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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学院 ...

  •   蒋寄野刚入学半年,统共连自己院里也没去过几趟,更别说别人家院楼了。

      回到学校,一半循着指路牌一半问路人,双重辅助下才算顺利摸到经管院楼。

      周六上午,三楼的办公楼层没什么人影,走廊一个清洁大爷在拖地。蒋寄野穿过走廊找到尽头挂着书记牌子的办公室,在门前站定后,定了定神,抬手敲门。

      “进。”

      蒋寄野听到里面回应,推门进去,抬头没等说话,先顿了一下。

      屋内一角的方形会客区,只见除了书记,对面木质长椅上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其中的女生正是向秋月。

      向秋月看见他,冷不丁还有点吃惊,这么快就回来了?

      又为他直接找上门的莽撞行为担心,一阵着急,她和另一个班的班长已经在处理这事了。

      蒋寄野电话里那通话不论是真是假,既然他那样说,就足以认定薄悬是清白的。

      就算将来翻出来证据,证明薄悬真的当了第三者插足别人感情,有蒋寄野那番话,也只能说薄悬是被人蒙蔽,仍然属于受害者一方,从哪个方面来讲举报信都不符其实,举报人行为构成恶意诽谤,校方可以直接不予理会了。

      向秋月一边着急,还在犹豫着要怎么给两边做介绍:这是我们院书记,这是……绯闻的另一男主角?

      坐在对面穿着立领衬衫的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纸张,循着动静偏头看来一眼,严肃的表情变了,没好气地伸手招呼:“来来,你来得正好,我还正想着要不要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过来跟我说说,你跟我们院的学生到底怎么回事。”

      向秋月:“……”

      向秋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好了,不用介绍了,这种‘你小子就会给我找事的’的语气一听就是认识的,而且两边关系指定远不到哪去。

      “岑叔叔。”蒋寄野走过去的同时,看了向秋月他们一眼。

      向秋月眨眨眼,旋即反应过来,起身跟书记告别,拉着男生飞快闪了:“岑书记,你们聊,没什么事我俩先回去了。”

      门打开又关上,这下屋里就剩俩人了,暖气设备在窗户下尽责地散发热量维持温度。

      人一走,岑立群也不端着架子,直接问蒋寄野:“你跟我那学生真谈恋爱了?”

      蒋寄野回得也很直接:“谈了。”

      岑立群表情忧愁,跟风华正茂的年轻学生打了半辈子交道,也算见多识广,知道如今除了正经男女关系,年轻人还时兴一夜情小三小四炮友驴友的,乱得不成样。

      他继续问:“是认真谈的,还是像网上说的那样几个人闹着玩的?”

      谈恋爱还有闹着玩的。

      不对,他俩一开始还真就是打赌闹着玩的。

      蒋寄野缓缓道:“谈之前不论如何,谈的时候大家都很认真,我也只谈过这一个,里面没有第三者,我俩分手有段时间了,现在这事又被人翻出来做文章,岑叔,发帖子和举报的人很明显是在故意针对我们俩。”

      岑立群心情复杂,叹了口气:“我猜也是,你往常不像会胡来的孩子。”

      蒋寄野接着道:“薄悬也不是会胡来的孩子——您应该也认识他,是你们院的学生,天天帮你干活。”

      岑立群瞥他一眼,“我手底下的学生,用得着你说。你自己倒跟没事人一样。”

      蒋寄野顿了顿,点头认下了:“是,您教训得对,我脑瓜糊涂了,今天当着面您想怎么骂我都行,再不行回头我给上门给我刘姨的花园打一个月杂——人拿了几年的奖学金,三好学生一个,你骂完我就别再罚他了。”

      岑立群回过味来了,琢磨着好笑道:“哦,闹半天,你今天跑我这说情来了。”

      蒋寄野也笑:“不算说情,我是专门跟您解释来了,”

      岑立群摇了摇头,把手下的纸推到蒋寄野面前:“你就是不来,这事也差不多过去了,人用不着你说情,正经的一个学校学院难道会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你自己看看吧,学生刚刚拿过来的。”

      蒋寄野有点纳闷,接过来一看,只见a4纸上只有一行简单小字:经管的各位老师们和领导们好,我愿意为薄悬同学的正直为人做担保,并为此承担后果与责任,举报信内容不属实,望查清。

      下面的空白处,龙飞凤舞签着经管专业学生的名字——满满当当占据四分之三纸面,看样子周六在校的学生应该都在上面了。

      蒋寄野拿着轻飘飘的纸张,讶然,哑然,震惊,酸涩……

      这是薄悬身边人对他再直观不过的评价。蒋寄野心头百感交集,对着满满一页纸的签名沉默了好一阵。

      岑立群在旁看着,另起话头问他:“你爸妈知道你谈恋爱了吗?”

      蒋寄野摇了摇头,起身将纸张放回去,手往茶盘里伸要给岑立群倒茶,一边回道:“他们在国外,我还没来得及当面跟他们说,我们就分手了。”

      岑立群没客气地伸手把茶壶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兔崽子昏了头了,这是他的地盘他的办公室,长辈高低也没有让客人倒茶的道理。

      岑立群洗了俩杯子,絮絮叨叨:“我本来瞧着,家里小辈里你是最稳重的一个,谁知道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谈个恋爱差点搞出个大新闻。”

      他递过茶杯,想想又感叹一句,“不过谁年少的时候不轻狂,怪不得你。”

      蒋寄野笑了下:“您真这么想,我爸要是听见您这么夸我就好了,他在家成天嫌弃我不成器,说我这辈子要么打光棍的命,要么只配带着俩狗跟狗一块过。”

