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誓》魔头是只猫

8、第 8 章

　　第八章周游列国方子勋
　　湖心岛，萧清嵩背着手站在角楼上，天上星光点点，湖面波光粼粼，然而他的内心却不似眼前美景这般清明，作为一个杀伐果决的人，拉赵默入局原是不必思索的利益使然，但当一切成为定局之后，他却有些动摇了，这样对她公平吗？自己是否真的可以保她周全？到了她离开的那天，这一切又当如何？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询问自己。自打皇后过世之后，萧清嵩一路披荆斩棘、战战兢兢，没有一刻不在谋划，没有谁是不可利用，可为什么偏偏对赵默竟有一丝不忍？难道是小时候那一句，云逸哥哥吗？他像一尊雕像，彷佛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站在这里，月光下的背影清冷、孤傲。
　　今夜，注定是失眠的夜。
　　左相府两个嫡小姐的卧房，一个哭声、破碎声不绝于耳，一个一如往常一样静谧祥和。
　　房间内十月问赵默，”姑娘，皇上真的赐婚了？”
　　赵默点了点头，虽然私下她已经答应萧清嵩的合作，但这道圣旨来的确实突然，明明不受恩宠的太子日渐式微，皇帝怎么会把我赐婚给太子呢？父亲虽然不像右相那样可以左右时局，但在朝堂上也是不小的势力，赐婚等于是把这股势力直接送给太子，难道这只是皇帝平衡各方关系的手段？那又为什么不是其他皇子，偏偏是坐了许久冷板凳的太子呢？还是说萧清嵩用什么东西打动了皇上，而自己只不过是利益链上的一环，倘若真是这样，那一年之约有几分可能？自己当初的决定还是过于草率了，皇家的这趟浑水危险之极，稍不留神怕是万劫不复，赵默思索良久，最终决定溜出去找老师落子渊商量对策，他那么智慧的人一定会有办法。
　　大盛国是这片陆地上最为强大的国家之一，辽阔的疆域给这里的人们提供了丰富的物产和资源，盛京作为国都，彷佛是建在金砖银瓦之上，宽阔的街道能容纳四匹马车并排而行，街道周边的商铺鳞次栉比，整洁有序，整个城市被井字型的四条主干道化分为不同的功能区，而南街的食肆几乎网罗了当今可尝到的一切珍馐。
　　赵默驾轻就熟的走进锦鑫记，店里响起两声，”老板，一盒芙蓉糕。”
　　赵默疑惑的回头，看向与自己前后脚进来要芙蓉糕的男子，对方二十出头，一身素雅干净的襕衫，眉眼温柔，看人的时候就好像含了一汪流动的春水，似水墨画映出来的一样，自带媚态，纯真与风情兼具，一颦一笑柔情中带着傲气，当真是翩翩佳公子。
　　掌柜的看着面前的两人，笑着拱手作辑，”实在抱歉了二位，店里就只剩一份芙蓉糕了，但小店今日有新推出的栗子糕，二位贵客要不先尝尝？”
　　男子略一犹豫，随即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一个方盒递给赵默，说到，”姑娘，这是从西南越国带回来的蝴蝶兰种子，开花之后如纷飞的蝴蝶一样美，小生不才，想用此物跟姑娘换一盒芙蓉糕，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赵默笑道，”不可~”
　　男子明显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不加思索的拒绝，脸一红，忙开口道，”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姑娘，小生并不是有意冒犯，乃是着急见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因他素日最爱这锦鑫记的芙蓉糕，恕小生造次了。”
　　赵默偏着头，眼看面前男子局促不安、急切解释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我是说，不可送这么贵重的蝴蝶兰，公子像是刚来盛京不久，这里除了锦鑫记的糕点，还有红楼的鱼脍，天茗阁的抹茶，老街坊的馄饨，百味斋的干果蜜饯，都可以去尝尝。”
　　听着赵默如数家珍的介绍都城的美食，男子不觉嘴角上扬，待对方说完，才说道，”姑娘很像我在京城的这位老友，他对吃食也是颇有研究，还写了一本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食谱，倘若你们能有缘见面，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
　　听到这，赵默双眼一亮，她围着男子转了一圈，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惊喜的问，”你是方子勋？你一定是方子勋！你知道吗，你的《地理志》我看了很多遍，你是很了不起的人。”
　　看出对方的狐疑，她接着说，”落子渊是我的老师，我叫赵默。”
　　方子勋看着眼前明亮的少女，感叹道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老师家可不好找，咱们别在这耽搁了，去到那刚好是饭点。”赵默冲方子勋狡黠地一笑，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走出繁华的中心城区，又穿过了蜿蜒的小径，两旁是挺拔的翠竹，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自然的乐章。阳光透过密密的竹叶，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片静谧的竹林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随着两人步伐的深入，周围的世界仿佛被隔绝，城市的喧嚣被这片竹林的宁静所取代。
