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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睡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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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楼忙完,已过了两个时辰。
不知她如何了。
听雨轩。
书室。
谢无楼推门进去,看见这幅场景——少女正怕在桌案上酣睡,白皙的面容一片恬静,明眸安静地闭着,鸦羽般的长睫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偶尔轻轻皱眉,眉宇间一片稚气。
“谢......”惊春刚要行礼,就见谢无楼示意退下。
惊春轻手轻脚关上门,只余下宋锦书和谢无楼两人。
谢无楼走近,端详起她的脸,想伸手触碰,还是克制住了。
他眼底闪过一道狭光,晦涩又深远。
屋内安静得只听见少女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和男人“沙沙”的翻书声。
直至佣人前来询问是否需要摆饭,才打破这份静谧。
宋锦书醒来见到谢无楼,吓了一跳。
“对不住......我睡着了。”宋锦书尴尬笑笑,脸上一时燥热。
“无事。”谢无楼扫了一眼,不以为意。
“既然醒了,公主可否要用午膳?”他将书卷收拾好。
宋锦书一愣,她这是睡了多久。
不禁想到:难道谢无楼一直在等她吗?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了用膳时,也未得到解答。
谢无楼用膳时,从不出声,慢条斯理的,不急不缓,无论是用箸还是用勺,皆不会发出声响。
食不言,寝不语。
宫中妃嫔的礼仪也未必有他做得好。
用完膳,二人行至听雨轩的书室。
谢无楼端坐在案几旁,凝思几瞬,指腹微动:‘‘前些时日,落水之事可有眉目了?’’
宋锦书微微一愣,没想到谢无楼会询问她从前之事,如实道:‘‘还在调查,不过,我大抵猜到了一些。’’
‘‘那便好,若有需要,公主随时可以找下官帮忙。’’
宋锦书动作顿了顿,有点脸热,装作若无其事,将窗户打开了些,小声说道:‘‘......想不到先生还会主动帮人。’’
她心想:这算是关切吗......
谢无楼未置一词,拿了茶杯抿了口,话锋一转:‘‘不知公主今日的课业学习的如何了?’’
您老不都看见了吗......
‘‘咳咳......’’宋锦书讪笑,支支吾吾道,‘‘这......’’
谢无楼自然知晓,不过是想逗逗她罢了。
见宋锦书窘迫,双手无处安放,头也越埋越低,谢无楼眸色微深,说话间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公主放心,下官不会罚你,也没资格罚你。’’
宋锦书:“......”
‘‘还请先生不要将这两件事告诉我兄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宋锦书渐渐对谢无楼有所改观,好像他并非表面看着那样,是个无情之人。
“那么......公主,以什么条件作为交换呢?”谢无楼轻叩杯盏,发出“叮当”的声音,也牵动着宋锦书的心,“下官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不知先生想以什么条件作为交换?”宋锦书反问,不明所以。
论金银财宝谢无楼不缺,论权利人脉他同样也不缺,她想不明白。
谢无楼对上她疑惑的视线,并未回答:“下官暂时还未想好,等以后再说,烦请公主不要拒绝。”
“行。”
到了深夜。
大理寺牢狱。
幽旷昏暗的地牢里,烧掉一半的烛火忽明忽暗,越往深处,愈发显得阴森冰冷。
寺丞走在前头,带头引路:‘‘二位大人,请往这边。’’
陆云辞向来喜爱闲情雅致,吟诗作赋,这般冷凄腐败的地方,他是断不会来的,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因此只有谢无楼与裴予礼二人来此。
这裴予礼本是大理寺卿,与他来也要比陆云辞来行事方便得多。
牢房深处,几只破瓮横七八竖地倒在阴暗潮湿的地上,挂在墙壁上的刑具暗自发着幽幽寒光。
绑在刑架上的人极为狼狈,头发披散杂乱无章,衣服破烂不堪,垂着头,气息稍弱。
寺丞一盆水泼下去,架上之人悠悠转醒,还未看清来人便大喊道:‘‘大人!二位大人!我是冤枉的!’’
‘‘冤枉?’’谢无楼冷笑一声,声音如同淬了寒冰,‘‘不如等你这背后之人也下了狱再一同喊冤?’’
架上之人以为谢无楼不知,又听他悠悠道:‘‘不知这永恩侯府给了你什么好处?’’一瞬间血液凝固。
他自知开弓没有回头箭,进了这牢狱就无法出来,且不说与这永恩侯府有关,冲撞了公主本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更何况还与侯府有关,这灭顶之灾,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
‘‘谢大人,裴大人,我是有苦衷的!若是二位大人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杨武不死心,还想争取一二。
谢无楼缓步上前,直视他。
不知道是不是在地牢的缘故,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身上,一明一暗,他身上杀伐果断的肃杀之气扩散开来。
杨武惊叫一声,说话声戛然而止,他愈发面无血色,冒着豆大的汗珠,只见他的腹部插了把倒钩利刃,避开了要害,刀柄转动,反复辗转,血肉模糊,粘稠的血液汩汩的往外流,滴落在脏乱的地板上。
到底是没经历过刑罚之人,没过一会儿,便晕了。
狱卒上前将他泼醒。
角落的火炉早已燃起,闪烁着火红的光芒,烙铁烧的通红,杨武刚恢复神智,就见狱卒举着发红的烙铁朝他逼近,不等他叫喊,烙铁直直烙在腹部的伤处。
杨武痛不欲生,一股脑全交代了:‘‘前段时间,永恩侯府的小姐听说七公主出宫了,便吩咐小人给她一个教训,我便假装盗贼将公主撞入了水中,另外永恩侯在外抢占田庄私开盐矿,还与瀛洲盐运使勾结,证据就在十里坡侯爷为我置办的私宅,埋在桃树底下......’’
这自古以来,与盐矿有关的差事,都是份美差,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着掺一脚。
裴予礼见状,摆手示意狱卒将杨武拖下去。
裴予礼与谢无楼相处多年,他的手段,裴予礼自然知晓几分,更何况还是当朝丞相,又能温润多少呢,且不提他本就是大理寺卿,无论多残忍的手段,他早已司空见惯。
若是陆云辞在场,见了那副场景,晚上必然会噩梦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