      “噗……”岑立群刚进嘴的茶全呛出来了,伸手指了指他。

      蒋寄野腆着脸把纸巾递过去,等他气顺了,半天又想起件事:“岑叔,那封举报信还在您手上吗,我能不能看一眼。”

      “你小子,又想找事是吧。”岑立群瞥他一眼。

      蒋寄野笑笑:“哪能啊,我什么人您还不知道,我是和平爱好者,从小到大就没跟人打过架,最多吵两句嘴。”

      这话倒是。何况这回被举报的是自己看重的学生,岑立群即便不方便说什么,心里还是护犊子的。

      再者,学生整天忙着动歪脑筋,哪还有心思放在读书一道上。

      他想了想说:“在楼上办公室,等着,我给你拿,不过只能看不能拿走。”

      蒋寄野应了声,岑立群开门出去了。

      蒋寄野独自留在屋里静坐了两秒,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把那张纸拿过来反复看了两遍,用手机拍照存了份档,整齐对折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顺手翻看了下手机,没有新消息进来,也不知道人到哪了。

      蒋寄野倒了杯茶,斟酌着打字:“院里这边没事了,不用着急赶回来——感冒严不严重?你不来也行。”

      刚发出去,就听背后叮咚一声。蒋寄野一怔之下,扭过头。

      好家伙,人就在半开的门口不声不响站着呢。

      薄悬应该是从楼梯上来的,面前哈出的白气略有点急促的样子,这次的衣服倒是穿得厚了点,头上仍然带着顶白色的毛线帽子,脖子上绕着个围巾,本来就不大的脸衬得只剩一个巴掌大了。

      他定定看着蒋寄野,蒋寄野站起来也看着他。

      明明统共分别没几天,前两天在东门也见过一面,不知怎地,蒋寄野有种好久不见恍若隔世的久违感。

      但是眼下显然不是适合寒暄的时候,脚下是经管学院办公室,岑立群待会也要下来了。

      蒋寄野说:“愣着干嘛,进来啊,你不嫌冷。”

      他话音一落,薄悬恍然感到冷似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这才抬脚缓步往里进。

      蒋寄野见他磨磨唧唧,直接伸手拉了一把。

      力道不大,曾经当着他面跳过两米围墙的薄悬这回却像吃不住力,又或者穿得太厚太笨拙了,身体往前打了个晃,险些直接栽了个跟头,紧接着被蒋寄野给扶住了。

      薄悬搀着他的手臂借力站稳,抬头左右看看,愣愣问蒋寄野:“你怎么在这?”

      走近了才发现,他一身的寒气,手也凉得惊人,冰凉穿透两层衣服一直传递到蒋寄野的手臂,嘴唇像是冻得,只剩一点浅薄的血色,脸色乍看比帽子还要白上一分。

      蒋寄野松开没多久的眉头缓缓又皱了起来,盯着他的脸,表情凝重起来:“你……”

      没等他说完,岑立群拿着信件从走廊转进来了。

      进门瞧见薄悬,他和蔼地招呼了一句:“来了——脸色这么差,没睡好。”

      薄悬把手松开了,立直站稳,对岑立群说,“有点感冒,岑书记,举报信的事我……”

      岑立群先一步叫停了他,将手中的信件交给蒋寄野让他看看,对薄悬说:“不用说了,我在学校待了好几年了,学校即社会,有些勾心斗角的事,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算你不跟别人争,别人还要眼红地抢你的那一份,光是前几年就发生过好几回类似的情况,这回算好的了,没像前年那样闹到校外,也没闹上微博热搜,不然我这书记也没脸在办公室坐着了,赶紧找人写份检讨稿子背下来才是正经事……”

      当教师的老毛病上来,岑立群拉着两人意犹未尽地说了一大串。

      蒋寄野杵在旁边,一直没吭声,但是薄悬出现后,他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

      岑立群瞧着刚才进门两人像是对峙的场景,以为俩年轻人还为被举报的事闹脾气,互相埋怨。

      不过小情侣的事,他一个当长辈的不好插嘴,眼看也到吃饭的时间。

      岑立群将信件收回来,临走又专门提点蒋寄野:“你一向是知道轻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别的我不多说了,这是学校,甭管你心里有多大气,对着谁你也不能给我胡来,知道吗,不然我真得把你爸妈叫过来谈谈话了。”

      看着蒋寄野应下,才挥挥手放他们走了。

      出了门,薄悬打量着怔怔问他:“你跟我们院书记是认识的?”

      蒋寄野言简意赅:“认识,我妈那边的宗亲长辈。”

      薄悬不知联想到了哪,脸色血色又浅了一层——他才知还有这层关系,不过蒋寄野很多事情都没跟他说过就是了。

      他们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不远,但是也不亲密——蒋寄野有很多关系亲近的亲戚朋友,太多人愿意喜欢他了。薄悬处在其中根本无足轻重。

      薄悬心神不宁地抬脚要从就近一侧的楼梯走下去。

      “去哪,走这边。”蒋寄野叫住他,自己率先往楼层中间的电梯间走。

      薄悬看看楼梯。只能转身跟了上去。

      随后两人乘电梯下了楼,薄悬没说话,蒋寄野也一路沉默。

      走到停在院楼前的车边,蒋寄野拉开车门,拿过薄悬的包扔进后座。

      薄悬观察他的表情,以为他在为大周末地跑一趟生气,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迟疑地说:“你不是给你朋友接风吗,我要回宿舍,走几分钟的……”

      蒋寄野打断他:“上车,想去哪我待会送你。”

      薄悬没再说什么,顺从地走过去上了车——

      蒋寄野从另一边上去,摔上车门,没有着急第一时间发动车子。先把车门锁了。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来看着薄悬,仍然是平静甚至温和的语气:“你把你头上帽子摘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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