　　终于来到了落子渊的住处。这是一间由竹子搭建的小屋，屋顶覆盖着青苔，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屋前的空地上种着各种香料，院内一张躺椅，旁边小桌上放着一套完整的茶具和香炉，小屋的门敞开着，一股诱人的香气飘散出来，那正是落子渊炖肉的味道，混合着竹叶的清香，让人垂涎欲滴。
　　赵默轻轻敲了敲门框，便听到落子渊热情的声音：“进来吧，我正等着你呢。”二人跨门而入，只见落子渊正站在厨房里，围着围裙，专注地照料着锅中的炖肉。他的手法熟练，不时地调整火候，确保每一块肉都能炖得恰到好处。
　　“你来得正是时候，”落子渊转过身，看见门口站着的二人，愣了一下，笑道，“每次我做好吃的，你总能赶上，所以我说默儿你应该属狗才是。方小友，一别经年，欢迎你来幽篁居做客。”落子渊一边说，一边解开围裙，“这肉炖还得炖会儿，你们先去院里喝杯茶，我去换件衣服”。
　　当落子渊再次踏入院中，两个年轻人正坐在竹制的长椅上相谈甚欢，方子勋正讲述着他在世界各地的奇妙见闻。
　　”那棵树，位于一片神秘的森林之中，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最特别的是我在这棵树上看到了多达四五种不同颜色的树叶，整棵树仿佛是大自然打翻的调色盘，色彩斑斓，绚烂夺目。而沙漠里的鱼，则是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的。在一片看似荒芜的沙漠中，竟然隐藏着一个隐秘的绿洲，绿洲中有一片清澈的湖水，湖中生活着一种奇特的鱼类，它们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能在极端的环境中生存。最神奇的是在这片湖水的周围还长出了车轱辘那么大的西瓜，这些西瓜外表与普通的瓜无异，但内里却蕴藏着致命的毒素，如果不小心吃了一口，神仙也难救。”
　　赵默跟随着方子勋的讲述，恍惚中好似真的见到了这些匪夷所思，美轮美奂的地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痴了，落子渊唤了她好几声，这才如梦初醒般接过老师递来的茶。
　　”方小友，你别见怪，我这学生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痴傻，遇到自己喜欢的，总是不分时间场合的沉迷其中。”
　　”子渊兄哪里的话，不被旁人环境所影响，这是至纯至真之人才有的性情。”
　　”你们一个小友一个老兄，不说年龄差吧，就是性格也大不相同，一个精致讲究一个随性豁达，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你们成为了好朋友呢？”
　　”噢？赵姑娘，我们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你怎知我与子渊兄不是一样的呢？”
　　”很简单啊，呐，”赵默随手举起桌上的茶杯，说道，”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见过，这套黑釉瓷是老师新得的吧？”
　　落子渊不置可否，赵默接着说，”黑釉瓷因独特的色泽质感，被誉为斗茶圣品，这当中又属建窑的出品最为珍贵，黑釉瓷的花纹不可定制，成品如何皆在出窑那一霎那的际会，是以要凑齐一整套，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工材料。而类似这样的大玉川先生，我在老师这不知见过多少。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呀。”
　　落子渊欣赏的点了点头，“默儿，你的鉴赏能力眼看就要青出于蓝了。”
　　“那我呢？”方子勋问。
　　“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方公子你，即便素衣淡抹，质朴无华，但只要你一开口，才情就如同破晓时分的曙光，即便被粗布褴褛所包裹，也难掩其内在的璀璨光芒。我在老师这看过你写的游记，方才你也说此生梦想是用双脚丈量盛国的每一寸土地，用纸笔记录盛国的每一片山河，你要向世人展示这个国家的美丽与辽阔，就这份胸襟和担当，让我看到了真正的才华是不问出身，不论衣着，它如同生命之火，燃烧着，照亮着，温暖着周遭的一切。”
　　“姑娘谬赞了，小生岂敢。”方子勋被赵默的夸赞羞红了脸，赶忙喝了一口茶。“
　　落子渊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对璧人，问道，“你们怎么会一起来？”
　　赵默将锦鑫记抢芙蓉糕一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她这边说得眉飞色舞，方子勋那边红着脸一个劲喝水。
　　“方小友，我在西边厢房给你留了房间，你可稍作归置休整。”
　　方子勋看出师徒两人有话要说，起身告辞。
　　待方子勋走远，赵默直奔主题，”师父，皇帝把我赐婚给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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