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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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之间有一定距离，但男人还是呼吸困难，眼神无处安放。
丛也和段弈响都默契地没说话。
安静的环境下，会让做错事的人加倍紧张。
“丛姐，你听我解释，我……”
男人终于露出点害怕的表情，双手合十在胸前，态度谦卑恳求。
丛也不管他这个那个：“叫老板。”
她刻意疏远，把两人的关系掰正。工作室一步步走到现在，她对每个同事都像好友，所以不在意他们怎么称呼自己。
现在不一样了。
男人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停下不干，就连今天下班前她都期待过他会改过自新，老老实实走人，但她猜错了。
突如其来的呛话让男人脸上的慌张更多了几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掏出兜里的u盘双手捧着举起来。
“对不起丛老板……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才会这样！我求求您原谅我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说罢，他举起发誓的手势停在耳边，那只手止不住颤抖。
丛也偏头看向别处，差点就被感动了。她知道男人家里情况特殊，跟自己差不多的年龄就要照顾一大家子，想必也是因为钱才干这些勾当。
段弈响感动甚少，看着一个大男人做偷鸡摸狗的事又像小崽子一样跪在面前哭。
不是一般烦人。
他缓缓起身走到男人跟前，俯视盯着这条“狗”，样子郁郁寡欢。
“偷窃公司机密可不是原不原谅这么简单，是要坐牢的，你搞不搞的清啊？”
说到后面，他俯身，手掌在男人右脸拍了两下，带着警示的力道不至于泛红，也重重伤了他的自尊。
不过现在的情况，自尊心已经是最不值一提的。男人听到“坐牢”两个字惊恐万分，爬着抓住了他的裤脚，红丝布满眼球。
段弈响来瘾了，撬开火机盖点了根烟，把上位者的气定神闲玩的淋漓尽致。
白烟此刻如同浓雾，把跪着的男人遮的不见天日，瞬间丧失了所有理智乞求。
“段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自己会滚蛋的，我……我今天晚上就离开北京……”
段弈响发出一声闷笑，继续抽着烟。
今天工作室的摄像头依旧是坏的，也就是说男人偷窃的整个过程并没有被拍到。再加上两人替换的设计稿，他手上的u盘里根本不是什么公司机密。
就算他大摇大摆当着两人面走出去，或者合理拒绝强制搜身，都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只是现在男人已经完全被恐惧冲昏头脑，对这个圈套没有一丝清醒的觉察，就这样跌进了为他量身打造的陷阱里。
丛也觉得他也被吓得差不多了，便走近二人唱起了白脸。
“这么多年，你也为工作室付出了不少，要我放过你也可以，你得说实话。”
“我说！我绝对说！您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男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三两下爬到了丛也脚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丛也严肃地望着他的眼睛：“幕后是谁？或者说是谁让你干的？”
声音落地，冷冰冰地质问。
男人似在犹豫，双手攥紧撑在地上，眼神闪躲着滑开。
“走吧，他没诚意。”段弈响焦躁地吐了口烟，转身要走。
“我说我说！！”男人的求生欲望被拉满，跪在地上的膝盖开始传来疼痛。
他供出了指使自己来偷设计的中年男人，男人是OLC的对家，答应他事成之后会给他一笔钱，让他全家人在这个城市落户。
他仗着丛也对自己的信任，多次下班后尝试解锁电脑，由于前几次的失误，中年男人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丛也感觉还是有很多疑惑没解开，这件事本质是商战，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竞争对手未免出现的太突然了。
她还没捋清，段弈响就率先开口了。
“这样吧，你用自己的口吻把他约出来，就说事成了，让他来取u盘。”
等他出来，两人再去亲自会会。
事到如今男人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乖乖照做。短信发出去后，仅过了几秒钟就得到了回应。
【明天下午两点，公司楼下茶室见。】
…
雨夹雪，进入深冬的变奏。
大厦附近的商圈进入了淡季，鲜少有人闲逛散步，只剩下几家餐饮还陆陆续续进人。
