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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抓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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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婉清睁大眼睛:“找阿姐?轻筠,你究竟想干什么?婚约已定,我阿姐断不能和他一刀两断的,这笔钱,我来想办法。”
柳轻筠曲指敲了敲她的额头:“胡说些什么,你阿姐的意思我自然明白,这笔钱,不能由你和你阿姐出,我要周秉言来还上这笔钱。”
杨婉清看傻子似的注视着柳轻筠:“轻筠,你冷静一点,五十两虽然多,也不至于还不上,我会帮你的,你别这样。”
柳轻筠也并未作过多解释,戴上幂篱,拉起杨婉清去寻杨婉婷。
侍女带着她们找到在后院赏花的杨婉婷。
杨婉婷一袭素裙,乌发飘飘,五官精致,安静垂眸的模样恍若月下仙子。
看到柳轻筠,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飞快恢复平静,唇角挂着得体的笑容迎向她们:“柳姑娘,好久不见。”
柳轻筠回礼,望了一眼杨婉婷身后的亭子:“花开得可真漂亮,不知杨大姑娘介不介意与我一同去赏花?”
杨婉婷眉眼弯弯:“乐意之至,婉清,母亲出门前不是让你绣一幅牧丹给她吗,还不快去。”
杨婉清被长姐提醒,这才记起早晨母亲出门时交代的话,小脸顿时垮了下去,恹恹回答:“知晓了知晓了。”
待杨婉清离去,杨婉婷唇边笑意淡了几分,她侧了侧身:“柳姑娘,请。”两人行至石亭。
侍女识趣地停在石亭外头。
杨婉婷坐在石凳上,为柳轻筠斟了一杯茶后才开口:“是我那未婚夫又做了什么为难你的事罢?你且说来听听。”
柳轻筠摘下幂篱,露出脸,杨婉婷脸色呆滞了一瞬,到底是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极快的镇定下来,语气如常:“你这是?”
柳轻筠先捧起茶杯浅啜一口,舒了一口气,这才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她。
饶是修养极好的杨婉婷亦沉下脸,声音失了平常的温和:“太过荒唐!”
她看向柳轻筠:“我这有上好的膏药,你待会拿上,每日涂一次,过个半月,定叫你容貌如初。”
柳轻筠笑着道谢。
杨婉婷抚了抚压出褶子的衣裙:“五十两,依你看,是我家来,还是由他家?”
柳轻筠笑得真诚:“他家,要是能敲上一笔就更好了,我正愁没钱重建呢。”
杨婉婷温温柔柔地瞧了她一眼,语气不明:“不过,你果真要拒绝他吗?他所言的确不假,周家颇有权势,我也是看中这点才同意这门婚事,照你所说,我这个风流成性的未婚夫倒真是很喜欢你,你放心,我也不是个容不下人的主,我就问这一次,你要反悔吗?”
杨婉婷话里话外都没把周秉言当回事,顶多当成进入周家的工具,柳轻筠放心地疯狂吐槽起来。
什么刚愎自用,自私自大,傲慢无礼,听得杨婉婷一愣一愣的。
“不瞒你说,这位走大街上看我一眼我都觉得晦气,谁不爱富贵?但见了他,我觉得我亦是贫贱不能移的人,这份荣华富贵真该你享的,真的。”
见柳轻筠一脸真诚,杨婉婷忍俊不禁:“好了,我明白了,啊,我忘了,你身旁早已有了人,那我先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柳轻筠莫名有些拘谨,干巴巴地说了句:“多,多谢。”
说完一抬眼,撞上杨婉婷挪揄的眼神。
柳轻筠慌慌张张地转移话题:“你准备怎么做?”
“由我母亲出面,将此事告知周家老夫人,周老夫人最是守礼,她不会坐视不管,不过得等上两日,明日我会陪你应付他,你且安心。”
柳轻筠点点头,一想到蒙在鼓里的周秉言就忍不住幸灾乐祸:“你那未婚夫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会来找你帮忙吧。”
杨婉婷淡淡回应:“他?呵,朽木不可雕的愚笨之人,柳姑娘,他日若你飞黄腾达,我们于京城相会之时,可不要忘了今日我们的情分。”
柳轻筠抬眼,杨婉婷正望着她微笑:“贾老,兴许能成为你们的贵人。”
柳轻筠一怔。
周秉言的最后期限到了,他得意洋洋地去敲柳轻筠的家门,开门的侍女让他眼熟得很。
周秉言盯了她好几眼,依旧没想起来此人到底是谁,索性抛在脑后大步往里走。
边走边喊着柳轻筠的名字,堪堪踏入正屋,欢欢喜喜地看过去,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周遭猛然如有凛风刮过,害他遍体生寒。
杨婉婷一身月白衣裙,坐在椅子上,含笑望着周秉言,笑容雅致:“你来了。”
周秉言僵硬地收回腿,扫视周围,杨婉婷悠闲开口:“别找了,柳姑娘去寻她的情郎了,这里只有我,周敬之,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消停些,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又为何会坐在这里?”
