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眠》寻辞

3、报复

　　她没想到坐在哪里，都不认识，想着一会儿找个靠后点的座。
　　走廊过道塞满了人，有同学抱着重重的一摞书，稍有不慎，被碰撞掉在地上，散成一堆，巨大的响声只惊动了周遭的同学，帮忙捡起来。
　　大概过去了五六分钟，只有少部分同学还没有落座。
　　自回到座位坐了下来，就从始至终就没醒，也真是能睡，这么吵，也睡的下去，她也是真心佩服。
　　他最后一排，没有同桌，他紧挨着墙，旁边的空位都落了层薄薄的灰，看了一眼站在她左手边的女孩紧紧抓着肩带，抿着唇，手指掐着胳膊，近看，红印在狠一点都要出血。
　　她选择成为夏闻熠前桌，该还的迟早要还，此仇不报非君子。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要跟我坐吗？我今天来，明显她们落座的都是事先商量好的。”
　　“简单来说，我缺个同桌。”说完，她瞥向夏闻熠的方向，眼神示意她道：“我可不想跟他一样，还是挺想有个同桌的，不然怪无聊的。”
　　留着齐刘海，也是大眼睛，元气感满满，唯一的缺点性格太内向了。
　　女孩软软应道：“好。”
　　黎邶：“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音，白色的白，音色的音。”
　　挺好听一名字，一看就是文化人起的，名字这么好听，在开朗大方点就最好了。
　　她就来班级一会儿，明显感觉到这个班级同学的敞亮，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讨厌与否，脸上的表情说的明明白白。
　　“报告，老师。”门外清亮的嗓音震了一震。
　　“没几个座位了，自己选个坐去。”徐意咽下杯中的温水，对着陈礼道。
　　黎邶低声问同桌：“他是谁啊？”
　　白音明显一愣，眼神里是惊疑过后的稳定，小声说：“他叫陈礼，前几天请假，今天应该销假来了。”
　　“哦。”
　　还有几分钟，早自习就要下课。
　　按耐不住的躁意蠢蠢欲动。
　　下课那一秒，麻木的读书机器终于可以暂停营业，用着宝贵的课间十分钟休息，除去上厕所的，接水的，剩下的无一不是在睡觉。
　　麻溜跑到夏闻熠身前的陈礼，正霸占着黎邶的座位，而此时，站在前门的黎邶瞅见这一幕，抱怨道：“他坐那，要我坐哪里？”
　　话是这么对白音说，可还是得充当个笑面虎：“你占着我座位了，可以麻烦让让吗？”
　　陈礼的碎碎念，夏闻熠不耐烦直起身子，使劲的按揉太阳穴，狠狠撂出一句：“再吵就滚。”
　　陈礼知道夏闻熠的起床气一贯很厉害，事再急也得等他醒过来，正郁闷着，由于甜美声线的同学的轻柔询问，一瞬间扫除了陈礼的阴霾。
　　陈礼呆呆望着面容乖巧的黎邶，一脸的痴呆样。
　　黎邶不解，用手肘轻轻触碰白音，凑近耳畔，低声细语：“他，嗯……是不是嗑药了？”
　　班长孟银收作业，收到后排，忍不住打趣道：“收收你那副表情吧！一会儿给新同学吓跑了。”
　　“新同学啊，不好意思啊。”陈礼歉意的笑道。
　　黎邶爽快，故事翻篇：“没事。”
　　说着，陈礼已经起身让位，并拿出纸巾，擦了擦夏闻熠旁边桌子落满灰尘的椅子。
　　擦完坐了上去。
　　还是黎邶率先开的口：“你坐这等他醒吗？”顺便指了指夏闻熠。
　　陈礼：“嗯，有点事给熠哥说，但他有起床气。”
　　夏闻熠什么时候醒不知道，有起床气？爱睡觉？别的不说，单就是黎邶脑海里的鬼点子可是有了。
　　她扭身，低头在草稿纸上哗哗写着，不算太潦草的字迹，又狂有张扬，肆意不收敛：“下一节什么课啊？”
　　将纸推向白音，白音拿起笔回她：“语文课。”
　　这不巧了嘛，她刚好突出优势科目就是文科。
　　机会到了，报仇早晚的事。
　　语文老师周灵听说来了位新同学，还是省重点转来的，语文成绩特别耀眼，就想认识认识她。
　　环顾一周的目光很快锁定了她。