公司楼下的茶室淡雅装修，没有什么人涉足。
都是附近谈生意的人会来坐一下，身穿正装，神色平静又端正。
中年男人坐在包间的四人台，为了不暴露面貌在室内还戴着帽子。
手机上的短信还停在昨天晚上的交流，他因为事成激动的一宿没怎么睡，放下自己的事匆忙赶过来。即使外面天气糟糕，也没阻挡他来验收成果。
热茶在手边凉掉，已就过了约定的时间。
他发去一条短信。
【还没到吗？】
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丝毫没发现茶室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丛也米色正装，走在前面，段弈响推门的手才缓缓带在身后。
两人本来就都高，长得又正穿的又有品，导客的服务员刚要走上前说招呼的话。
话到嘴边，被丛也一个噤声手势制止了。
他们很快看到半掩推拉门的包厢里，中年男人就坐在里面。
“我们找人。”段弈响轻声说完两人就朝里面去了。
中年男人抬头，对视，收拾东西一起呵成。
丛也直接拉上了门断了他的出路，手里的包包被段弈响接过放进座位里侧，两人入座迅速，颇有不速之客的感觉。
对面的男人摘下帽子，露出那张憋得通红的脸，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在公共场合没办法发作，只能把帽子摔在地上泄愤。
段弈响笑脸盈盈，自作主张给迟来的两人倒上了茶水，丛也当成很正常的事端起茶杯，吹去热气饮了一小口。
“茶叶挺香的。”
“你们到底想干嘛？！”男人顶不住压力先爆发了，桌子上的茶杯一震，只剩下两个平心静气的人。
今天恰逢OLC开股东会议，丛也担任最大股东的视频在几分钟后就会从各大新闻媒体散播出去。两人也因此着了正装，踩点赶过来。
中年男人明显了解段弈响的身份，才会对他的到来没那么惊讶，上次在机场的偶遇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也说不定。
丛也摆弄着茶杯若有所思。
段弈响微笑：“听说贵公司也算业内新星了，上次在机场碰见是我们俩有眼无珠了，您别见怪。”
他说的客气，教养在线，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是这种礼貌也带着疏远，更何况是在对方明摆着做了错事的时候，徒增一股讽刺。
男人眼睛眯在一起，眼尾的皱纹是说不出的狡诈。刚刚的愤怒和慌张在笑声中一扫而空，变成了胜券在握的平和。
“这么说真是抬举我了，我的小公司在段家面前如同蝼蚁，怎么能和脚踩钻矿，老总在设计界只手遮天的企业比呢？”
老总？只手遮天？
丛也没听懂，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段弈响。
他脸色不比男人好，阴沉狠厉，在昏暗的室内光里多了察觉不清的信号。
老总估计是说段老爷子，也就是段弈响他爸，丛也对他的家事没有了解，也没见过他父母。从他俩认识开始，她接收的关于段弈响家庭的信息都来自外人。
只是凭借感觉，她猜测他和家里并不亲密。
光是他家人把他自己扔在北京好几年这点就不难看出端倪，现在回想，好几次触及到他家庭的事，都被巧妙化解了。
段老爷子在国外起家，坐拥无数财富，钻矿只是爱好之一，世代从商的规矩连段弈响都没幸免。
那现在男人说的“设计界”是什么意思？
包厢里气压低，导火线已经被点燃。
男人看着两人完全不同的反应仿佛猜到了什么，嘴角止不住上扬。
“丛小姐作为OLC的合作伙伴还不知道吗？段老爷子在海外病危的消息已经挡不住了，他暗里操刀段家所有企业的珠宝设计，这次为OLC设计的冬季系列，很可能是收山之作。哈哈哈哈也是搞笑……段老爷子对亲生骨肉狠大家都知道，没想到现在大半截身子入土了还不让儿子探望。”
所以段弈响他爸禁止家里所有人做设计行业，是怕有人会毁了他辛苦创造的珠宝江山。
也怕后辈的才华会凌驾于他之上。
丛也压制住心中的冲动看向身侧的人，他似乎有很多秘密无法让自己知道，面对父亲的病危都只能听从家里的安排。
她只感觉心痛。
段弈响在外面无上风光，她从没见过羽翼如此丰满的人，有手段有野心，有难以置信的韧性。
可就是这样的人也被家庭束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无法控制自己要走的路，无法体会家的感觉。
无法决定能否看望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暗无天日地自己生活很久，见识过世面，却把拥有一个家当成梦想去实现，在18岁把渴望有女孩成为他的信仰刻在无名指上。
又蠢又可怜。
丛也不忍看他落魄，调整好表情面向对面的男人。
“段家的事我确实不太了解，不过设计的事我略懂一些……您恐怕还不知道，今天起将由我担任OLC的执行董事，所有设计都由我决定是否通过。”
男人迷惑的间隙，手机里恰好弹出一连串新闻轰炸，不同的平台弹出的提示信息连成一段刺耳的提示音。
丛也袒护地明显：“所以，别再打那个设计稿的主意了，段父的收山作轮不到你的贱手指点。”