周秉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顾左右而言其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杨婉婷静静地看着他装傻,忽然一笑:“无事,你不明白,老夫人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应对老夫人吧。”
周秉言瞬间淡定不了,语气激动:“你干了什么?杨婉婷,你别太过分!”
她淡然垂眸:“周秉言,你才是,别太过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是我最后一次劝告你,安安分分等着成亲,否则,老夫人自会为我做主。”
他的怒火顿时哑了炮,咬牙切齿了半天才蹦出三个字来:“算你狠!”
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侍女上前,恭敬询问:“小姐,可要回府?”
杨婉婷起身,随意地点了个头,目光划过院内的蓝楹树,眼神停了一瞬。
她扭头对一旁的侍女低声嘱咐了一些话语,再次看向蓝楹树时,眉眼盈盈。
原本是宋清让来找柳轻筠,但柳轻筠在家除了发呆就是睡,这种美好摆烂的生活虽然好,事实上也的确好。
实际上她去清河县,不是因为情郎,而是受了杨婉清的邀请,洪碧君知道了杨婉清向柳轻筠伸援手的事后,决定陪她一块儿去赴约。
此刻两人已经到了酒楼下。
柳轻筠捏了捏洪碧君:“你确定要进去?”
洪碧君沉默了一路,听到问话,默默点点头。
柳轻筠叮嘱道:“等会儿别口无遮拦啊,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洪碧君瞧着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目光透着坚定。
“你放心,她帮了你,从今日起,她也是我朋友了。”
柳轻筠颇为感动地望着洪碧君,正要说些什么,洪碧君率先拉住她的手往里头进:“走吧,让她等久了,指不定要埋怨呢。”
在踏入酒楼的前一瞬,柳轻筠希望万事顺利。
片刻后,柳轻筠又觉得有些太过顺利了。
洪碧君与杨婉清刚开始还有些拘束,两个人见过礼后一个比一个沉默。
柳轻筠尝试着带起话题,洪碧君明白她的好意,主动讲了些平日听到的趣闻,这下把杨婉清给吸引了,她总是被母亲拘在家中,对于洪碧君所说的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分外感兴趣。
没一会儿,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柳轻筠安安心心吃了会桌上的菜,身旁的洪碧君讲到兴头,险些手舞足蹈起来,一扬手,无意间打翻了酒杯,大半倒在了杨婉清的衣裙上,几人吓了一跳。
洪碧君反应过来后连连道歉,杨婉清摆摆手表示无事,但如此一来,非得换件衣服不可,好在侍女常备着一套私服,洪碧君出于愧疚之情,陪杨婉清去换衣服了。
雅间内只剩下柳轻筠与蓝楹,柳轻筠起身走到窗边看风景,凭窗而望,可将街道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她的视线随意跳跃着,忽而停在一人身上。
那人身姿挺拔如青松,一身青色长衫淡雅出尘,容颜如玉,眼底噙着笑意。
宋清让。
认出他的瞬间,心跳失衡了一霎那,柳轻筠定睛看去,宋清让身边有两个年长的男子,更年老些的那位气势非凡,眼睛弯成一条缝,身上亦是朴素的衣衫,瞧着泯然于众人,却让人不敢忽视。
柳轻筠的好奇心无限放大,她探出身子,想听清底下人的交谈。
身后的蓝楹因她的动作惊呼一声,柳轻筠回过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们身处二楼,虽然不算危险,还是有些高度。
柳轻筠再回过头去时,撞进一双似被薄雾浸润的含情桃花眼里。
她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柳轻筠下意识眨了眨眼,底下的宋清让仰头凝视着她,唇角无意识上扬,眼里的情绪有些沉郁,张开嘴无声地对柳轻筠说了两个字。
“等我。”
待她明白过来,宋清让的身影已然消失,柳轻筠顿觉头大,几个大步来到门口,刚打开门,洪碧君跟换过衣服的杨婉清站在门口,侍女抬着手,一幅欲推门的样子。
杨婉清挑了挑眉:“看来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
柳轻筠的视线被几人挡住,她虚虚一笑,刚要说话,洪碧君突然出声:“她可不是跟我们心有灵犀,看那边。”
连带着柳轻筠,几人的目光循着洪碧君的指向而去。
却见有个芝兰玉树的公子上了楼梯,转过身来,正是表情冷淡的宋清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