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心绝对》漠北大雁

2、第2章

　　婚房里，红烛摇曳、灯影交错，情愫暗涌。

　　如泱局促不安地坐在床沿边上，一时半刻，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相反，身旁的新郎官倒是乐得自在。他一动不动地端坐着，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在等着看如泱的好戏。

　　“诶，那个，”如泱往新郎官一侧挪了挪屁股，佯装镇定，“相公，妾身第一次嫁人，尚不懂夫妻闺房礼仪，若是有做错的地方，你且担待些。”

　　言罢，如泱将交杯酒递给如悠，却又觉着已出口的话似有不妥。她恼恨自己不够冰雪聪明，又担心新郎官多疑反悔，遂娇滴滴地解释，以证清白。

　　“是妾身糊涂。妾身嫁于郎君，那便是生生世世。不管做狐做仙，从今往后，我都是相公的人。相公，莫要嫌弃妾身才是。”

　　相公不回话，只是睁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呆呆地盯着如泱。

　　如泱被看得面红耳赤，赶紧用袖摆遮住交杯酒，一饮而下。

　　新郎官依葫芦画瓢，照着如泱的样子饮酒，却将美酒洒落一地。

　　透明的酒液，顺着如悠的嘴角斜淌下来，直流进他修长白皙的颈项。夜色下看去，别有一番美妙情趣。

　　如泱顿觉羞涩，琢磨着要不要背过身，先行研究研究小册子，但某些话，她总是要说在前头的。

　　“相公，我比你年长许多。常言到，女大三抱金砖，想来，男子也是极喜欢温柔的小姐姐。所以，相公莫要害怕。”

　　“日后，妾身会护着你、让着你，断不让市井流氓欺辱你。”

　　“噗！”
　　一道男子的笑声，在如泱的头顶凭空响起。

　　那声音浑厚有力，像是憋了许久，再也忍不住似的。

　　“相公，是你在说话么？”

　　如泱试探着问了问，见如悠紧闭双唇，没有半分回答她的意思。她再仔细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发现。

　　她认为是自己幻听。

　　如泱有些不知所措。
　　她低下头来，偷偷盯着相公的礼服看。

　　她寻思着，是先解自己的礼服，还是先解相公的礼服？

　　这般伤神费脑的事，如泱着实不在行。

　　陡然，门外想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个宫女急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

　　“有个妖怪进了宫门，王后已躲进偏殿里，灭顶之灾不远矣！还望恩人与恩公，速速移驾到安全的地方！”

　　如泱大吃一惊，顾不得洞房花烛，赶紧拉着相公，一同跑去看望王后。

　　王后已哭成泪人，同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她拉着如泱的手，哽咽道：“耽误恩人了，我本想给恩人谋划一场举世无双的婚礼，不料从天上掉下一个妖怪，现下怕是要灭国了，这该怎么办呢！”

　　如泱惊讶着询问到底是何方妖怪，王后便让学士将宫外的情景复述一遍。

　　“回王后，从九月初八开始，宫外来了一只大鹏鸟。它日夜蹲守在宫门外，吞食附近城池的老百姓。它所经过的地方，宫殿变成废墟，鲜血染红江水！”

　　学士冒死前去查看，确实看见了妖怪：

　　它的翅膀可以遮住万里的云霞，它的尖嘴像刀剑一样锋利；它抬一抬脚指头，就踩死城中数百子民；它扭一扭头，就毁掉一座楼台！

　　“真是千古没有见过的凶神恶煞，万代也遭不到的奇灾异祸！”

　　学士哭道，“国家的命运、皇室的家族，全都危在旦夕！请求王后早日迁都，以保存国家的命脉！”

　　如泱听完，吓得脸上失去血色。

　　马上有个宫女跑来启奏：“妖怪来了！”

　　下一刻，君臣哭号哀叫连连，惨无天日。

　　王后在仓促之间，想不到解决的法子，只好紧紧拽住如泱的手，恳求道，

　　“未能尽数报答恩人的恩情，甚是惭愧。恩人与恩公乃有福之人，不该遭受这样的横祸。”

　　“只是，若恩人力所能及，还望救我国子民于水深火热，我定感激不尽，铭记于心！”

　　王后说完，命人领着如泱和如悠离去。

　　如泱紧紧拽着如悠的手。
　　她一边急急走着，一边寻思，究竟怎样才能帮到王后。

　　想着想着，如泱忽然从自个的房间里醒过来了。

　　才知道，原来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原是梦境而已！！

　　清醒过后的如泱，有些头疼。

　　她掀开被子，想起身喝口水，却见梦中的相公正安然躺在她身旁，还穿着成亲时的大红礼服。

　　如泱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吓得赶紧缩回了手，真真是活尸也！

　　她不由得大喊一声：“真是怪事！”

　　“确实是怪事。妹子，这蚂蚁排队进你屋，足足排了好几米长。”

　　屋外的如淳听见妹妹的喊叫，快速走了进来。

　　如淳是如泱的兄长，见如泱昏睡好几个时辰，怎么唤也唤不醒。

　　做哥哥的担心，不曾想自个妹妹的闺房里，何时竟还藏了个容貌极佳的男子？

　　如泱无法辩解，只能将梦里的情况讲了一遍。

　　自然，她刻意隐瞒了部分不该讲的话。

　　如淳也吃了一惊，认为是个怪事。兄妹俩正筹算着找高人卜上一挂，谁知道排队来到她房间里的蚂蚁，越来越多。

　　顺着这些蚂蚁的足迹，如泱一直追到院落的另一侧。

　　院落的篱笆墙下，一只大斑啄木鸟，正开心地啄食树桩里的蚂蚁窝。

　　这个蚂蚁窝，正是前几日刮大风后，如泱新做的。
　　当时，她见失去家园的蚁群慌乱不堪，便心生怜悯，用树桩做成蚁巢。

　　想起梦中情景，王后一再强调她的大恩之德，如泱心下悸动，又想起宫殿里弯弯绕绕的格局、王后极细的腰肢，忽地明白了什么。

　　原来，她今日是糊里糊涂去到了蚂蚁国？！

　　又见大斑啄木鸟与学士口中描述的妖怪格外相似，于是更加认定心中的猜测。

　　如泱便冲着大斑啄木鸟厉声怒喝：“滚开，该死的鸟贼！”

　　啄木鸟受到惊吓，扑腾扑腾翅膀飞走了。

　　如泱赶紧低下身来，仔细查看蚁巢的受损程度。

　　幸好原来的树桩还可以遮风避雨，她便找来些秸秆做了个稻草人，立在树桩旁。

　　回头，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她脚下，竟排成了一个“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