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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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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入了冬,下了初雪,这日薛与来到巷子里时,阿竹正披着浅粉色的披风坐在秋千上,慢悠悠的晃着。
平日里不施粉黛的小脸特意搽了粉,唇上也抹了口脂,显得越发明艳动人。
“薛与!”
看着薛与进来,阿竹就朝他笑着招手。
阿竹往旁边坐了一点,让薛与也坐在秋千上。
“薛与,你要的荷包我绣好啦。”阿竹把荷包拿出来递给薛与,圆圆的眼睛里溢满笑意,自豪的说:“这可是我专门去找了李婶请教的,绣了好久才绣出来的,你看看好不好看?”
确实很久,足足绣了一个秋天才绣好,但阿竹主要还是想说自己真的很用心,绣出来的东西肯定好看。
薛与听到她绣好了荷包,就挑着眉笑了,殊不知他等阿竹这个荷包等了多久,一度以为阿竹会忘了,但又不好意思主动提,生怕阿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就不绣了。
荷包是用浅黄色的锦布绣的,锦布的正反两面分别是两串糖葫芦和一只睡着的玉兔,很好看,荷包里面好像还放有碎银子。
“阿竹,你绣的真好看。”薛与拿着荷包爱不释手,满怀欣喜的看着她。
阿竹忍着心口传来的刺痛,看着薛与笑着道:“薛与,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李婶说,女子绣荷包赠予男子代表的是两人的定情信物,若是男子主动向女子求荷包,便是心悦这个女子,反之亦然。
可阿竹活不久了,为什么薛与还会喜欢自己?
薛与听到阿竹说的话,脸色的表情僵了一下,下意识否认:“怎会,阿竹为何这么说?”
“我就是随便问问,薛与,我想吃糖葫芦了,你能帮我去买一下吗?”阿竹听他否认了,心里既失落又放心,向往常一样央着他去街上买糖葫芦。
“好,我这就去。”薛与有些心慌的出了门,去找糖葫芦。
薛与一走,坐在秋千上的阿竹就卸了力,再也忍不住的吐了血,血顺着嘴角流下,一路流到了浅粉色的披风上,心脏处一阵阵的刺痛逼着她不停的往外吐血,手里拿着的帕子已成了血帕。
其实阿竹早就开始吐血了,但一直瞒着徐平和薛与,每次吐了血的帕子被她处理掉了,以至于他们都以为阿竹的身子还能再撑一段时日。
拿着糖葫芦的薛与是一路跑回来的,方才出去时便觉得心慌,薛与以为是因为被阿竹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但买了糖葫芦后再一想,就觉得不对劲。
往常阿竹都会指定要买巷口胡大爷这家的糖葫芦,因为胡大爷没有儿女,自己生活,阿竹知道了后就只来这家买,而且这家的糖葫芦又大又甜。
但今天阿竹只说了要吃糖葫芦,而且阿竹今日还特意搽了粉,抹了唇脂,薛与早就发现了今天的阿竹特别好看,但只以为她单纯是知道爱美了。
可直到现在看见阿竹靠在秋千上止不住的吐血才反应过来,阿竹坚持不住了。
“阿竹,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我带你去找大夫,我们找大夫。”
薛与抱住阿竹的双手都在抖,但还是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唇上的血,要抱她起来。
阿竹抬起手,薛与立马握住她的手,阿竹对着他摇头:“薛与,来不及了,不要去了。”
“薛与,你是不是喜欢我?”阿竹再一次问他,心里希望他说是,可自己快死了,又希望他说不是,因为这样他就不会太难过了,但,阿竹又不想薛与这么快就忘了她。
“薛与,我喜欢你。”
“徐清竹喜欢你。”
“阿竹,我喜欢你,我是怕你拒绝我所以才否认的,我薛与喜欢你徐青竹,阿竹,我们先去找大夫好不好。”薛与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血,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直直砸到她的脸颊,与她的泪水融为一体滑下脸颊。
感觉不对劲的徐平也赶了回来,年过半百的徐平看到阿竹浑身是血的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颤抖着唇唤她:“阿竹。”
阿竹握住徐平的手,扯出一个笑容:“阿爹……阿竹不孝,阿爹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未说完,阿竹的手已经滑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薛与紧紧的抱住阿竹,身上也都是血,徐平没抓稳阿竹滑下的手,瞬间跌坐在地上。
阿竹走了。
京城的初雪掩埋住了阿竹吐出来的血,也让徐平满头白发。
侯府的世子薛与也一朝散去少年的意气,变得沉稳起来,只是终日随身戴着一个绣有糖葫芦和玉兔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