　　大约课进行到一半，周灵第一次提问她，问题难度不高，但她的回答很值得其他同学借鉴。
　　有了第一次的开头，她连续举了两次手，周灵越发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黎邶的目的可不是增加老师好感，这也仅仅算得上次要，她侧身，露出空隙，如果此时有镜头，那么一定要来个夏闻熠睡觉特写。
　　周灵平时是不管的，夏闻熠课堂睡觉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法管。
　　但黎邶来了，不能让他继续猖狂，总得做出点实际行动，带坏了新同学怎么办？
　　周灵掐断一截粉笔，抛出完美弧度，重重落在夏闻熠侧脸上，粉尘还在飘，白色的轨迹被醒来的夏闻熠抹去。
　　“醒了，刚好，你来回答一下课后作业这个问题。”
　　“不会。”简单的两个字引发了导火线，暴雨欲来风满楼的效果拉满。
　　下场就是：一上午站着听课。
　　并不带愧疚之心的黎邶俨然一副胜利者姿态，高高扬起眼尾，嗤笑：“就这？”
　　夏闻熠破天荒没生气，还勾唇笑道：“记仇啊？”
　　黎邶没在跟他继续聊，这还是上课，被逮着了，多不好意思。
　　黎邶还是偷偷摸摸关注他的表情，没早上那么冷淡，但一样讨厌，她摸摸口袋里的糖果，轻轻撕开包装，噙入嘴中。
　　都站在后面了，夏闻熠依旧不老实，但觉得都站着了，，低下头，凑近，坦然说：“忘了说，班级规定上课不能吃东西。”
　　黎邶反问：“吃了会怎样？”
　　夏闻熠没想到她会较真：“吃了就罚抄。”
　　黎邶继续杠：“吃都吃了，那就抄呗。”
　　夏闻熠：“……”
　　你给我一个，什么事不都没有了，我的天，这脑回路。
　　他看着不像会听话的学生，但还就真那么听话的站了一上午，直至最后一节，距离下课还剩一分多钟，不知是谁，打开了前门和后门。
　　看淡的老师继续面无表情讲课，好似门自动开的。
　　铃敲响的最后一秒，除却黎邶和夏闻熠，其余同学一窝蜂似的冲了出去。
　　走之前白音犹犹豫豫开口，询问她：“走吗？”
　　黎邶扬起一抹坏笑：“不了，你先去。”
　　静静打开躺在胳膊肘旁边的纸团：“够本了吗，同学？”
　　陈礼好像真的有急事跟夏闻熠说，她也就没停留，饶有兴致的去食堂转悠了一圈，找了个队伍少的，拨弄手机注册论坛。
　　快到她了，面前的菜品卖相不错，挺有食欲，没有思绪，都想尝尝的心态，反而不知道怎么选了。
　　还是身后的白音推荐她说：“糖醋排骨和里脊很不错，还有就是这个油麦菜。”
　　黎邶听完，转头对阿姨报了菜名，食堂阿姨这手抖的通病到底是换了个学校，剧情还是会重复上演。
　　她刚刚就瞅见橱柜里还有精致的小糕点，也要了几块，还有杯冰的橙汁。
　　她饭量不大，菜量也都少。
　　吃得快，正要端盘起身，被白音扯着衣角，低声说：“不用端走的，吃完放在桌子上会有阿姨清理的。”
　　“哦，谢谢啊。”黎邶真挚道谢。
　　眼看她也吃完了，默不作声，一起回了班级。
　　震惊陈礼一百年的，从不主动跟女生搭话的夏闻熠竟然在询问新同学：“回来了，同学？”
　　陈礼震惊的远不止如此，他脑子满满的问号，她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看着黎邶食堂打包的吃食撂在夏闻熠桌面。
　　方方正正的小块糕点，吃了食堂近一年的食物，压根不知道食堂还卖这个。
　　也是，当初刚卖这些小糕点，女生们队排的的老长，久而久之就淡忘了这糕点。
　　冷冰加入的橙汁，碰到杯身，掌心清晰泛着冷意，激灵了一下。
　　慢慢嚼碎，甜味荡开。
　　夏闻熠吃着都堵不上他的嘴，眼尾一挑，勾着嘴角：“同学，下次在遇到这种情况得罪不该得罪的，怎么解决？”
　　问她吗，有病吗？
　　黎邶无所谓的样子，缓缓说：“直接下跪叫爸爸，她就一定不会了。”
　　夏闻熠低头看着手中的最后一块糕点，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