈静安送两人回来后,看见娄苏儿坐在原处还在愤愤不平,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轻声问:“怎么了?”
娄苏儿睁大眼睛不甘心地质问:“就这样放过娄成业了?这也太便宜他了!”
原来还在纠结这事呢。
沈静安笑了笑,说:“他这不是什么也没做成吗?杀人要偿命的,难道你还真想把大伯吓死吗?”
娄苏儿张了张嘴,“可是显儿的死……”
说到娄显,沈静安神色也暗淡下来,“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乱说了。”
娄苏儿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提起这个伤心事。
沈静安看见她纠结的神色,淡淡一笑,“好了,别想这事了。就到此结束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哥还在呢。能把孤山剑阁的李阁主请来,估计大哥也费了不少心思,别辜负大哥的一番心意。”
想起娄桥,娄苏儿不太情愿的点点头,也不再揪着这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